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凰临城
若说起这天下最为繁华的大都市,便要非凰临城莫属。这座从遥远的圣朝以来几乎历代王朝都将其作为国都的城市,相传是因为上古之时曾有凤凰降临于此而得名。
每当王朝末期,天下动乱,这座城便成了英雄豪杰,权谋者和野心家角逐的舞台。他们无不将入主凰临作为首要目标,他们始终认定,只要占据了这座城市,便有了逐鹿中原的资本,就可以凭此傲视群雄继而夺取天下。
也正因这个原因,数百年来,凰临历经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练,在这里上演了一幕幕血雨腥风的悲凉剧目。
城的正中央是一片巍峨耸立着的宫殿建筑,气势恢宏,华美壮丽。这便是大昭王朝的皇城,天子生活起居之所。如果说凰临城是整个天下的中心的话,那么这里便可称得上是凰临乃至整个天下的心脏。
永宁宫,神明殿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上升,一条笔直的道路尽头,便是朱红色的殿门了。大殿内几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殿外飞檐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天子祁修逸端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俯瞰着下面分成两列站立的群臣。他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一身金红色华贵锦袍,上面缀满了栩栩如生的飞龙图案,袖口镶着华丽的金线祥云,针脚细密。腰系一条朱红色白玉腰带,上挂美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虽然面容尚显有些稚嫩,但举手投足之间王者的气概侧漏而出。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官扯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道
“臣有本要奏。”一名白发苍苍年过六旬的大臣出列。祁修逸一看,乃是司徒史良。
“爱卿有何事,请直言。”祁修逸态度很恭敬,史良历经三朝,他刚继位不久,以后还要依仗这些老臣。
“陛下可知先帝三日前离奇暴卒于居所的消息。”史良情绪激愤。
祁修逸眉头一皱,此事他确实早已知晓,只是史良这时忽然提起,有何用意……
“兄长暴亡,朕心亦甚痛。但生死无常,自归天命,人无可奈何。朕会择日亲自操持其葬仪,以慰他在天之灵。”祁修逸道。
“陛下啊,先帝不过才二十几岁,正值青春,平时又没听说有什么急症,怎会那么快就暴亡。”史良痛心疾首道。“老臣怀疑,他是被人谋害的啊。”
祁修逸脸色大变,殿内的群臣也议论纷纷。
“史爱卿言过了,兄长可是曾经做过天子,有谁敢加害与他。”祁修逸其实也很怀疑其兄之死背后不简单,所以虽然这样说但是话里很没底气。
“如今这朝堂,可是有一只嚣张跋扈独断专行的豺狼啊。”史良声音苍老而嘶哑。
“史大人把在下比作豺狼,这我可不敢当。”众臣回头看去,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出现在殿门口前。
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上面悬着一柄装饰精美的长剑,头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身材魁梧,躯干挺直,丰神俊朗中又透着桀骜不驯。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正是大将军殷成俊。
殷成俊缓步走入殿中,群臣纷纷低下头来,莫敢仰视。祁修逸眼睛里也掠过一丝惊惶。
“殷成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带兵器入殿,莫非你想谋逆不成。”史良毫无惧色,怒目而视。
“朝中的奸邪小人太多,本将军也是为了以防不测,不得已而为之,我想陛下应该不会怪罪吧。”殷成俊泰然自若。
“大将军乃朝廷重臣,社稷之所依靠。自即日起,可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祁修逸极力保持镇定。
“臣谢过陛下。”殷成俊轻蔑一笑,眼中两道寒芒射向史良。
“臣为大昭江山鞠躬尽瘁,不敢有一丝懈怠,可却总是有小人栽赃陷害,背后中伤。臣真是心寒啊。”
“哈哈”史良大笑。“好一个鞠躬尽瘁。这些年你只手遮天,任人唯亲,排挤忠良。且肆意妄为,目无天子。你的罪行昭然,罄竹难书。”
“你狼子野心,意图谋逆。先帝继位之后并无什么过错,而你专断独行,擅行废立,而后更是行弑君之举。只要你不死,我大昭永无宁日。”史良凛然道。其他大臣忍不住都捏了一把汗。
殷成俊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心中怒火中烧。“祁衍继位之后,荒淫无度,败德乱政。故此我与诸大臣庭议之后,废昏立贤。如何就成了独断专行,你此言,莫非就是说当今圣上得位不正了。”
未等史良答话,殷成俊继续道。“至于说我谋害祁衍,更是无凭无据,信口雌黄。祁衍本就是个荒淫之徒,被废之后更是沉迷酒色,想来必是纵欲过度而亡。”
“而你,史司徒。不明真相便肆意诽谤朝廷忠臣,是何居心。”殷成俊脸色阴沉,眼含杀意。“让你们这样的人活着,才是我大昭社稷的不幸。”
“来人,将这个蛊惑视听之徒拿下正法。”殷成俊话音刚落,殿内便涌入几名武士,将史良摁住。
“莫要弄脏了这大殿,拉出去杖毙。”
殷成俊冷冷的看了一眼皇位上的祁修逸,后者身躯微微一颤。
“若是惊扰到了陛下,臣改日亲自领罪。殷某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殷成俊拱手施礼,回身走出大殿。
“退朝。”祁修逸瘫软在宝座上。
皇宫一间密室之中。
褪去朝服的祁修逸换上了一身银白色长袍,长发用高高的玉冠束起,眉宇之间英气勃发,俊美的脸上充满了焦灼与忧虑。
“圣上,贺大人到了。”侍卫上前禀道。
“你先下去吧。”祁修逸摆了摆手,侍卫行礼走了出去。
一名黑色长衫的老者走了进来,跪拜于地。“臣贺敬升叩见陛下。”贺敬升下朝后忽然有人传唤说是皇帝召见,便跟着那人到了这里。
“贺太傅免礼。”祁修逸扶起他。“老太傅一定在想我为何要在这种地方召见你吧。”
“只因为,偌大的天下,只有这间密室才真正属于我。”祁修逸表情漠然。
“陛下……”今日朝堂上的一切贺敬升都看在了眼里,虽然义愤填胸,可又能做些什么呢。
“太傅你看。”祁修逸指了指密室最里面。那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十个牌位。
“这是我大昭自高帝以来历代先帝的神位。是我命人将它们从宗庙移到这里来的。”祁修逸自顾自的说着。
“朕每天退朝之后都会来这里看它们,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祖宗辛苦创立下的基业,断不能毁在我祁修逸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