第六章 名归、饬法(二)

早上,雨已然停了。叶永甲收拾起东西,和陈同袍作别。他内心自然将那份提醒牢记在心,但只会对这位陈同袍避而远之。他们并非同一路人,若此后得以共事,必引发激烈的冲撞与对峙。

不过目今尚不用为此担忧,他们已分道而行了。

两人很快到了陈州。当地的官员先把他们安排到馆舍,赐了官服,谈了谈当地的政务,都无大事,唯一一件还是前些月陈州的首府——淮宁城的城外闹了贼人,被陈州都督袁伦带了一百人三日攻败,头目在城里问了斩。又问道这袁伦都督和卢知府的关系,这些人便都缄默无语,只得岔开话头。

没过一会儿,叶永甲因要去拜会知府,遂留了寇中在馆内,径自去到府衙。

“知府大人。”叶永甲走进议事房,在门口望着坐在网格窗下面的卢德光,重重地一作揖。

“新来的通判?”卢德光扶着椅把站起,招呼身边的黎用倒茶。

叶永甲走近前,看着卢德光的面容,竟不知如何和这位曾将自己整得家破人亡的知府和颜悦色地谈叙,只得先坐在椅子上,等着卢知府开口。

僵硬的静默。卢知府站在他面前,却也待了半日,没有言语。

黎用在他们身背后瞅了一眼,将茶搁在桌子上,清咳一声。

“啊……那个……”还是卢德光先打破僵持的局面,“叶通判……家里可好?”说罢,他自己都吞了一口唾沫,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家中都好。”叶永甲伸手拿过茶,目光左顾右盼起来。

“那就好……”卢德光笑着说,可皮肉在脸上直颤,笑得很勉强。

“知府大人交代下公事,毕竟在下初至……”

“是啊,”卢德光又笑了声,“这都忘了……”

“这通判专管漕运、盐务、诉讼,以副知府办事;不过这处地属河南,漕运便无大要紧,盐务只是充当个监盐官,待运盐的船一到,盘问盘问便可;这诉讼嘛,倒是我担的担子重些。若在南方,这差事还劳苦,在陈州,叶通判也就是跟着学点为政之道,倒还轻松。”

“下属初次任职地方,须请知府多照顾照顾。”

“当然,我毕竟还阅过你的卷子……还有事吗?”

叶永甲将碗轻轻一放,“下属没事了。”他站起身,“可以走了?”

“走吧……走吧。”卢德光点了下头。

叶永甲便转身出了议事房,朝大堂那边走了。

“看来他对您也心存芥蒂。”黎用给卢德光倒着茶,说道。

“现在收揽人心之际,正好用他来对付袁伦;此后,注定不能留他。”卢德光仰脸看着黎用道。

随着时间一长,叶永甲和他见得久了,自然没了那种表露在外的隔阂,但却非一笔勾销,而是深藏于心。这中间过了三月有余,叶永甲也去了几趟都督厅,对袁伦此人亦别有看法。他字维宗,原从柳镇年镇抚广西,卢德光外放陈州后,朝廷特遣他为都督,大约是柳镇年安插的眼线。但除此之外,袁维宗还有自己的宏图远志,手握着军事大权还不够,还觊觎卢德光那份政治大权。尽管野心蓬勃,也未免有些好高骛远。

不知不觉至了农忙之期,因报上来的产粮甚为不足,卢德光当即提议道:“古时官员皆农时劝农,今失了传统,甚为可惜,我写一篇劝农文,你我去田里走一趟何如?”众官都颔首称是,卢德光便当堂要了纸笔。写毕,先派几个衙里的吏员知会百姓,自己备上好酒,带着叶永甲等去乡里劝农。

众农人都聚在田间地头,见知府一来,皆欢呼载道。卢德光笑呵着,拿了那篇劝农文,跳到地里,给众百姓大声宣讲。叶永甲听他写的文既不用典,又通俗可听,众农人都十分明白。

卢德光脱了官袍,在水渠坑里走着,但凡见哪家地耕得多,便唤叶永甲抬壶酒,送与其人。将酒都送罢,他复与众官察河渠之势,有需浚通的,即令开工,若还需水车之地,则吩咐拨给户房银子,请人造设。

叶永甲看他那满面的笑,与初见自己时那虚心的笑迥然不同,总带有一丝正气。可他却是那样一个收受脏财、落井下石的投机小人。这或许在叶永甲心里,不过是良心的少许复发罢了。

卢德光从田地里爬上来,叶永甲扶了一把,给他递了官袍。卢德光方要穿上,忽见几个百姓拼命地从田间跑来,气喘吁吁,那些农夫面面厮觑,不知在畏怕什么。

“大人!”那百姓有些哭腔,扑地跪在地上,复向前爬了两步。“平日我们都不敢说,今日见大人亲来,一定要讨还公正!”

