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艳的石榴花开的满目灿烂,被下午的日头照着,更是晃花人眼。叶雪妍穿着一件青色旗袍,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石榴树上的枝叶在她的头顶上沙沙作响,这清净的院子里,便漂浮着一层清淡的香气。
郑北辰踏进了月洞门,便瞧见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似一副画卷。他唇角噙着笑,眉目间满是温情,叶雪妍瞧见了他,刚要从椅子上站起,就看他大步流星一面向自己走来,一面温声道;“你坐好,别动。”
叶雪妍便依言乖乖的坐在那里,眸子却满是笑意。郑北辰蹲在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温声道;“今天怎么样,孩子折腾你没有?”
原来叶雪妍这一胎孕吐的十分厉害,成日里一点荤腥也不敢沾,但凡是闻到一点油腻,都要吐个天昏地暗。郑北辰自是担心不已,薄军医却只说这是正常反应,过了前三个月便好。战地衣食都甚是艰苦,自从得知叶雪妍再次有了身孕后,郑北辰便是说什么也不许她在西南在待下去,而是准备将她送回北平。
叶雪妍为了孩子,自然也是没有异议。
“好多了,就是早晨刚起来呕了点酸水。”叶雪妍面色苍白,不愿让他担心,自是将早饭都吐了的事情隐去不提。
郑北辰略微放下心来,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里溢满了疼惜,他握住了她的手,“这次可真是苦了你了。”
叶雪妍反握住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我娘说,生孩子的时候才是最苦的,现在不过是没有胃口,吐几口酸水,算不上苦。”
郑北辰神色温柔,微笑道;“你放心,等你生产的时候,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叶雪妍心里一甜,低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在,不然我会怕的。”
“好,我会陪在你身边,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他的语气,坚定不移。
“傻子,产房你哪里能进呢?”叶雪妍微笑。
“我若要进,又有谁敢拦着我?”郑北辰轻笑,拿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叶雪妍心里又软又暖,只笑着,不再出声。
“雪妍,等这边战事一了,我便赶回北平,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养胎,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嗯?”郑北辰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黑眸里更是柔情无限,听在她的耳里,只让她从心底生出无限的不舍与依恋。
“好,我都听你的。”叶雪妍倚在他的怀里,笑容温婉而甜美。
“真乖。”郑北辰心情愉悦,一手揽着她的纤腰,另一手却抚上她的小腹,俩人紧紧依偎,院子里满是温馨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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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郑北辰没有再上前线,而是留在小院里陪着叶雪妍一起吃了早饭。叶雪妍自怀孕后便毫无胃口,但为了孩子无论怎样都还会强迫着自己多少吃一点。
郑北辰许久未曾陪过她吃饭,自是不知道这些,此时看着她明明不想吃,却硬是将食物塞进嘴巴里的样子,心里免不了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不想吃就别吃了,这边的饭菜粗糙,等回了北平,再让府里的厨子多做些你喜欢的。”郑北辰实在不忍,出声劝道。
“没事,”叶雪妍抿了一口粥,微笑道;“我听娘说过,孕吐的越厉害,就越要多吃点,不然孩子一点营养也得不到,等生下来会容易生病的。”她一面说,一面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那包子虽是素馅,可里面却用了猪油,闻到那股味道,一口还未吃完,叶雪妍便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郑北辰连忙搁下筷子,眉头紧皱着,一面为她顺着后背,一面温声安慰着。早有侍卫递来清水,叶雪妍接过,漱了一口,才觉得好受了些。
郑北辰为她拭去额前凌乱的秀发,黑眸里是浓浓的担心;“怎么样,好点没有?”
叶雪妍实在是难受极了,却还是忍住,只笑了笑,声音却很是虚弱;“好多了,吐过就舒服了,你别担心。”
郑北辰将她扶起,她的脸色很不好,在清晨的阳光下放佛是一块温润的浅青色的玉,竟没有一丝的血色。
他移开了目光,却将她的身子轻轻揽在了怀里,声音沉痛。他说;“早知道这个孩子这样折腾你,倒不如不要了。”
叶雪妍睫毛一颤,连忙从他怀里抽出自己的身子,小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胡说什么啊,当心孩子小气!”
