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你觉得如何?”青离轻柔道。
柔和语气,宛如三月春风和煦暖人。然而,听在桑迪耳畔却有种说不出味儿的阴狠绝情,垂落的头,娇躯禁不住颤巍着。
“单凭小姐做主!”桑迪道。
话落,低垂着头,手轻轻挑动着屋子角落出的熏香。紧接着一股别样的异味飘散到整个屋子各处,嗅着这股味青离表情不由多了抹狞色。
青离蹙眉,不渝道:“桑迪你,怕我?”
眼角余光冷冽扫过桑迪微颤的身子,青离心头掠过一抹哀默。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桑迪要惧怕她?一时间,青离不觉浮现一股怒气,她这些年苦守在这荒凉地后殿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由得,青离变得越发偏执。
冷睨着桑迪,踱步上前,一把掐住桑迪的下颚,幽寒道:“桑迪,你为何会惧怕我了?我不记得有做过什么让你害怕的事不是吗?对了,迪亚哪去了?难道当着我的面想偷懒不成?”
桑迪闻言,顿觉一颗心提到喉口。迪亚二十年前就死了,被青离亲手打死的。只因迪亚一不小心摔烂了天云为她雕刻的木偶,血淋淋地,她亲眼看着迪亚的血染红屋前青石铺成的地面,迪亚跟她同时被青离挑为侍女,桑迪怎么都没有想到只为一件木偶,青离狠得下心活生生将迪亚打死。事后,竟全然遗忘了那件事,每当她心情不好时就会询问迪亚去了哪里?
这时,如果回答不顺青离的心,就会有人挨打。
这些年,她见过数十人在她面前被活生生打死。
凝视着青离冷酷的眼,桑迪放弃挣扎,平静道:“小姐你,忘记了吗?迪亚在二十年前被你活活打死了。尸首就葬在后殿不远的山林里,你总问我为什么去后殿山林,我现在告诉你,我过去祭拜她,希望她死后能过得安稳些,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
兴许,知道这次在劫难逃。
桑迪语气平稳无波,淡漠迎上青离惊惧的眼。
青离掐着桑迪的手一松,清冷眼底染上一丝疑惑,微愣道:“迪亚她,死了?”娟秀的脸带着点点疑惑,像是纯真的孩子质问太阳为何从东方升起而不是西方。
“是的,她二十年前就死了。”桑迪道。既决定破罐子破摔,桑迪反倒冷静了下来,神情淡然恬静像是在诉说着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其实,就连青离都不知道,她与迪亚来自同一个部落,两人自幼感情极好,只是两人被送入氏族的时间不同,让她们错过了很多年。
然而,命运又一次发生转折。她们两人如同巧合般同时被青离挑选为身边的侍女。许是担心什么,两人并没有相认,是以两人相熟的事除了她们两人并没有被外人熟知。
青离满眼疑惑,莫名道:“迪亚她……真的二十年前就死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情,迪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头,头好疼……”
说着,青离抱着头倒地昏厥了过去。
见状,桑迪不疾不徐上前熄灭屋角的熏香,将熏香捻熄藏入衣袖中。
而后,她冷眼看着倒地的青离,眼神晦暗,良久,压下心底翻涌的戾气。迅速收敛凶狠的表情,佯装急切道:“巴迪,巴迪……小姐出事了,快去通知霍尔特大人小姐可能旧疾复发,我去后边厨房告知厨子为小姐熬药……”
说着,让巴迪将青离抱上床榻,跌跄着直奔后殿厨房而去。
“不好了,小姐出事了……”边跑着,桑迪边惊慌大叫。
这一叫,当即引来后殿所有人惊呼,所有人直奔而去。
然而,桑迪一拐过院角身影一闪就来到天云居住的院落,青离出事的消息传开,看守在天云屋前的侍从急急忙忙直奔过去。就想着大献殷勤,如何讨得青离欢心,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关押在屋子里的天云是何许人也!
“咚咚——”桑迪轻声叩门。
天云睁开眼,外边吵闹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却并未放在心上。这是后殿,是青离的大本营。就算所有人出事,唯独青离不会出事,是以,天云根本就没有惊慌,只是闭着眼思考着该如何撤退。
“谁?”天云莫名,凝视着门外的人影,暗衬这时候谁会敲响这扇门?
“桑迪,我是来放你离开后殿的。”桑迪平静道,话落,推门而入,对上天云的眼,解释道:“我是青离身边的女侍,青离犯病昏厥此时后殿大乱,若想离开记得乘早……”
“她犯病昏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云一头雾水,盯视着桑迪。这人既自称自己是青离身边的女侍,为何要放他离开?难道,她就不怕被青离责备,这些天相处他察觉到青离脾性很怪异,昔日纯真无邪到现在偏执成性,决定的事根本就不容任何人反驳。
桑迪冷着脸,淡漠道:“这事不重要,后殿往东穿过凯旋门,便是奴隶营附近的混乱区,混进混乱区离开主城蜂巢并不难。应该无须我细说,青离会昏厥半盏茶时间,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做是你的事。”
话落,头也不回离开。
演戏得做全,既然说了要去厨房通知厨子熬药,她自然不会落下把柄。
天云眼角微挑,凝望着远去的桑迪。从刚才的语气里,他听出了桑迪对青离的恨意,虽不知道桑迪为何会恨青离,此刻他时间紧迫容不得浪费。虽说对青离还有些情意,却比不过部落来得重要,再说二十余年过去了,很多事似乎再难回到最初。
到底是他亏欠了青离,二十年,尤其是一个女子最美的年华。因他耽搁了,这是他逃脱不了的罪责。但这并不能让他因此舍弃自己的部族,尤其这次凤鸾竟利用他对青离的愧疚,将他拖在氏族从而使得部落出了这么大的事。
天云只觉难辞其咎,感觉一切又回到二十多年前。
这次,他不再彷徨。
看了眼青离居住的院落,毅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