卢德光看了看那几个人,立马从容地蹲在他们面前,听他将要说些什么。

“那户房的王伯一,每次来征粮都假借别名,向我们要供奉;有给不起的,他就带几个衙门的兵踩了地,谁敢得罪他?乡亲们怕官官相护,不敢上告;可您是好大人哪!我信卢知府要真是明了此事,必把那个昏官给严惩!”他眼珠圆睁,像要迸裂开来,立马磕了三五个头,渴求地望着他。

“大胆!”卢德光條然站起来,吓得那汉子一震,眼神里的坚毅登时变为怀疑与惧怕。

叶永甲平稳地看着他。

“回衙门,”卢德光回头说道,“本府要审王伯一!”他一甩胳膊,气怒地快步走去。

这是叶永甲第一次看升堂。儿时也从未见过。衙门外站满了人,尽管可能见了不止一次,但仍是新奇地瞧着衙里的布置:两队兵卒举着水火棒,分列两边,铁一样站住,目不斜视;东边坐着记笔录的幕僚,上面则是知府大人,他穿着鲜红发亮的官袍,身边坐着一干人众,包括一位通判老爷。

王伯一被兵丁押解上来,跪在当堂。知府将一张被墨字填满的纸拈起来,示意那衙役递过去。

“这是那几个百姓说的,你认不认供?”卢德光问道。

“知府大人,绝无此理!”王伯一将纸扔在一旁,磕头说道。

“你说话可不算数。我算了你上月报的花销,约是一两银子;可我刚才问了户房,说你征完粮又在房里购了鼎炉子,约是二十两银子。你月俸不过三两,再积蓄银子,也不能花在这种东西身上吧?这又与征粮之日对上了,恐怕非是巧合。”

王伯一一惊,卢知府继续说道:“怕是你见这几日人心惶惶,便赶紧花出去了,是不是此理?”

他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驳,慌张地只是磕头。

“先把他撤了!改日问罪。”卢德光便一摆手,起身喝道:

“退堂!”

第六十四章 立相、功侯(四)第二十八章 客返、势去(六)第七十五章 斩官、肃廷(五)第十四章 围州、论罪(一)第三十九章 立盟、对峙(二)第八十六章 靖乱、治海(五)第八十二章 视田、缓令(二)第四十六章 任旧、诈举(四)第三十五章 释围、按罪(二)第七十二章 诬败、移失(一)第五十五章 除根、暗胜(六)第八十一章 抗政、势敌(一)第八十一章 抗政、势敌(四)第七十九章 屡间、荣归(七)第二十三章 述怀、寻情(一)第二十一章 请政、泄机(一)第八十三章 多诛、纷议(二)第八十五章 诛相、肃朝(五)第六十八章 政息、举新(二)第三章 兴业、叛主(四)第六十八章 政息、举新(四)第六十八章 政息、举新(一)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五)第五十八章 速亡、急斗(三)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六)第七十章 施诡、毅往(三)八十七章 巧议、化争(六)第五十四章 共拒、尽还(四)第七十六章 请异、防番(一)第五十一章 速归、京变(一)第五十一章 速归、京变(六)第六十六章 晋相、巡边(三)第七十六章 请异、防番(六)第二十三章 述怀、寻情(四)第八十五章 诛相、肃朝(四)第二十九章 暗算、心谋(六)第四十五章 斗党、责将(一)第五十四章 共拒、尽还(一)第十六章 义识、筹学(二)第三十五章 释围、按罪(一)第五十三章 告衙、击弱(四)第十九章 砌坛、建庙(三)第五十二章 决叛、破竹(五)第八十一章 抗政、势敌(六)第八十七章 巧议、化争(二)第四十章 谋威、抚恩(六)第三十三章 刺害、计详(六)第四章 伪奏、恩绝(一)第七十章 施诡、毅往(四)第四十三章 诏任、握政(四)第八十七章 成议、悔策(四)第五十九章 杀灾、运策(五)第二十八章 客返、势去(三)第五十四章 共拒、尽还(五)第七十八章 激商、稳局(一)第四十七章 旧罪、新议(二)第十八章 戏谏、法辩(一)第四十三章 诏任、握政(一)第三十三章 刺害、计详(四)第三十五章 释围、按罪(四)第四十七章 旧罪、新议(三)第八十五章 诛相、肃朝(二)第三十三章 刺害、计详(四)第八十七章 巧议、化争(五)第五十章 叛约、陷潭(一)第四十二章 重逢、免府(三)八十七章 巧议、化争(六)第六十三章 同程、陌路(四)序章 葬女、隐世(二)第八十章 练军、挫敌(三)第四十四章 接驾、复衅(三)第八十一章 抗政、势敌(二)第四十五章 斗党、责将(四)第四十八章 审害、乱民(四)第六十六章 晋相、巡边(五)第五十章 叛约、陷潭(二)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六)第二十五章 疏渠、迎妾(四)第四十一章 开禁、访友(五)第六十三章 同程、陌路(四)第五十三章 告衙、击弱(二)第十三章 请符、舍命(三)第七十章 施诡、毅往(三)第七十四章 求阙、论诛(二)第五十三章 告衙、击弱(二)第四十八章 审害、乱民(二)第四十八章 审害、乱民(三)第八章 止险、牵掣(二)第五十四章 共拒、尽还(六)第四十八章 审害、乱民(六)第六十章 棋和、弈决(六)第七十六章 请异、防番(三)第五十五章 除根、暗胜(五)第六十八章 政息、举新(二)第三十六章 变弊、迁任(一)第八十七章 震海、危至(五)第五十四章 共拒、尽还(五)第十六章 义识、筹学(二)第七十二章 诬败、移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