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龙号试验航母标准排水量一万四千八百吨,满载排水量为一万八千一百吨,舰长两百一十四点五米、宽二十三米点七米,飞行甲板长两百一十二米、宽二十四点五米,舰桥、烟囱等全部右舷侧向布置;因为要达到三十节以上的高速,舰内有八座大功率燃油锅炉,四部帕森式齿轮传动蒸汽轮机,四轴推动,十二万匹轴马力下,使其在试航的时候跑出三十三点一六节的惊人高速。
虽然有后世诸多的经验作为参考,可航母的设计建造依然是一波三折,最开始为了省钱是打算造两艘一万两千吨、三万匹马力、航速二十五节的简易航母,而后得知船厂报价只要六百万两后,在杨锐的示意下,各项参数开始升级,排水量要求达到一万三千吨,航速也规定不能低于三十节。吨位扩大还好,航速却使得造价蹭蹭蹭往上涨,特别是由原先的双轴四桨变成四轴四桨,以及翻了两倍的动力,使得造价从最初的六百万两,飙升到了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再填些零头就是一艘准无畏舰了,总后海军办公室就此质疑伯利恒钢铁公司乱涨价时。美国人双手一摊,说确实是要这么贵。无畏号战列舰动力只有两万四千匹马力,新造的超无畏舰马力一般也只在五万到六万匹马力不等。现在订单对于航速要求太过严苛,特别是要在一万三千吨的船体上要安装倍于三万吨超无畏舰的动力系统。才使得造价如此飙升是涨价;而且如此巨大的马力,即便将排水量再扩大两千吨,也只能安装燃油锅炉,而不能依照设计的那样安装油煤混烧锅炉。
全部使用燃油锅炉杨锐没有意见,但造价涨到一千万两太过吓人,可想到马力确实是当今主流超无畏舰的一倍,日本人的金刚号据说就是五万匹马力,造价一千八百万两;再算帕森式蒸汽引擎每部就需一百万两。加上螺旋桨等部件,增加的四百万有两百多万花在引擎上,剩余的大部分用于增加锅炉,小部分用于增大船体,如此算来一千万造价也不算太贵,最终同意了美国人的方案。
海军造舰由总理一言而决,这在世界海军史上也是奇葩,一千万两的价格如果单纯造价上来是极贵的,毕竟一万五千吨不但的船体,还没有重型装甲和巨炮。但当今情况下要使航母赶上中日战事,也不得不如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户部考虑到欧洲大战的因素。建议航母以贷款的方式建造,这样虽然多出了利息,但战争时物价飞涨下,利息非但不算什么,反而还能弥补些回来。
军舰的建造总是极为繁琐的,但对于此类大型固定资产的投资,杨锐素来是选择最好,并且一步到位,真要是现在只要求二十五节。以后几年再改装增速,那花出去的钱不会比现在少不说。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实验航母虽然只是实验,但以后也是可以作战的。而且既然是实验,那航速达不到三十节,试出来的都是二十五节的经验,而不是三十节的经验。
林林总总的,杨锐找了不少理由说服自己,也说服总后海军办公室的那些人,但航母本身只是载具,舰载机才是战斗力根本,近一万五千吨排水量船体,除了安装两台升降机外,另设计出了一个长为八十五点六米,宽为十八点六米的机库。得益于当下飞机较小的机身,邓子龙号机库可以容纳十六架鱼雷轰炸机、十六架俯冲轰炸机,四架侦察机和四架战斗机,合计四十架作战飞机和八架备用机。当然这只是考虑到日本海军没有空中力量下的编制,真正等日本人有势均力敌的飞机时,战斗机的数量将增加至十二架,侦察机数量也要增加,而轰炸机数量将会减少到二十架。
舰体和作战飞机都确定,接下来就是这艘实验航母任命谁为舰长的问题。在总参海军办公室温树德以及杨锐心里,闵系出身的军官是不可能被任命的,现在海军校级以上军官闵系占到了七成,且闵系虽然内部存在矛盾,但排外却是完全一致的;即便是满清重建海军极力扶持粤系程璧光等,同时在烟台设立一个新型海军学校以打压马尾海军学堂,闵系学生在班上的人数也还超过一半,而那些出洋留学的名额,闵系也占了绝大多数。
海军中除了闵系,还有粤系、和鲁系。粤系考虑到孙汶策反的因素,一定是排除在外的;而鲁系,也就是烟台海军学校建立之后才有的派别,主要是温树德、刘永浩、余振兴、陈文会这些山东人,历史上程璧光林葆怿的南下护法舰队因不听伟大领袖命令,不肯对广州城居民区开炮,是以程璧光被暗杀后,又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夺舰大戏,这就是伟大领袖授意下由温树德带着一班鲁系、非闵系军官干出来的好事。后来北伐虽然成功,但闵系和国党之间鲜血凝成的仇恨已无法化解,明争暗斗中,陈绍宽虽将领袖扶持的雷电系弄残,但领袖震怒之下亦撤销了海军部,由此,双方极力撑着的最后一层脸面最终扯破,抗战后所谓的二十艘航母计划、所谓的不打内战、所谓的宁死不赴台,无非是泄愤之余不再相信国党罢了。
