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戴上那枚耳环, 对镜带好了那条十字架项链后,缓步走到桌前,郑重地写下一字一句:“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胤祯,记得我们的誓言, 永生永世,不离不弃。我们会永生相爱, 永世在一起……”一滴屈辱的泪水划过冰冷的空气滴在纯白色的纸上, 我慌张地抹了抹眼泪, 呵,就当是做了个噩梦好了……
“梦儿。”我一怔, 是胤禛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想将信藏起,冷静下来后却又嘲笑自己的怯懦。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还怕他做什么?
我泰然自若的,不,应该说是佯装平静地将信纸叠好再装到纯白的信封里。
他走到我身边径自挑了个红木椅子坐下, 沉吟片刻后便轻描淡写地道:“已经新年了呢……朕已等不及了, 直接册封皇贵妃好了……至于封号嘛, 朕这就回去拟几个字, 回头捎过来给你挑……”
我胸口突然冒上一阵火来, 烧光了我的所有理智。“你凭什么?呵,你做梦, 我是不会再向你妥协的!”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念叨着:“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个淇字倒是不错,别致新颖……淇滢皇贵妃……又和你的闺名谐音……”
“够了!你听没听明白,我不会答应的!除非我死!”我顿时失去了理智,掀翻了桌子上的纸笔。
他也“嗖”的一声站起,冷冷地睨着我道:“你知道的,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冷哼一声,挑眉看向他道:“四哥,你真的很荒唐。不过我再说最后一遍,你想让我再向你妥协,除非我死。”
“你!”他愤怒地上前一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把抓住我的两只手腕,狠狠地道:“或许,你需要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说罢他瞪了我一眼,便拂袖而去。我冷笑着看着他的背影,我还有什么可想的,等你们都滚蛋了我就回家!好不容易看到胤禛的背影消失了,我刚想屏退下人,却见莎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主子,不好了!刚才皇后娘娘正巧路过永寿宫,琴儿她多嘴,奴婢拦不住,她就把主子刚才和皇上吵架的事儿告诉皇后娘娘了……”
“皇后?”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却见淑慧领着琴儿、湘儿浩浩荡荡地来了。她走近了我才看清,她的十指上戴齐了整套的金质镶红宝石、祖母绿护甲,显示着无比威严与凌厉,像是想要吃人的魔鬼一般。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福身道:“依梦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她满意地笑了笑,甩着帕子袅袅娜娜地绕到我身侧,伸出左手的小手指划上我的脸,诡秘地笑道:“滢妹妹啊,听说你今儿不大安分哝?”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她冷笑着打断:“给本宫闭嘴!本宫允许你说话了么?别以为仗着皇上的几分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后宫里说到底还是本宫这个皇后最大。皇贵妃么,说着好听,其实也不过是个妾罢了。”她狠狠踢了我的后膝一脚,怒道:“蹲好了!这次可没人会来救你,皇上他刚刚也已经允了本宫,由本宫亲自调教皇贵妃妹妹了。”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淑慧见状便笑得更欢。“嗯,妹妹蹲着的姿势可真是好看,本宫看你蹲了半天也辛苦了,不如就跪下说话吧。”她说着便又是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一个踉跄便倒下了。我凭什么给你跪?刚刚咽下的泪水又屈辱地涌上,我努力仰着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她,尽力不让眼泪滚落下来。我挣扎着想要起来,湘儿和琴儿赶忙上来压住我。其实这个琴儿使的只是蛮力还不算什么,这个湘儿却是个有武功的,这个从上次她在永和宫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我突然想起湘儿是胤禛的人,忙对她悄声道:“湘儿,你快去告诉胤禛,他是不会让人这样对我的……”湘儿却像个木头人似的,半天都没有反应。淑慧突然掰过我的头,狠狠地捏了捏我的脸道:“别在本宫面前搞什么小动作!”我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好像已经被她掐出了血。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摸摸脸,无奈双臂都被两人禁锢得紧紧的。只见淑慧向旁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嬷嬷从她身后走到我面前。我看清了她的模样后不由大惊失色,我的天,这人简直就是容嬷嬷转世嘛!啊,不对,容嬷嬷是乾隆朝的,现在是康熙朝……这简直就是容嬷嬷的祖奶奶!难不成这个淑慧还是个还珠格格迷?事到如今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胡思乱想的能力……看她们这架势我就知道我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便赶忙垂了眸子心中暗念道:竹落,竹落,竹落……
片刻后我便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向四周扫去,却看不到竹落的影子。忽然耳边传来一个飘忽的女声:“你忘记了我跟你说过的,想要我现身必须只有你一个人在?”
