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好,心里事情太多,一方面是妈妈快出来了我心里高兴,另一方面则是想着和展瑞的事。
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一度认为我们已经成了命运共同体,可没想到最后竟是如此结局。我心里是真的很难过,但又如此无能为力。
十年时间当然会让很多人和事发生改变,那个文静正义的白衣少年展瑞或许早就随着青涩的青春远去,现在的展瑞早就不是当初的展瑞,只是我们一直都不肯承认这些改变而已,人最无力的,就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只是要想放下太难,因为我们都付出太多,就算是我们都知道对方已经不再是自己想要的,但还是不舍,一但放手,不仅放开的是那段已经变淡的爱情,放开的更是我们十年的坚持,我们曾经的关于爱情的梦想。
直到天快亮时,我才慢慢睡去,醒来后已是七点,比平时晚起了一小时,赶紧洗漱完毕,驾车向公司而去。
早晨有些小雨,街上车有些拥堵,正堵得烦燥,电话响了,是秋荻姐打来的。
“秋荻姐,我在路上了,应该不会迟到,耽误不了开会的。”我说。
“濛濛,刚才朱虹打电话过来说,你妈妈在监狱里与人打架,还伤了人,这事可能会影响到你妈妈保外就医,你不用到公司来了,你去监狱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与人打架呢。”秋荻姐说。
我一听就急了:“不会吧,我妈一直表现很好,他是一个很文静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人打架的。”
“所以需要你去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秋荻姐说。
“好,那我去看看情况再说。”我说。
我心里烦躁极了,作为律师,我当然是知道保外就医的条件的,最基本的要求是确定犯人已经没有危害能力,现在妈妈竟然还和人打架,那就说明她身体没有问题,这当然会影响到保外就医,就算是朱虹关系再过硬,监狱里毕竟这么多人,把一个还能打架闹事的犯人保外就医,当然会引起非议。
本来就心情烦躁,可这车又堵得厉害,直到中午,我才终于到了女子监狱。
方小兰看到我,脸色也不好看:“我正要找你呢,你妈妈和人打架,把人脸给打破了,她这样很危险的,听说前一阵有人在活动,准备把她保外呢,现在这么一闹,肯定不行了,你赶紧去看看她吧,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啊,我会劝劝她的。”我心里真是难受极了,本来就要出来了,现在却忽然又出了这档子事。
终于见到妈妈,她的脸上也有抓痕,确实是和人打过架的样子。
“妈妈,你干嘛呀?我到处托关系要把你保外的,差不多都办妥了,你却忽然来这么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你是老犯,没人欺负你的吗?”我说。
“谁让她打我来着,我忍她好久了,这一次终于可以痛打她一顿了,真是痛快。哈哈。”妈妈竟然笑着说。
“妈,你一向不是这样的,你说过你要好好表现尽快出来的,现在怎么会这样?保外就医需要病残鉴定,要证明犯人再无危害能力,你现在竟然打架,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啊?”我心里难过,说着就哭了。
“你别哭啊濛濛,大不了我再呆两年就是了,我也不急着出去的,这里挺好。”妈妈说。
“妈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好不容易才遇上个贵人肯帮我们,你眼看就可以出来了,你怎么会想着再坐两年呢?我真的很想你出来,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受苦的……可是你……”
十年来藏在心里的酸楚,忽然就一起涌了上来。我根本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最后完全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哭了,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那种眼看就要成功,但希望又在瞬间破灭的感觉真的让我很绝望,最后我直接就嚎啕大哭了。
“濛濛,你别哭了,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以后妈妈不与人打架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以后乖就是了,咱们还有下次机会嘛对不对?你别哭,你要是再哭,妈妈想死的心都有了。”妈妈也哭了。
探视最后在我们母女隔着铁窗大哭的状态下结束。
出了监狱,我刚回到车上,电话响了,是朱虹打来的。
“朱小姐,对不起……”
“你妈妈在搞什么呀?我托了很多关系才找到的机会,本来马上就要成了,她老人家倒好,去和人打架?现在人家说不但不能保外,有可能还要撤销之前的减刑裁定,你们母女到底要怎样啊大姐?不要这样耍我好不好?我陪那些混蛋喝酒很难受的,现在大嫂还得要我继续找关系不能让你妈加刑,你们这是折磨死我吗?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吧?”