杨锐虽然不清楚海军这段互相倾辄、难以直视的历史,但他看温树德这个人不太放心,也不想军中再出一个闵系,所以只想在闵系和鲁系之外、其实就是江南水师学堂的毕业生里找人。又考虑到江南水师学堂教学极为落后,真正能入眼的,最终是江南水师学堂毕业。后派往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留学的那几个留学生。
满清海军重建计划再怎么也没有成绩,也还是培养了一些人才。吏部陈广寿拿出了一个大名单,上面有倒有十来个人选,按照测评最为出色的是吕德元和朱天森,杨锐本来本来想选吕德元,但再看到籍贯是安徽休宁时,立即将此人打入另册,他的原则是,宁愿海军不建。也不再任命任何一个休宁人为司令或者舰长。
从三年前确定建造邓子龙号航母,到一年前航母竣工、再到现在航母初次作战,花的银子、费的心血及其惊人。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身为邓子龙号舰长的朱天森上校对此却是明白的很。作为第一任航母舰长,他除了全程参与航母建造外,还特意上了飞行员培训课程,尝试飞行,借以领悟总理所说的那种看不见的战争,只是,在没有具体战果之前。他觉得自己难以相信航母能改变海军的一切。
十五架舰载俯冲轰炸机放出去两个小时四十三分后,瞭望台终于发出了飞机返航的信号,舰长朱天森上校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航母所处的位置其实在巴士海峡和厦门至菲律宾航道之间,虽然飞机天不亮就起飞,但现在已经是六点三十四分,太阳已经出来一个小时。万一那条轮船偏离航道,那航母行踪可就要暴露了。现在的商船都有无线电,一旦暴露,那即便有潜艇护航,航母的安全也成问题,所以从放飞飞机朱天森一直做贼一般的提心吊胆。若是身边有一艘无畏舰,或者哪怕有一艘重巡。他也能稍微安心些,可现在身边就只有几艘跟不上趟的潜艇。他很担心,很担心!
在望远镜里确认回来的是自己人后,朱天森问向一侧的通讯官,“侦察机有消息回报吗?”
“报告长官,没有异常。”通讯官回答道,和舰长的紧张不同,陆军通讯部门调过来的年轻人很享受航母上的生活,这里比堑壕、山地、破庙好多了,船大不颠簸、主要舱室还有冷气、还能天天吃冰激凌,真是日子赛神仙。
“继续保持警戒!”朱天森叮嘱道,而后问向一般笑着的航空官:“什么时候能起飞?”
“报告长官,降落后半小时内!”航空官是空军调来的姚锡九少校,去年为水压机船队护航的水上飞机航母就是他保障地勤的,不想水上飞机航母还没玩够,总后又弄出一个更大的航母,而且还名曰实验航母,这岂不是说正式航母将有两三万吨。
“加快!”朱天森看着笑着的姚锡九说道,“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天黑还好,天亮可不是那么好呆的。有英国帮忙,日本人怕早就知道我们回国了吧。”
朱天森担心着,旁边的副舰长奚定谟却道:“知道就知道了,日本人那些军舰追得上我们吗?三十节的航速也就驱逐舰能跑,可驱逐舰高速突击又能开多远?再说还有潜艇呢。”
奚定谟也是江南水师学堂毕业派送至英国留学的,和谨慎的朱天森不同,他认为航母必定是海军的未来,只要飞机的马力再大一些,航程再远一些,一艘航母对阵整个联合舰队他也是不惧的,尤其是日本人还不会玩飞机,也不知道防空的时候。
“一到东海,我总是感觉像没穿衣服一般,浑身凉飕飕的。”对着身边的军官,朱天森上校也不怕别人说的自己胆怯,坦诚的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他如此说诸人都是大笑,军中虽有等级,但都是年轻人,一年的摸爬滚打使彼此间都有了极深的友情,是以有话都不会藏在心里。
“舰长同志,四架侦察机都放出去了,海面上还有潜艇帮着侦察,日本人都去追巡洋舰队去了,即便是南下,也要到晚上或者是明天。”作战官谭根中校说道,他也是从空军调过来的,去年给水压机船队护航就是他指挥的。
“谁让我们的装甲太薄呢。”朱天森依然担忧。不过他想到了和自己装甲一样薄的巡洋舰队,于是问道:“巡洋舰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海面上逗圈子吧。”副舰长奚定谟猜测道,“这次若不是他们。登陆怕不会如此顺利。这边事情完了,命令不是要我们马上去接应他们吗?”