郑北辰唇角噙起一抹苦笑,将她的手从唇边轻轻握在了手心,眼眸却落到她的小腹上,道了句;“我的孩子,不会小气。”
“你怎么了?”叶雪妍心底闪过一丝疑惑,接着言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吗?”
郑北辰便无奈的淡淡一笑,言道:“不错,我是喜欢孩子,但我更喜欢你。”
叶雪妍一怔,脸蛋继而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郑北辰伸出胳膊,将她整个的抱住,隔了良久,他说;“雪妍,这个世上只有你才能让我这样心疼。”
那般真挚而深情的话语听在她的耳里,只让她的心,怦然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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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翌日叶雪妍便要乘船回北平,郑北辰这一日既没有上前线,也没有处理公务,而是陪了她一整天。
自成婚以来,他们便都是聚少离多,这样一整日的相处,对他们而言甚至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午饭后,叶雪妍任是困倦极了,却还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是不睡。
郑北辰问她为什么,她只娇憨一笑,含了似羞怯的低声说了句舍不得。
男人被她的回答逗得忍俊不禁,笑过后,心里却涌来阵阵酸涩,自己陪伴她的日子,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低眸,刚要说话,却看着叶雪妍终是敌不过困意,已经沉沉的睡着了,倚在自己的怀里如同一个婴孩一般,只是酣然的睡着,呼吸平稳而均和。他笑了,支起身子来看她,看了良久,他低下身子,在她的唇瓣上落上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待叶雪妍醒来,外面已经是晚霞满天了,她刚睁开眼睛,便下意识的去寻找男人的身影,一声“北辰——”刚唤出口,就听男人一声嗤笑道;“我在这,别找了。”
她一惊,就见郑北辰一身戎装,手里端着一碟乌梅走了进来。
看见他,她心里就是一安,柔柔的笑了起来。
“来,尝尝。”郑北辰微笑着,将手中的乌梅递到叶雪妍面前。
叶雪妍挑起一枚梅子送进了嘴里,又酸又甜,很是可口开胃,她一连吃了好几个,一面吃一面好奇道;“你从哪弄得?”
郑北辰笑而不答,看着她吃的差不多了,才温声道;“有没有觉得饿?”
他不说还没觉得,他这样一说,叶雪妍倒真的觉得饿了,遂点了点头。郑北辰心底闪过一丝欣慰,一声吩咐,便有人送来一碗清面,伴着几样清爽小菜。
“快吃,等吃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男人浅笑着,故作神秘。
沿着一条碎石路,他们的车一路向着千佛山驶去。
虽是夏季,山上的风却也是大的,只将叶雪妍的披风吹了起来,不时拂在脸上,让她感到痒痒的只想伸手去拨。岗哨早已布置了出去,蜿蜒在山路俩侧的,全是背着枪的侍从,远的已经看不清了,只留下一个个模糊的黑点。
郑北辰亲手拎了一些香烛,另一手便牵着叶雪妍的手,俩人沿着石阶路一路向前走着,路旁绿树丛生,野花遍地,自有一种清香浮动在空气之中。
他们二人一路进了寺庙的大门,郑北辰先是在佛前燃烛烧香,接下来便跪在蒲团上,叶雪妍见状,便也上前,意欲跪在他身边,不料郑北辰却笑道;“你在一旁站着就好。”
叶雪妍便依言站在那里,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身子笔直的跪在观音像前,双手合十,十分的虔诚,一连拜了三拜。
她抬眸,去看那高高在上的观世音像,就见那一张普度众生的佛颜虽是掩映在一片像雾缭绕中,却依然可以感受到那抹慈悲。
待郑北辰起身后,叶雪妍微笑道;“没想到声名赫赫的郑司令,也会来拜观音。”
郑北辰亦是一笑;“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
叶雪妍便是一怔,郑北辰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只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观音阁。
石阶路一层层地铺了下去,周围都是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响,斜阳暮景,金色的晚霞洒了满路。
郑北辰将她一个横抱,抱在了胸前,微笑道;“我抱你和孩子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