朱虹没等我把话说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抢白,我被她训得眼泪又出来了,这事也真不能怪人家,我知道求官爷办事有多辛苦,朱虹一向不把男人当人看,但为了我的事她还得应酬那些人,也算是很给面子了。
“对不起啊朱虹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别跟我叫姐叫妹的啊,我可不像大嫂那样好忽悠,别以为你叫声姐我就心软了,你也是律师,你知道那些规距的嘛,你干嘛不劝劝你妈妈呀?现在搞得我很烦,我朋友也很烦呐,大家都怕求人,好不容易求到了,有效果了,你妈妈这么一闹,我还得求第二遍,求人家想办法让你妈不被加刑!”
朱虹肯定也是气恼,对着电话骂我骂了几分钟,我一声不吭,任她狂骂。
“你还在听吗?”她说。
“我在听着呢朱小姐,真是对不起,但我还得求你一定要帮忙不能让我妈加刑,她年纪大了,身体也确实不好,不能再加刑了,我求求你了朱小姐,只要你肯帮忙,你让我去死都可以。”我说。
朱虹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也坐过牢,知道坐牢的滋味,我当然会尽力帮你妈妈啦,我就只是这心里实在郁闷,所以骂两句解恨,你一定要叮嘱你母亲,不能再搞事了!不然我真的不管了!”
“我一定会劝她的,你放心吧,谢谢你了朱小姐,大恩大德,以后……”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男的,难道你还想说以身相许啊?先这样了,我这人脾气不好,你不要生气,嘴上虽然骂,但我还是会尽力去做的。”朱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正要开车离开,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了我车的前面,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尚云鹏。
我赶紧下车和他打招呼,“鹏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尚云鹏看了看我:“怎么了?眼睛哭红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我看到他的时候,竟然有看到亲人的感觉,刚刚制住的眼泪又开始下来了。
“别哭了!是你母亲的事吧?嫂子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尚云鹏问。
“我妈妈确实和人打架了,现在不但不能保外就医,而且有可能取消减刑,只有求朱虹姐再找关系了。”我说。
“上我的车说吧,一会淋湿了。”尚云鹏说。
我打开车门上了他的车,和他在一起,那种温暖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我问一句可能不太礼貌的话啊,你妈妈很好斗吗?”尚云鹏说。
“不是啊,我妈妈很文静的一个人,在牢里从来没和人发生过争斗,所以才一直减刑的。”我说。
“嗯,那你之前有跟你妈妈说过你在请人帮忙为她保外就医吗?”尚云鹏问。
“有的,上星期我来探监就说过的。”我说。
“那就奇怪了,你妈妈平时不打架,这有机会出去的时候,却忽然打起架来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有没有问她,是别人惹她,还是她惹人家?”尚云鹏说。
“这我倒没有问,应该是人家惹她吧,可是就算人家主动惹她,以妈妈以往的脾气,也不会和人打架的。”我说。
“那就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你妈妈出来了,这人就是那个上次拍了你妈妈的照片威胁你的那个人,他肯定是得到消息说你妈妈要出来了,所以就在背后事,让你妈妈和人打架,让她不能出来,而且还会加刑。”尚云鹏说。
“这个人是不是胡安那个当警察的儿子?我妈是他的杀父仇人,所以他恨我妈,不想让我妈妈出来?”我说。
“有可能,可是他影响力很大吗?他就一警察而已,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你妈妈要被保外就医了?”尚云鹏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有他的途径吧?”我说。
“这事太奇怪了,不过我一定会帮你把后面的人给揪出来的,今天晚上的婚礼你要参加吗?你应该没心情了。”尚云鹏说。
“谁的婚礼?我不知道啊。”我说。
“邹兴和阿芳的婚礼,阿芳怀孕了,要急着结婚,对了,阿芳和邹兴都是隽哥家的人,虽然是仆人,但隽哥和嫂子待他们如亲人一样,嫂子说了,如果你能去就和我一起去,不能去就算了。”尚云鹏说。
阿芳的名字我是听秋荻姐说过的,既然秋荻姐想我去,我再是心情不好,当然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