我哀怨地看着身旁的淑慧和“容嬷嬷”,知道竹落是在跟我腹诽,便心念道:“我现在要回现代去,怎么办?”
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飘渺:“必须得我现身才可以……”
这个竹落现在不一定是在哪个国家哪个朝代的吧?我无奈地想着,突然被一个巴掌生生打回了思绪。我又惊又怒又怕地瞪大了双眼看向眼前的“容嬷嬷”,扯着嗓子喊道:“你放肆!就凭你也敢动我?”
淑慧轻声笑了笑道:“这张嬷嬷可是故孝庄皇后身边留下的老人儿了,本宫劝妹妹还是不要太恃宠而骄才好。”
“我恃宠而骄?那么我也劝你,不要太仗势欺人了!”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只得嘴上逞能罢了。
我突然全身一僵,后背传来巨大的痛楚,我这才发觉那个王嬷嬷竟拿了一根荆条开始打起我的脊背来。我一瑟缩,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淑慧,你真的敢动我?”
她得意地笑道:“本宫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么?皇上近日是不会来见你的了,在你乖乖听话之前,就由本宫和王嬷嬷来好好管教你了。”王嬷嬷听了这话似乎更加猖狂了,一下一下地使劲抽打着我的背,好像不会感到丝毫疲倦似的。
只见莎儿满脸泪痕地爬到淑慧身边抱住她的小腿哭诉道:“娘娘您就饶了主子吧,奴婢愿意替主子受罚……”我一怔,我对这丫头又没怎么样的好,她有必要这样帮我么?我微微动容,咬着干涩的唇忍着剧痛看向她。不知是因为疼痛、屈辱还是感动,我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滚开。”淑慧厌恶地将莎儿一脚踢开,冷冷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才跟了她这么两天,就死心塌地地叫她主子了?果然是天生的贱骨头。”
莎儿的泪水却仍是没有停住,她慌慌张张地爬向我,瘪着嘴一脸难过地道:“主子,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的额娘就是曾经在您身边伺候的若淳,她去年已经去世了……她临终的遗言就是要奴婢向主子恕罪……”
“没规矩的丫头,还不快滚下去!”湘儿看见淑慧脸色不妙,连忙上来将莎儿踢到一边。
若淳么……这么说当年那个活泼机灵的小丫头已经不在了吗?她的孩子竟都已经这么大了啊……向我恕罪么?德妃说,失去是世人必须承受的罪,那么那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她们又何必念念不忘?我承认,事情刚发生的那几年我是恨若淳的,可是过了这么久我的心早就平静下来了。因为真正可恨的人不是受人支配的人,而是幕后的主使者,他们也都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宁愿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而我连当年主使阴谋的胤禩都原谅了,为什么还不能原谅无奈而为之的若淳呢?
“呦,瞧瞧这主仆情深,还真是感人呢。湘儿,先把她绑在那大红柱子上,然后去准备木杖刑。”淑慧厌恶地瞥了莎儿一眼,一旁的小太监忙会意地将莎儿拖走。
木杖刑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打板子吧?而此时王嬷嬷已经停止了在我后背的抽打,我这才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原本是她打一下我就瑟缩一下,而现在她停了动作,那种剧痛带来的麻木感也已消失,留下的只有持久不散的疼痛。我想我的后背一定是血肉模糊了吧。我痛苦地皱着眉,任由湘儿把我绑在红漆木的大柱子上。该死的……她绑得真紧。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却像没看见似的。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用财物和好话收买了她,没想到她还是这样见高踩低!而且她是胤禛的人,她现在如此坐视不管是不是已经说明了是胤禛要如此对我的?呵,我又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他确实应该恨我的不是吗,我一次又一次地刺激他伤害他……不,不对,我们是互相折磨,互相伤害,这不能都怪我,这不公平……
突然湘儿上前给我松了绑,我一愣,奇怪地看着她。如果是想放了我,她应该还没傻到当着淑慧的面。果然,两个身强力壮地太监架住我,而湘儿和琴儿则一前一后地盯着我,他们随着淑慧和王嬷嬷的脚步将我拖出了永寿宫。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永和宫!
