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每个人心里都有道伤口
一屋子的冷清和寂静,姬夜熔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可连默知道怀里僵直的人是醒着的。,
已经拆掉固定支架,右手可以稍稍用一点力,轻抚她的长发,鼻端下尽是她发尖的香气。
气息喷在她的颈脖,‘唇’瓣轻咬她玲珑的耳朵,她在他的怀中下意识的哆嗦了下。
唉。连默在心里暗暗的叹气,他是真不愿意让阿虞去祭拜连城,也不想和一个死人较劲,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较劲毫无意义。
他只是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那个已经死掉的人在阿虞的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阿虞,下不为例。”
为了阿虞,就忍一忍吧。连默在心里这样劝自己,不过是祭拜,没什么大不了的。
姬夜熔紧闭的双眸在听到他的话后缓慢的睁开,微微的侧头,凝视他的眸光里夹杂着不相信。
连默右手轻轻的落在她的脸庞,指尖温热,眸光越发的灼热,低头‘唇’瓣就要往她的‘唇’瓣上覆盖。
她下意识的撇过头去,‘唇’瓣落在她的脸上。
连默剑眉一扬,倒也没有强迫她,保持抱着她的姿势道:“阿虞,晚安。”
这*姬夜熔睡的不是很踏实,最大的原因就是连默拥着她,很是不习惯。
之前虽然也睡同一张*,但是各自占据半边,中间有着很大的空隙,谁也不妨碍谁。
现在连默已经将她抱在怀中了,半夜她想要移动到*边,还没动两下,连默的手已经再次覆盖在她的身上,黑暗中他的声音低喃:“阿虞乖,好好睡觉。”
像是在哄‘女’儿一般。
这样反复几次,姬夜熔也就不动了,怕他的右手会无意识的使力,影响恢复。
闭着眼睛,数着耳朵,在他的怀中,等天亮。
清晨,用过早餐,连默吩咐于莎去衣柜里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
虽然说四月的天温度渐渐回温,但早晚外面还是很凉的,连默接过于莎递过来的风衣,披在姬夜熔身上。
姬夜熔扫了一眼风衣,眉头不由的皱起,款式还好,修身简单,可这颜‘色’太浅,不喜欢。
连默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道:“阿虞还年轻,可以多尝试一些美好的事物。”
姬夜熔没说话,‘唇’角微微下沉,可见她是真不喜欢这一类的衣服。
连默侧头吩咐于莎陪她一起去,记得带上水杯和点心,至于祭拜用的鲜‘花’等,他早已命人准备好。
帮阿虞扣好扣子,右手左手速度不协调,用腰带在她的腰间慢吞吞的系出一个蝴蝶结,还算能入眼。
侧身而站,一边将她衣服里的头发拿出来,一边说:“早点回来,中午我们一起用午餐。”
连默送她到‘门’口上车,也只能送她到这里,总不能指望他还送她去见另外一个男人。
这,他真做不到。
姬夜熔先上了车子,连默眸光扫向旁边候着的宋遥和拾欢,‘唇’边的浅笑敛去,声音沉冷:“她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们了。”
“是,阁下!”宋遥和拾欢异口同声的回答。
其实不用阁下开口,他们也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们的队长!
连默站在‘门’口,目送阿虞的车子离开夜园,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他的眼帘中。
来接他的程慕站在一旁,见阁下久久伫立,眼底的光深谙不定,忍不住道:“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他相信,只要阁下亲口说,姬夜熔一定会相信。
连默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沉了,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阿虞消失的方向,声音漠然:“阿虞从不会怀疑我。除了在连城死的这件事上!”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连阿虞都需要他亲口解释才会打消怀疑,那么解释与不解释,相信与不相信,对于他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阿虞,过去的事,我不会向你开口解释,但我会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当你看到我所做的一切,你是否还会怀疑我?不信我?
——那时你若还要疑我,四哥不勉强你!
姬夜熔和连城曾经闲聊过,若是生于古代,各自会是什么样的人,在做着什么样的事。
姬夜熔想自己一定会是剑客,行侠仗义,结‘交’一群好友,酒剑走江湖。
连城说,他可能会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教人读书写字,或是帮人写信,赚点银两,支撑生活。
他们看似大不相同,其实‘性’情上很相似,都是淡泊名利,对于金钱权利都看的很淡,向往简单自由的生活。
连城还说过,要是哪一天不在了,他会想将的有用的健康的器官捐给有需要的人,这样就好像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很可惜,连城的愿望没有达成,他的器官不但没有帮助到任何人,甚至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
因为他死的……太过惨烈。
姬夜熔走进连家的祖墓,映入眼帘的是肃穆而威严的建筑风格。
这里埋葬着连家的世世代代,日后也会埋葬着连家的子子孙孙。
连城的墓碑就在连臻的旁边,另外一边是连臻的亡妻,还有一个空着的墓地是连臻生前就留好给云璎珞的。
连臻死前,说:“你我的一生都葬送在场没有爱,只有恨的婚姻坟墓中!现在我累了,我先走一步,在那边看着你,我会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是如何众叛亲离。我给你留好了墓地,你生是连家的人,死,也是连家的鬼。你生,慕容庄得不到你,你死,他连你的骨灰也不会有。云璎珞,你说,我们到底是谁赢了?”
