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从外面回来,看到贝勒府下人的忙乱,心里一慌,顾不上休息,跟着下人朝哲哲的院子走去,边走边向下人询问情况。这一问,倒是吓了玉儿一大跳。原本哲哲肚里的孩子还有八个月才能出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哲哲突然喊肚子疼。由于哲哲快临盆了所以府里早早请来的嬷嬷候着以防万一,所以这边哲哲刚一喊疼,几个嬷嬷就看出来不对劲,一边指挥着让众人把哲哲抬进产房,一边准备热水,福晋怕是早产了。玉儿跟着府里的下人向哲哲院子里早早就准备好的产房走去,还立着很远地距离就听见传来的哲哲撕心裂肺的喊声,待走近了才发现产房外站满了人,当然都是贝勒府的女人和她们的贴身侍女,再就是这府里内院的管家。玉儿听着哲哲惨然地声音,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不安和恐慌,可是玉儿知道这里不是科尔沁,皇太极也不在府里,没有人会帮自己,所以她必须保持冷静和清醒,因为姑姑是自己在这里最亲的亲人,自己不可以让她出事,所以现在自己要尽力保护她。玉儿一只手扶着苏墨尔,冷静地盯着产房的门,相比之下,小玉儿则是脸色苍白,满脸的慌乱之色。这样一来,众人看着玉儿的目光更是意味莫名,他们都在暗自猜测,这个十三岁的少女这样冷静,究竟是因为她过人的定力呢还是因为她冷血。可是他们都没注意到,玉儿的掩盖在袖子下的另一只手已经被自己掐得出血了,就连玉儿自己也毫无察觉。此时的她只是在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此时的产房外,众人都不说话,唯一的声音就是哲哲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和丫鬟们端着一盆盆血水进进出出的匆忙脚步声,玉儿觉得这些都在告诉自己哲哲的危险。为了让自己的心境不被影响,玉儿举目环顾四周,希望向周围人脸上的表情望去,因为她始终觉得哲哲早产这件事有蹊跷,虽然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而她也不适合追究这件事,可是她还是希望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玉儿环视一周,发现皇太极的女人们虽是在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担心,可是事实上她们的眼里都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幸灾乐祸,尤其是伊尔根觉罗氏的表情明显,只差没有直接笑出来,玉儿看得眼神一冷,却并未立时发作。伊尔根觉罗氏被玉儿幽冷的眸子一看,直觉地身子一颤,带回过神来再看去却发现玉儿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落在了别处,想来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吧,这样一想,她不禁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敛了神色,规矩地站好。玉儿也不再离这些女人,再次将目光放回产房,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玉儿身子一震,转向
一旁战战兢兢的管家,开口问道:“管家,可叫人去请过贝勒爷了?”“回格格的话,奴才在福晋刚进产房的时候就已经派人进宫去请贝勒爷了,只是......”管家说着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还是管家想得周到,我到底是年轻不知事,所以这些事刚刚才想到。真是有劳管家了,要是我还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就请您多提点提点。玉儿在这里先谢了。”玉儿边说便对着管家福了福身。管家听了,面露愧色,避开玉儿的礼,连说“不敢不敢”,一边在心里腹诽:你这哪是刚刚才想到啊,你分明是算准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贝勒爷,所以才会不开口的,此刻开口只怕也是有什么吩咐吧。想是这么想,可到底还是不敢说出口,只是弓着身子等玉儿接下来的吩咐。“贝勒爷进宫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可见是有很严重的事情,还是不要打扰为好,不过还是要派人在宫门口等着,等贝勒爷一出宫就让他赶紧回来。另外,再派人去请一位太医在这候着,我怕一个大夫应付不了。”管家听完玉儿的话就赶紧去安排,同时心里还在想着这个蒙古格格果然厉害,在这样紧急的时候,竟然能丝毫不见慌乱,将事情安排的周到井然,这样的事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只有几个月管家经验的少女都无法办到。