奚定谟一说接应。大家心里都是一沉。从现在这个位置去接应巡洋舰队有八百多海里,虽然对于航母来说这段距离也就是三十个小时的事情,但这三十个小时之内什么都可能发生。朱天森刚才说一到东海就像没穿衣服,浑身凉飕飕,可再怎么没衣服也还有速度,可那些巡洋舰就不同了,航母如果说是在裸奔,那他们就只能说是在裸爬。一旦被日本海军遇上,保准一炮死。
在舰桥指挥室的诸人除了空军过来的其他全是非闵系出身的海军军官,一入海军学堂大家就被闽人压着,进入海军更是如此,之前都觉得闽人可恶,可现在这些劣迹斑斑的闽人如此雄赳赳的去日本沿海破交,又让他们狠不起来。
快些完成这次对地支援吧!朱天森、奚定谟毕竟年轻,几人目光交错间,全读懂了对方心中所想。
飞机在诸人的目光间准备降落,在地勤人员的指引下。它们都摆正了姿态并调节好速度,准备着舰。降落区是在舰尾,只占整个飞行甲板的百分之二十。不到六十米长,飞机接地后,只往前冲三四米就停住了,因为每次都是大失速降落,尾钩挂住阻拦索虽然使飞机骤然停止,但飞机的橡胶轮胎在摩擦下常常会发出刺耳尖叫声,在没有锻压过的起落架前,不时会有起落架折断的事情发生,几次事故之后。技术部门认为航载机上的承力零件都必须经过水压机锻造,不然无法保持飞机强度。
俯冲轰炸机中队最先降落的是中队长鲍丙辰上尉。他的尾钩极为精准的挂在第一道阻拦索上,飞机像撞上一堵墙似的猛的往上窜了起来。轮胎尖叫,此时地勤人员立刻冲上去,一个人把钩子摘掉,使拦阻索恢复到收缩位置,另外一个人则给他打信号,让他打开油门增加转速,以便往前滑行,好腾出后面飞机的降落位置。
一架接一架的,十五架飞机安然降落在甲板上,因为马上还要出航,地勤人员就在甲板上用极快的速度检查整个飞机,并加油装弹,不到三十分钟,刚刚休息完的飞行员再次起飞,包括之前没有参加第一次攻击的那架故障机。
和降落一样,飞机起飞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在飞机群里钻来钻去的地勤人员很需要技巧,一个不小心,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就会把手或者是头削去一截。照理来说,为了减少事故发生,飞行甲板上排列的飞机就不能那么紧密,可站在航母作战的角度,甲板上能排列多少飞机,则决定着每一波次的攻击强度,单次放出飞机越多,攻击威力越大,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地勤人员在飞机排列的夹缝中猴子一般的钻来钻去。
即便是刚刚才降落,飞机在起飞前也还是要暖机,引擎嘶吼中螺旋桨高速旋转,等航母调转船头开始全速逆风时,飞行长终于举起了红旗,这是准备起飞的命令,此时第一架飞机已经滑行到起飞位置静静等待,终于,舰长最终下达了起飞命令,飞行长放下了红旗,扬起了白旗,随着白旗一次次挥舞,飞机一架架起飞,第二次对地攻击开始。
飞机起飞后半小时,刚上班的台南厅厅长松木茂俊就得到电报厅知事报告,说是电报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里忽然全部不通了。电报不通以前也是有的,一般都是山上的生藩或者反抗分子破坏,松木厅长对此并不奇怪,但考虑到总督正在清剿山上的生藩,他还是打电话给了台湾第二联联队的联队长阿九津秀夫大佐,只是大佐对此并不在意,电报不通从清剿生藩开始就频频发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真正的大事按照参谋本部的说法是支那军登陆台湾,可支那人有那个胆量吗?阿九津大佐认为担心支那军登陆台湾,还不如担心米国忽然对帝国开战更实际些。