云璎珞站在病*前,安静的听着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恶毒的诅咒,‘精’致的容颜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一点点的断气,直到彻底没了气息,不甘心的闭上睁了一辈子的早已看倦风景的双眼。
连臻死了,她的丈夫死了,她本该哭的,该伤心难过,该悲恸不已,可她,并没有。
她只是俯下身子,‘唇’瓣凑到连臻的耳畔,像是对熟睡的丈夫说着悄悄话。
“我的城儿没了,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连臻,你走了也好。你就在那边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着,我是如何让你的连默活的生不如死,我要你看着他是如何承受着骂名,在m国的史册上遗臭万年!”
姬夜熔站在连城的墓碑前,看着黑白‘色’的五官轮廓,剑眉星眸,笑容温润承载。
有的时候姬夜熔真的想不通,像云璎珞那般‘阴’狠之人,怎么会生出连城这样善良的人。
连城和云璎珞真的一点都不像,倒是连默的‘性’格像极了云璎珞,都是美丽中淬着剧毒,一沾命绝。
姬夜熔将鲜‘花’送到连城的墓碑前,只说了一句:“生辰快乐。”
今天是连城的生忌,这也是她坚持要来祭拜的原因。
姬夜熔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身穿黑‘色’风衣的连景,戴着黑‘色’墨镜,她那鹅蛋脸被遮挡住大半了。
连景将怀里的鲜‘花’送给连城,摘下墨镜,看向姬夜熔,“真没想到他会让你来拜祭连城。”
姬夜熔没有接话,低低的说了一句:“今天是他生辰。”
“我知道,所以就来看看他。”连景眸光也看向了墓碑。
她与连城虽然不是同母,却是同父的亲姐弟,那时她和连默相处的最为亲近,但与连城的关系一直不错。
没想到连城会惨死,而最大的嫌疑人却是她的另外一个弟弟——连默。
“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是最想念连城的人,却也是唯一不来祭拜连城的人。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害死连城的凶手,她觉得无颜面对连城。”
连景声音顿了下,侧头看向姬夜熔,认真的问道:“夜熔,今天当着连城的面,你给我一句实话。”
“连城到底是不是连默杀的?”
姬夜熔沉默,凉风拂面,纵然阳光普照,像墓园这样‘阴’气湿重的地方免不了给人一种‘阴’寒的感觉。
在连景质疑的眸光中,她似有若无的摇头:“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连景纤细的柳眉微拧,“连你也不知道?”
姬夜熔眼神看向温润如‘玉’的连城,声音低低道:“他说,我不了解他。”
连景闻言,叹气,红‘艳’的薄‘唇’逸出一抹苦笑:“别说你不了解,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了解他?”
姬夜熔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在连城的墓碑前伫立良久,阳光越来越晒人,头皮都开始有灼热感了。
连景开口:“时间尚早,陪我去坐坐?”
现在还不到10点,回去也没事,姬夜熔点头。
市内的一家高档咖啡馆,满室的咖啡香醇飘散,连景点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姬夜熔喝的是温开水,她对饮品不感冒。
连景看着她眼前的清水,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姬夜熔掠眸看向她白希的手指捏着调羹,慢慢的搅拌着咖啡,声音很轻:“你以前最怕苦。”
连景一怔,随之‘唇’瓣晕开绚烂的笑容,只是这份绚烂并未在她的眼眸里绽放。
“许是年纪大了,倒不喜欢甜味。苦点好,越是苦,越是能记忆犹新。”
她这话,有深意。
“还怨他?”连景这辈子最苦的就是被迫嫁给了她不爱的人。
连景脸上的笑渐渐淡了,轻抿口苦涩的咖啡,慢慢道:“能不怨吗?”
姬夜熔沉默,是啊,能不怨吗?
自己都不能,更何况是连景。
连景岔开这个话题,不想总是谈过去的事,将话题转移到姬夜熔的身上,责备她太过冲动了,怎么可以直闯云璎珞的庄园。
云璎珞对姬夜熔早已恨之入骨,若是有机会,她恨不得要将姬夜熔挫骨扬灰,她这样做,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姬夜熔喝着清水,静静的听着连景带着关心的责备,在她说完后,只说了一句话。
她说:“景夫人,我不是羊!”