玉儿安排完这些之后,再次扫了院里的女人们一眼,发现她们虽是不服却不敢说出来,毕竟玉儿协助管家之事是经过皇太极和哲哲同意的。玉儿对她们的神色也不大在意,毕竟她们什么也没说不是。只是,当玉儿的目光转至乌拉纳拉氏的脸上时,眸光一闪,掠过她,再次转回产房门口。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而哲哲的情况也越来越危急了,只是限于男女之别,大夫们都进不去,只能靠接生的嬷嬷们传话来判断里面的情况并开药。产房内外丫鬟嬷嬷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产房外面的人则是各怀心事、安静地等着,玉儿站在最前面,注意到旁边的小玉儿脸色苍白,一脸疲惫,于是开口对众人道:“大家在这也都站的久了,就都会去休息吧,这里有玉儿守着就行。”说完对着众人行了个半礼,那些女人们根本没人愿意站在这儿,之所以来也是怕别人都来而自己不来被人说闲话,并不是关心哲哲,现在有玉儿开口,大家倒是非常乐意,反正到时候不管贝勒爷或者谁怪罪都有着蒙古格格顶着不是,于是都假意推辞之后,带着自己的侍女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小玉儿看大家都走了,犹豫了一下,也开口道:“姐姐,那我也先回去了,姐姐您也别太担心了,姑姑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说完和阿萨也转身离去。玉儿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还
站在一旁的管家:“管家,您也下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姑姑就行。”“格格,奴才还是在这儿陪着您吧,您一会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才就可以,也省得您一会儿着急。”管家这么说,玉儿也不再反驳,继续在外面安静地等着。
皇太极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玉儿也在产房外站了四个时辰有余了。皇太极一踏进院子就看到整个院子除了忙碌的下人外就只有玉儿和苏墨尔、管家站在院子里等着,本就阴沉的脸色立马变得更加难看了。玉儿早在皇太极一出现在院子的时候就行礼了,皇太极跨前一步,虚扶了一下。就在低头的那一瞬间,皇太极看见玉儿的袖口湿了一片,久经沙场的皇太极当然知道这不是水,而是血,眉头一皱,却是开口问道:“福晋怎么样?”玉儿赶忙回答道:“玉儿不知道,姑姑在您走后一个时辰后进的产房,到如今却还是没有出来。他们又都不让玉儿进去看情况,只说没事没事,若是没事怎的这许久还不见出来。”说着,已经坚持了一整天的玉儿终于流出了眼泪。皇太极看着玉儿的眼泪,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对着身后跟着的两位太医一招手:“你们俩,一个去帮着看福晋的情况,另一个先来帮着看玉格格的手是怎么了?”皇太极这话一出口,旁边的苏墨尔和管家都是一惊,玉儿的手能怎么,苏墨尔边想边伸手入玉儿的袖口去拉玉儿的手,这才发现鱼玉儿的指甲掐进肉里,攥得死紧,而手中更是一片粘腻,苏墨尔掰不动玉儿的手,急的带着哭腔道:“格格,您松手啊,福晋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您快松手啊。”苏墨尔连哄带拽的终于拉出了玉儿的手,却见原本白玉般的手掌,这会子却是鲜血淋漓,苏墨尔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皇太极等玉儿的手一被苏墨尔拉出来,就给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上前给玉儿开始治手伤。一旁的管家看见玉儿的手,再想想刚才玉儿的镇定与冷静,不禁对玉儿更是佩服,明明自己那么担心害怕,却强装镇定,还能不被人看出破绽,真的是很不容易。
太医很快帮玉儿处理好伤口,皇太极本想让玉儿也去休息,无奈玉儿却坚持要等哲哲出来,皇太极只得同意思。终于,在天马上亮的时候,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自产房传出,一个接生嬷嬷抱着个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出来,刚说了一声“母子平安”,就见玉儿神情一松,晕了过去。皇太极忙令太医上前来看,知道只是因为紧张过度加上劳累所致,这才找人帮着苏墨尔送玉儿回院子休息,又命丫鬟去为哲哲和玉儿去煎太医所开的药,这才自产婆手中抱起了新生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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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