“拖到偏殿去,扒了外衣和首饰。泼上一盆凉水,屋子里别烤火,开着窗子等着水自动结冰。嗯,不需要用冰水,要慢慢地结冰才好。”站定后,王嬷嬷便指挥起宫女太监们。
众人赶忙忙碌了起来,没了莎儿后他们的办事效率提高了很多,很快她们便扒掉了我的外衣。王嬷嬷忽然转身对淑慧微微弯腰,一脸谄媚地道:“皇后娘娘,请您先移驾正殿吧,这儿冷,您凤体高贵别受了风寒。”
淑慧则是一副贤后样子,婉然笑道:“无碍的。本宫身为皇后,自有天神庇护。”
趁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恶心人的工夫,琴儿已经麻利地将我身上的首饰一一除去,连小小的玉指环都不放过,摘到我的耳环时,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徒劳无功。
“你们没看见她脖子上有条链子么,还不快摘了?”只听淑慧冷冷地道。
“不!”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大力护住胸前的镶了白玉的十字架。不,她们可以拿走一切,拿走竹落的耳环,就是不可以拿走这个项链。要知道在多少个无眠的日日夜夜,我独身一人在凄清的月光下反复抚摸着这个十字架链子?它寄托了我对十四的多少思念,多少情思?
王嬷嬷袖子一挽,狰笑着便上前一把扯断了我胸前的项链,顿时无数细小的玉珠散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那枚十字架正安静地躺在我前方不远处冰凉的地砖上。我愤怒地瞪了王嬷嬷一眼,赶忙膝行爬着伸手去够那枚十字架。就在我张开五指,马上就要抓住那枚十字架的时候,一个鞋跟很高的、鞋尖饰着镶金线凤头的蹻底弓鞋端端正正地踩在了我的手背上,左右碾了几下直到我的手臂和手背都磨出了血来方才挪开了步子。我头也懒得抬,仍是固执地伸手努力够着那枚十字架。
十四,我好想你……还有我的小明,弘暄……
淑慧一脚便很轻松地将那枚十字架踢到一旁,还好它还在我的视线之内。我正小心地思忖着该如何取回那枚十字架,忽然觉得浑身一凉,我不由打了个冷战,那王嬷嬷已经将一整盆凉水泼到了我的身上。她们似乎嫌屋子里太暖和了,就把我带到了永和宫的后花园池塘边,将我绑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淑慧站在一旁看着我,暖手套里的手微微蠕动后露出满意的表情,似乎双手已经调整好了一个合适舒服的位置。她凑到我耳边,笑盈盈地道:“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刑罚吧?就让我这个学历史的给你长长知识。宋明清三代规定,凡妇人犯了罪,必须“去衣受杖”。杖刑是隋唐以来的五刑之一。除给受刑人造成皮肉之苦外,并要达到凌辱之效,多用木板来打。而我看你刚刚的样子,丝毫没有羞耻感,似乎还很享受啊?”
我已经气息奄奄,没有力气去答她的挑衅之语。
*
我不知这般浑浑噩噩地过了多久,只觉得天气已渐暖了。淑慧她们见让冰冻伤我这种刑罚已经起不到预期的效果,便停止了这种做法,改把我放在阳光下暴晒。我本身就是个容易被晒坏的人,果然不久便如她们所望,脸上、身上都起了许多红疹,分外难受,又痒又疼的。之后便把我丢到永和宫的一个耳房。房间极小,也不给我上绑,只是锁了门,一日只送一顿剩饭剩菜来。我这人对饭食虽然没什么讲究,但一向要求吃新鲜的食物,因此那些饭菜我一下都没有动。饿了我就吃益清和莎儿托人送来的点心,虽不精致,但起码干净。而听琴儿她们碎碎念,香远她上个月已经被辛者库的掌事太监虐待死了……我心里自是不好受了好久一段日子。又听说弘春以“坐允禩党”的缘由被革了爵,而弘明也在前些日子迎娶了我的侄女完颜·蓝若。至于傲雪,似乎在她刚见到十四的时候就被他一脚踢出了大门。晓玥那边的消息却是一点儿都听不到的……而现在我虽然有了四周无人的机会,却遗失了竹落的那枚耳环,心中真是焦急万分。
虽然莎儿和益清偶尔会偷偷给我送来食物,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我经常便饿得头晕眼花,平日里动都不敢动,生怕加大了运动量会更加感到饥饿。我只得一日复一日地昏睡。终于我再也坚持不住,用力拍了拍房门,竭力喊道:“来人!”
韵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有事吩咐?”