云璎珞若是虎,她姬夜熔怎么可能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绵羊。
她不是羊,而是能与虎厮杀一场的狮子。
连景笑叹:“还不是连默太过紧张你,连着我都快忘记了你以前英姿飒爽的模样了。”
姬夜熔不可置否。
因为她的右‘腿’,现在不管是连默还是兵鬼的人,对她都是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一个瓷娃娃,稍不留神的磕破就会支离破碎。
连景叮嘱姬夜熔莫要逞强,面对云璎珞切记硬碰硬,毕竟现在云家的势力还在,连默都还要忌惮着云璎珞,她不希望姬夜熔会和云璎珞发生正面的冲动,她在中间也很为难。
“你还是很在乎他们。”姬夜熔淡淡的开口。
连景眸底的光芒黯淡,低低的说了一句:“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纵然他们‘逼’我做最不愿意的事,若是真看到他们受伤,心里多少还是难过的。”
姬夜熔没有再说话,顾明希远在c国,可以避开这样左右为难的局面,而连景从一开始就在这个漩涡里,她躲不了。
“许思哲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人应该珍惜眼前的事物。”当年连景被迫嫁给许思哲,有一半是姬夜熔的功劳。
她以为让连景嫁给许思哲比嫁给霍渊好,当时她不懂,若是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哪怕对方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也毫无意义。
现在她明白了,所以见到连景心里多少有些歉疚,尤其是在知道连景失去孩子的时候。
连景掠眸看着她笑,笑容苍凉,“夜熔你不懂,再好的男人在面对自己爱的‘女’人,不爱自己的情况下,也会愤怒的失去理智。”
姬夜熔皱眉,还没来得及问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听到连景自问自答的声音落寞的响起:“你知道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么?”
“那晚他在外面应酬喝了很多酒,回来抱着我,一遍遍的问我爱不爱他,我沉默。他发疯似得‘吻’我,我拼命的反抗,孩子就这么生生的被他做没的。”
说着她忍不住叹气,从手提包里拿出烟盒,还没点燃香烟,‘侍’应过来提醒,这里是无烟咖啡厅,若是有需要,可以前去吸烟区。
连景没去,落寞的收起了烟盒。
姬夜熔神‘色’沉静的听着连景的话,心无声的揪起。
连景现在的不幸,都是当初自己和连默作的孽!
“虽然他是无心之过,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你要我珍惜眼前人,我也尝试过,可真的好难,我做不到。”
连景说着,眼底氤氲起‘潮’湿。
“景夫人——”姬夜熔‘欲’言又止。
连景回过神,深呼吸,眸底的气雾硬生生的‘逼’退,勾起‘唇’角‘露’出不算笑容的笑容:“抱歉,失态了!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身份,注定没什么可以‘交’心的身份。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你就想和你说说话,有些事说出来心里真的会好受很多。”
“为什么相信我?”她不应该因为连默,连同自己也一起讨厌起来。
为什么还要相信她?
“夜熔,因为连默的关系,我也很想讨厌你,可是我心里清楚,你比我更苦。而且你就像是一个树‘洞’,不管有什么秘密,什么痛苦的情绪都可以告诉你,不必担心你会曝光我们的秘密和不能见光的痛楚。”
是的,姬夜熔就像是连景的一个树‘洞’,每每有什么痛苦,难受的事,她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姬夜熔。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也许是因为她话少的原因,很适合做一个倾听者,极少会打断,或是发表什么意见,像连景说的那个树‘洞’。
时间走到10:40,这期间姬夜熔喝了三杯清水,于莎进来提醒她该回去了。
连景也没有再强求她多坐一会,自己也该回去了,起身与姬夜熔往外走。
距离到‘门’口还有几步,手机忽而响起,连景示意姬夜熔先回去,有空再联系,她接听电话,听语气是公司的事。
姬夜熔没有等她,先走出咖啡厅,车子就停在‘门’口,于莎已经拉开车‘门’,侧立在车‘门’后,“夜熔姐,上车吧。”
姬夜熔弯腰‘欲’要上车,眼角的余光忽而扫到隔壁的儿童主题乐园里跑出来一个小孩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好像是在躲什么人。
眉头一挑,上车的动作迟疑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子一脸得意的跑出来,没看红绿灯径自的往马路中间跑,似乎要过马路。
姬夜熔看了下不远处的红绿灯,现在赫然的一抹红映入眼帘,眸光再‘射’向已经要跑到马路中央的小孩子。
“小心——”
小孩子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就停下脚步,目光四处在看,好像在找声音的来源。
对面的车子已经飞速的驶过来,事情发生的太快,姬夜熔来不及吩咐宋遥和拾欢,本能的就跑过去。
“队长……”
拾欢和宋遥皆是一怔,跟着就是追上去。
在车子即将要从撞向孩子的时候,姬夜熔扑过去直接将他抱在怀中,在车轮要从他们的身上碾压过去时,急速滚到了路边。
一刹那,拾欢和宋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从咖啡厅走出来的连景,看到这一幕,手里的手机直接掉在地上,屏幕摔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姬夜熔坐起来,松开双臂,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已经吓的脸‘色’苍白无‘色’,怔怔的看向她时,眼泪本能的大颗大颗的往外掉。
“你妈没教过你,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声线紧绷,神‘色’凝重无比。
今日若不是她,只怕他这条小命就彻底没了。
连湛吓坏了,哭的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声音哽咽的不清不楚:“痛……好痛……”
姬夜熔听闻,这才看向他的四肢,因为穿着短袖衬衫,短‘裤’,手臂和膝盖都有擦破,在流血。
可这在姬夜熔眼睛里算不得什么,连“伤”字都算不得。
“闭嘴!”她声音冷冽,近乎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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