台南城内发生的这些第二旅并不完全知情,火车在靠近台南城外五公里处暂做停顿。等收到城内一切正常、飞机准时抵达的电报后,旅长陆挽才命令火车开动急速冲入台南火车站,在打狗登陆时时三团主攻。所以此次进攻第二联队将由四团负责。
早上进攻打狗打得实在是太顺了,在飞机协助下。登陆的三团根本就没受到阻拦,那一个大队的日军遭受轰炸后死伤惨重,指挥官根本没有想到轰炸完了还会有支那军进攻,突然看见支那军杀到眼前的大队长条件反射式的指挥剩余的士兵进行板载冲锋,这般打法正合了陆挽速战速决的心思,机关枪扫射外加迫击炮急速射,剩余的半个大队日军很快就报销干净。
打狗顺利,台南这边一开始就不顺。还没进台南城就被铁路上的日本警察发现不对——火车的班次不对、速度不对、进站信号不对……,于是一通枪响之后立即把城内的警察和第二联队惊动了,不过此时阿九津大佐仍然以为是抗日分子袭扰,警察开枪也属正常,只等听闻到隔壁火车站那边传来尖叫声和枪声,他才感觉大事不妙,抗日分子是闹不出如此动静的。
虽然经过多次减速,但火车仍是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冲入台南火车站,正在站台等候晚点火车的旅客只看见火车喷射着火舌、吐着白气黑烟,气势汹汹宛如恒古蛮兽般的冲入火车站。吓的高声尖叫。
火车司机死拉制动闸,火星四溅中,火车滑行极远才最终停了下来。而在火车没有停稳之前,士兵们就纵身跳下火车,在乘客的尖叫声中冲出火车站开始进攻车站西面的第二联队军营。此时的陆战队员不再像昨晚那般吐的死去活来,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冲向各自的目标,反抗的、逃跑的日本警察统统被他们击毙或者刺死。
天空上传来的熟悉呼啸声中,陆挽看着站台上趴着的、蹲着的那些颤颤发抖的旅人,对着政委和参谋长苦笑道:“这般王八蛋真是一点也不斯文,我们怎么说也是王师啊,怎么能一点王师的样子都没有呢?全是一窝土匪!”
“小刘!”也觉得影响不好的政委陆信忠喊道:“快!把这些同胞送到安全的地方。别伤着了。另外再告诉大家我们是复兴军,台湾今天就要光复了。”
“是!”副官敬礼之后很快就去安排了。那些乘客看到几队士兵跑过来。想跑腿又发软,最后在几个福建兵的解说下。诸人才明白这不是土匪,原来是王师。
台南城是汉人最先开垦的地方,明清之际都是台湾的首府,郑成功统治台湾时便定都于台南,前明宁靖王也立府于此。几百年时间,台南城几经扩建修缮,整个城池变得很不规整,以南北为轴线,东面是方正的城池,而西面这半城,虽然宽度似乎和东面相同,但长度却是极长的,城池西北角和西南角都往外扩,像长了两只耳朵。
南北向的铁路从东半城穿城而过,火车站的西面就是步兵营和练兵场,东北角是骑兵营、西北角是炮兵营和工兵营。炮兵营是俯冲轰炸机第一要打击的目标,其次是步兵营司令部。六架俯冲轰炸机招呼步兵营,八架招呼炮兵,剩余两架肆虐骑兵,不到三分钟,日军就一片混乱,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好不容易等飞机扔完炸弹,敌人又已经抵上来了,迫击炮、手榴弹洗礼之后,接着便是霰弹枪和刺刀,阿九津大佐在轰炸时就已经挂点,剩余一个大队长根本不能有效的组织防御。其实即便组织起防御也只是多支持半个小时罢了,巷战缺少重火力和曲射火力,再加上陆战队的破墙战术,日军最终的结果依然是全军覆灭。
两个半小时的激战清剿之后,台南终于光复,旅长陆挽站在西城门上,看看了硝烟未尽的城内,又看看了椰林下的港口,心满意足的对副官道:“发报给台北师部:我部已经占领台南府城,歼灭敌第二联队以下两千七百余人,我方损失轻微,缴获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