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显然没有料到宗政豫竟然直接点了她的名字,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常小姐尸骨未寒,殿下就要再去寻美人儿,有些……”
“有些白眼狼?”宗政豫笑眯眯地说出她后面想说的话,没有半丝恼怒的痕迹。
荣安撇撇嘴:“我可没这么说。”
“那就当是本殿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
荣安:“……”
竟然拐着弯骂人,荣安心里暗暗腹诽:你才是小人,你全家都是小人。
“常小姐出了这种意外,本殿心里也不舒服,可本殿是受了父皇旨意来民间寻美,若只为了常小姐而耽搁了时间,错过了别的美人,本殿回去又如何向父皇交代呢?”
荣安说道:“殿下说的是。”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荣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宗政豫非要自己跟着,所以荣安跟着他一路到集市,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倒是宗政豫忍不住了,走到一个捏泥人的面前,拿起泥人把玩着,口中却说道:“你这一路都不发一言,不嫌闷么?”
“荣安实在不知要说些什么。”
“喏。”宗政豫从那一排泥人里挑出一个长相与荣安有五分相似的泥人,递到她面前:“瞧这眉眼之间,跟你很是相似,拿着吧,送你了。”
荣安不知他这又是什么意思,犹豫着,却不伸过手去。
宗政豫笑道:“怎么,怕我算计你?”
荣安这才无奈接下,倒是那手中正捏着泥人不得闲的老汉咧着一口黄牙,操着口音说道:“公子和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汉这么多年来,可从没见过像二位这样的璧人呐!”
荣安心里一紧,忙解释道:“老伯,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老伯,将这些泥人全都包起来,本公子全要了。”还不等荣安说完,宗政豫就打断了她的话,笑眯眯地瞅着老汉:“本公子心情好。”
荣安错愕地看着他,直到他付给老汉一锭银两,看老汉那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荣安就知道宗政豫给的银两绝对不少,宗政豫把老汉包好的泥人拿走之后,荣安更是奇怪,心道宗政豫今天脑子没病吧?
“看什么?爷脸上有花么?”宗政豫还有心情与她调笑,看来心情确实不错。
“公子可比花要美多了。”荣安破天荒地也与他开起了玩笑,她觉得现在的宗政豫让人不由自主地亲近许多,也可能,这是他卸下所有防备后最真实的模样。
“你这是在嘲笑爷么?”宗政豫一边信步走着,一边不停地环顾着四周。
“不敢。”
荣安说完这句话,就见宗政豫突然把他买来的泥人一把递向自己。
“爷惩罚你,替爷收下。”
荣安突然就怔在原地,看着那包泥人,说道:“公子买这么多泥人做什么?”
“看着有趣。”
荣安实在看不出哪里有趣,想了想,问道:“公子今天出来,不是寻人的么?”
“是啊。”宗政豫毫不否认:“可是也不妨碍爷买些东西罢!”
荣安:“……”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宗政豫的行为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快点,爷手酸了。”宗政豫催促她。
荣安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就看到宗政豫眸中带着得逞的笑。
她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时,突然觉得自己衣裳被人拽住了,低头一看,是个粉雕玉砌的女娃,只是衣衫破旧,上面还带着几个补丁。
她怯生生地望着荣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着期待,伸出一双带着泥土小手,里面躺着三个铜板,她吸了吸鼻子,稚嫩的嗓音响起:“姐姐,可以卖给我一个泥人吗?今天是我的生辰,娘亲只给了我三枚铜钱。”
荣安心里一软,看宗政豫,却见他转过头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荣安看了看手中一包泥人,蹲下来摸了摸女娃的头,将这一包泥人都给了她,说道:“生辰快乐,姐姐将它们都送给你,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剩下的,可以卖给别人,挣了银子补贴家用。”
宗政豫不由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望着他,若是荣安此时抬头,定能看到宗政豫眼中带了一丝柔情,甚至,还有一丝……宠溺。
女娃大喜过望,连忙开心地冲荣安鞠了一个躬,脆生生地说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姐姐真是个好人。”
荣安心里也高兴得很,对这女娃是打心眼里喜欢,笑着说道:“这些泥人啊,可都是那位哥哥买的,你该谢谢他。”说着,把目光扫了扫宗政豫。
女娃接过泥人,走到宗政豫面前也鞠了个躬:“谢谢哥哥,我娘说好人会有好报的,哥哥和姐姐是个大好人,以后肯定会特别好。”
宗政豫只是冲她笑笑,却不说话。
荣安把她拉过来,说道:“快回去吧,免得一会儿你娘找不到你了。”
女娃又谢了一遍这才蹦蹦跳跳地跑回去。
荣安站起身来,瞟了宗政豫一眼,抿着笑戏谑:“听到了么?那孩子说你是个好人。”
宗政豫哼道:“爷可不是。”说完也不理会她,径直往前走了。
只是荣安没看到,宗政豫侧身而过的时候,脸上有一抹掩藏不住的笑意。
当荣安跟上去之后,宗政豫像想起什么似的,不经意地回头问道:“对了,你连剑灵宋隐都有交情,想必在江湖中,你应当有不少人脉吧?”
荣安心里顿时明朗,原来宗政豫让她跟着出来,是为了旁敲侧击从她身上打听到江湖的事,果然,狐狸就是狐狸,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做些对自己无益之事。
荣安心里无来由就涌来一阵难受,好像心里哪个部位硬生生被堵住了一样。
荣安摇摇头,语气瞬间冰冷疏离:“公子只怕高估了荣安,荣安何曾有这种本事,就连宋隐,也不过是有过救命恩情罢了,若不是公子称之剑灵,荣安还不知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