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来不及思量太多, 便怒不可遏地一把推开了房门。屋里的楚怀和子衿正聊在劲头上呢,冷不丁的被打断,都皆是一惊, 再去看乔夫人那张气得发绿的脸, 顿时发觉大事不妙了。乔夫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辩解, 厉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楚玉呢?”
楚怀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楚玉学校有活动, 正好秦小姐和云起过来探望我, 云起医院临时有事走时就顺道送了楚玉。”
乔夫人本就半信半疑,这会儿又眼尖地瞧见了子衿身上的衣服分明是楚玉的,顿时明白了他们玩的这是移花接木的把戏, 火气一时上涌,便针对起了子衿, 揶揄道:“秦小姐不是楚玉的同学吗?怎么不跟楚玉一道去, 却穿着楚玉的衣服跟楚怀整天呆在书房里说笑, 真是奇怪极了。”
子衿有苦难言,她听出乔夫人这一番话是来者不善, 可她若据实相告,一准就暴露了楚玉和江渚的事情,那乔公馆非闹翻天的了不可。子衿也是无奈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了,顺着楚怀的话茬尽可能地圆谎。“是这样的,我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一口子, 楚玉瞧见了, 便让我换了她的衣服。”
这番解释乔夫人自然是不信的, 变本加厉的嘲弄道:“秦小姐真是好教养啊, 这么晚了不回去, 家里人都不担心吗?还是巴不得你能在乔公馆留宿,指望着你将来做乔公馆的女主人呢。”
楚怀见母亲越说越过分, 出口制止道:“妈,你说这是什么话。秦小姐是楚玉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难道我留朋友在家里住宿一晚都不行吗?”
楚怀这一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了,乔夫人认定楚怀这是被子衿迷得神魂颠倒了,连自个儿母亲也顶撞了,火气更甚了,话语更是咄咄逼人了。“嫌我说话难听?也不瞧瞧她是什么人?你见过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跟一个男人关在书房里大半天,脸皮子都不要了吗?我若是不正好撞见,说不准还在这儿过夜呢。”
子衿开始还因着楚怀和楚玉的关系一直忍耐着,却不成想乔夫人越说越难听,只觉得羞愤难堪,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子衿自小到大,生活上不如意的时候也是有的,但也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忍不住地回怼道:“夫人你侮辱我可以,但请你不要侮辱我的家人。他们是比不得夫人身份尊贵,但也不会随意的污蔑谁,更不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
乔夫人努了努嘴,冷哼了一声,“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不过任凭你如何巧舌如簧也别错打了主意,我们乔公馆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又是什么出身,别说攀亲了,就是交朋友都失格调。”
这话难听至极,饶是子衿再是好修养,也是受不住的。子衿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多费口舌了,直接告辞道:“既然我这样出身的人不配跟乔公馆的人交朋友,那就更不配留在乔公馆了,我这就走,也省得乔夫人费心了。”
说完,子衿便抬脚往出走,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被楚怀拉住了,“秦小姐,你别走……”
乔夫人见状,大声斥道:“楚怀你是怎么回事?我说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不成?”
楚怀动了气,血脉上涌,内里更是翻江倒海地难受。他强撑着一点气力,攥着子衿的袖口不放,歉意道:“秦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代我母亲向你道歉,请你务必收回不配跟乔公馆的人交朋友这句话。若非要说谁配不上谁,那也是我配不上秦小姐。”
尽管子衿心里十分气愤,但也不至于因为乔夫人冷言冷语而牵连到楚怀。可眼下这局面,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一心想着尽快离开这里,便对楚怀说道:“我先走了,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楚怀说什么都不撒手,又见子衿气的够呛,十分的愧疚,心知母亲的话实在过分了。他这会儿要是放手,那便是后会无期了。想到这里,楚怀一阵急火攻心,险些呕出血来,他半分恳求半分严厉地对乔夫人道:“妈,你太过分了,秦小姐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希望你向她道歉。”
乔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脸震惊地望着楚怀,道:“让我给她道歉?你糊涂了不成?还是被她迷惑了?”
楚怀涨红着脸气道:“妈,秦小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绝无轻浮之举,我们也就是聊聊诗词歌赋,仅此而已。”
乔夫人哪里肯相信,冷笑道:“什么诗词歌赋,分明就是淫词艳曲。孤男寡女的不知避嫌也就罢了,若是传了出去她不要做人了,我们乔公馆还要脸面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肚子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她这种攀龙附凤的女孩我见的多了,不过就是瞧上了咱们桥公馆的门第,便就做起春秋大梦。”
子衿老早就察觉出乔夫人似乎不大待见自个,只是一直不明其意,这会儿乔夫人把话都说透了,饶是她再是想息事宁人也不能够了。索性子衿并无此意,也不乐意平白无故担了这个,倒不如趁现在说个明白,于是便道:“乔夫人,我跟乔公子只是君子之交,清清白白平平常常,至于其他的半点也没有,我更没有高攀的心思。您大可放心,犯不着拿这些莫须有的糟蹋我。”
说着便挣扎着要走,楚怀听罢,只觉得心碎了一半,他原以为他们情投意合,谁成想被他母亲这么一搅和就成了君子之交。他这心里头哪有不怨恨的道理,便对乔夫人怨怼了起来,责怪道:“妈,你这是要把我的命要去吗?”这话边说着边就咳嗽了起来,只是那手却是死死攥着子衿的衣袖不撒,力气用的狠了,指尖都白了,手背上青筋绷起,本就是皮包骨了,这会儿更是没得看了。
乔夫人见楚怀咳嗽得厉害,那样子像是要发病了,顿时也吓的不轻,语气也软了几分,道:“哪里是我要你的命,分明是你要我的命。我这劳心劳力地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也不见你领情,我还讨不到半点好。”
乔夫人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伤心,这一伤心便就哭了起来。子衿夹在中间更是无所适从了,哭也不是,劝也不是,越发地后悔了,就不该趟这一趟浑水。
赶巧了,这会儿顾云起和楚玉正从外面匆匆地赶回来。这一瞧,楚怀咳声不止,乔夫人哭声不断,子衿左瞧瞧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这是要搭台子唱戏呢。顾云起只觉得跟前这一幕着实好笑,若不是顾着大伙的面子,可是要笑出了声。楚玉可是急坏了,嘴里直问这是怎么了。当事人谁也没有答话,后来是跟在乔夫人身旁的丫鬟回了话,话里自是偏帮着乔夫人的。
楚玉听了,立马就明白,拉着子衿的手,愧疚道:“这事怪我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不等子衿回话,乔夫人先炸了,厉声道:“楚玉你也吃错药了吗?瞧瞧你往家招来的都是什么人,狐狸精似的,我若是不拦着挡着,以后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楚玉急急地看了子衿一眼,见她脸色惨白,更是愧疚的不行了,忙的跟乔夫人解释道:“妈,不是子衿,是我……”
子衿知道楚玉这是要竹筒倒豆子了,那这一场岂不是都白忙了。不等她说完,子衿出声打断道:“楚玉,什么都别说了。说出话都是泼出去的水,她说了,我听了,这事就这样吧。赶明儿我得空咱们再聊,今儿我真的累要回去了。”
子衿说完,拨开了楚怀的手,走到顾云起的跟前,轻声道:“你送送我吧。”
顾云起可是求之不得,早就想着溜之大吉了。他跟乔夫人和楚怀打了招呼,便与子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