她也知道我是她主子?我冷声道:“我要见皇后。”
韵儿慵懒地回答道:“主子,皇后娘娘哪是您想见就可以随便见的啊,奴婢可请不来皇后娘娘。”
我竭力忍住大骂她的念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那帮我去唤湘儿过来吧。”
她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却还是应了。不知过了多久湘儿才来,透过破纸糊的窗子淡淡道:“滢主子有事儿便吩咐吧。”
我虚弱至极地道:“湘儿,麻烦你让我见见皇上。”
湘儿沉吟了会儿,淡淡地反问道:“您已经考虑好了么?”
我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却也点了点头道:“是,我要见皇帝。”
湘儿犹豫了片刻后便应允道:“好吧,奴婢会去和皇上说的,还请主子耐心等候。”
我只得点头称谢。就这样过了两天我也没有得到答复,而我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极点了。这日我正处在恍惚间,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声音之大致使神志已经有些不清的我还是听到了。我正疑惑着,忽然耳房破旧的木门被一人推开,站在众人中央的宫装女子分明是湘儿。我张了张干涩的唇,却说不出话来。只见湘儿侧了侧身,让出一位华服女子的身影来。我定了心神瞧了,那女子赫然是香罗。
湘儿面无表情地对香罗福了福身道:“那便麻烦张常在了。”
香罗轻轻摇了摇头,湘儿便退至一旁给她让出路来。香罗心疼地看着我,喉咙不易察觉地微动着。我莫名地勾了勾唇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快,先给皇贵妃娘娘喂些水。”香罗转眸对一宫女道。
“是,主子。”那宫女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却是十分熟悉,我努力睁开眼睛瞧了瞧,果然是莎儿没错。我心里稍稍放了心,这孩子跟着香罗也好。只是没想到香罗也封了宫嫔呢,张常在……我记得她说过她的原名叫张香香,后来入了风尘才被改名香罗的。她被册封应该也只是我被淑慧关起来这些日子里的事儿吧……
我顺从地喝了些水,只听香罗婉声道:“姐姐近日受苦了。这身子得慢慢调养,这几日姐姐就只食流食好了。”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安慰道:“等姐姐身子好些了,再见皇上也不迟。”我微微颔首,她便转眸对两个小宫女吩咐道:“去给娘娘准备沐浴事宜。”我安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暗暗思量。看来淑慧还是知道了我要见胤禛这件事,为了防止胤禛对她发怒,要先把我养一养才好。我倒是无所谓见不见胤禛,我那日说要见他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少遭点罪顺利回家罢了。
我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也不在意旁边有伺候着的两个小丫头。沐浴后我在二人的服侍下换了件干净清爽的蓝色纱绣花蝶纹氅衣,外罩一件颜色相近的石青缎绣三蓝花蝶纹褂襕。而后又是一阵冗杂的梳妆,香罗身边的大宫女意儿替我梳了个端庄规矩的两把头,香罗则亲手替我戴上双边的五彩丝攒花结长穗流苏,眉间还贴上了一片粉晶似的水仙形的花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分外好看。香罗正说着发髻中央少了点儿什么,乾清宫的吴公公便携了圣旨来,在宣读前还特意免了我的跪。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听着他尖着嗓子宣读着一些安慰的话语和皇帝有要事处理暂时脱不开身云云。我撇撇嘴看着香罗送走了吴公公,始终一言不发。香罗好笑看着我,给我戴上一枚浅绿色与珍珠白相交映的发簪,我乍一看竟觉得十分熟悉。我定睛瞧了,竟是当年胤禛送“我”的那枚绿雪含芳簪!此时我也不由佩服起胤禛找东西的能力来:先是找到了被我咬坏了的珠花,又是这枚不知道被我这么多年窝在哪儿了的簪子……
香罗许是因为入宫不久的缘故,心境还较为开阔,并不似我一般心思繁乱,天真的象个孩子一样如数家珍地给我介绍起胤禛送来的那些礼来:矾红地白花蝴蝶纹圆盒、秋葵绿釉如意耳瓶、青花桃蝠纹瓶、木纹釉墨彩山水图笔筒、青花八宝勾云纹高足盅、缎绣花卉如意云头暖帽、月白缂丝竹石紧身、雪青缎绣蝶纹马褂、缎绣兰草氅衣、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碧玉七宝玲珑簪……
我看着那堆瓶瓶罐罐和衣服首饰,心里平静如水。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我现在想要的只有两样东西:可以助我回家的耳环还有与十四定情的那枚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