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萱心中得意,她就知道只要周嬷嬷出面咬死这件事,就能压得赵莘无法翻身。不过这还不够,光是一个偷盗绣样还不足以要赵莘的命,她想要的是赵莘死!又要开口,却听赵莘悲痛万分地说道:
“在三姐的眼里,我与她的骨肉亲情还不如几个奴才,我又有何话可说?只是我从未去过三姐的绣房,无论三姐与周嬷嬷打的什么心思,想怎么污赖我,这等子虚乌有的事我赵莘绝不会认!”她扬了声调,“当然,我知道三姐与周嬷嬷一定不肯罢休,那便去我的院子里搜上一搜!相信二位一定乐意得很!”
周嬷嬷让赵莘把小喜与荫氏都带上,不就是想腾空她院里的人,好让她们做手脚吗?好啊!她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龌龊的技俩在等着她!
越是无耻的人越是要面子,赵芷萱与周嬷嬷听赵莘反驳得如此直白,心里将她恨了个透,不过赵莘居然主动提出搜她的院子,俩人却是十分高兴,前面做了这么多铺垫为的就是这一步棋。只要去了赵莘的院子,她们就能让她死无葬生之地!
“不过!”赵莘话峰一转,“我身为皇后义女,总不能不顾及娘娘的颜面,就把丑话说到前面了。若是绣样真的在我院里,我自当一力承担所有罪行!可若是我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那便是姐姐冤枉了四妹,自当还四妹一个清白。”赵芷萱这话接得可真轻巧。都被搜过院子了,这要是传出去,哪里还会有什么清白!?
“三姐,这可不是冤枉,是诬陷!”赵莘一字一顿地更正道。
“那可要送去见官法办了!律典上说若是诬陷至亲,该判什么来着?”九公主知道赵芷萱一定不肯承认,便故意抢了她的话头。
“见官到底太伤我们赵家的颜面了,还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赵莘与九公主一唱一和,“我其实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三姐去族中的祠堂忏悔数日以思己过。”
听起来好像是为赵芷萱着想,其实足以把她的名声搞臭,得犯多大的错才会进祠堂忏悔啊?这祠堂的门只要一进去,那京歌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会知道赵芷萱犯了错,而且是犯了大错!她纵是尚书府的嫡女,日后还要矮上别人三分了。
所以赵芷萱一听就火大了,“四妹可真会为我打算!你这分明是把我帮死里逼呀——”
“你可以不答应!”赵莘冷厉地打断了她的话,“那就等你拿出真凭实据再来搜我的院子吧!你如何证实我进了你的绣房?又如何证实绣样是因我而丢,而不是你自己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把你房里的那些下人拿出来说事,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你手里,自然什么都听你的!”
赵莘又面向了周嬷嬷,“至于周嬷嬷,敢问嬷嬷一声,您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偷的绣样?若只是猜测,那便省省吧!若说是从前我还有可能忌恨一下大房,可是现在我既贵为皇后的义女,又即将嫁入燕世子府为妃,身份地位一下子跃过了三姐!要说忌恨,也该是她忌恨我多一些吧?要说陷害,也该是她陷害我的可能性更大吧?”
一席话,便把赵芷萱与周嬷嬷的嘴给堵死了!
赵芷萱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以为自己认清了赵莘的面目,可是她并没有适应赵莘的变化,她甚至无比怀念过去那个任她捏扁搓圆的可怜鬼了!
九公主非常赞同,“正是!自己把东西弄丢了,却硬栽赃到自家姐妹的头上!如此蛇蝎心肠还京歌第一美人呢?以本公主看,叫第一丑女还差不多!”
赵芷萱气得牙都咬酸了,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搜赵莘的院子的,早知道这丫头如此牙尖嘴利,她就不来自讨这个没趣了!于是大叫了一声好,“四妹如此狡辩,多说也无益,我就依了四妹,只是待会儿绣样从四妹的院子里搜出来,四妹可别哭着鼻子求九公主帮忙啊!”
“你放心!九公主帮理不帮亲,断不是三姐嘴里的糊涂人!”
赵莘故意曲解赵芷萱的话,她就是要尽可能地让赵芷萱多得罪人,而且得罪的越彻底越好。无论皇太子还是二皇子,她都要叫赵芷萱看得见,够不到!她就是要让赵芷萱的皇妃梦乃至皇后梦彻底破产!
“你!”赵芷萱简直要气得吐血,可就在这时周嬷嬷递了一个眼神过来。赵芷萱又很快释然了,赵莘这丫头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罢了,只要待会儿一搜院子,她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话已至此,也就没什么好耽误的了。九公主这次出宫没带什么随从,她很是不放心赵芷萱与周嬷嬷的人,怕她们会做手脚,于是带着众人一起杀到了赵莘的院子里,她就不信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倒是苦了二皇子,去吧,有些不合礼法;不去吧,错过了一场好戏多不值。九公主最是机灵,“二哥怎么忘了?澈哥哥与咱们情同手足,赵莘是澈哥哥的世子妃,也就是咱们的亲人了,一家人见个面哪有不合礼法?”
这倒是说得过去,燕雲澈与皇子们一起长大,皇帝一直把几位世子当成干儿子看待,可不就是亲如兄弟吗?
进了残荷轩,到底因为二皇子是个男人,众人就在院中的亭子里坐下了,并没有真的进入房里。
赵莘的脸上一直没有任何异样,一副君子无愧于心的模样,仍旧与九公主聊着天,回答着残荷轩与落月堂的来历。二皇子与韩尚宫都是矜贵之人,沉稳少言。赵芷萱与周嬷嬷是越来越兴奋了,赵芷萱的手紧紧握着绢子,指节都开始发白了:赵莘今日何止会死得很惨,更会身败名裂,背负一身的屈辱死去!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很快,就有丫头抱了东西出来,赵芷萱立即喜上眉梢:不是绣样,却是比绣样更能推女子坠入深渊的东西!一只男人的靴子!
清清白白的姑娘闺房中怎么可能出现男人的东西?自然是赵芷萱吩咐她藏在残荷轩的内线去做的,赵莘带着小喜与荫氏一走,这座院子也就空了,在这里伺候的奴仆大都是大房那边派去的人,想要动点手脚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赵莘?这……”一直对赵莘信心满满的九公主也被这只靴子给吓到了,即便贵为公主,她也明白男人的靴子出现在女子的闺房里意味着什么!
“四妹妹,你的房里怎么会有男人的靴子!?”赵芷萱的声音又尖又利,生怕众人听不到她说的话似的!她腾的一下站起来,一副气愤不已的模样,走到赵莘的面前就指着她的鼻子一通臭骂:
“你就是这么做赵家女儿的?你连女儿家的礼仪廉都不要了?你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对得起皇后娘娘对你的赏识吗?对得起燕王世子对你的厚爱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你这是把赵家放到油锅里炸呀!让所有的人都戳我们的脊梁骨啊!你把皇后娘娘置于何地?把小王爷置于何地?把赵家置于何地……”
赵芷萱因为笃定铁证如山,所以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完全没有注意到,所有人看到这只靴子都是无比惊诧的表情,唯有赵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这只靴子就应该出现在这里,它本来就属于这里。
“我的女戒女训都白教了!万没想到赵四小姐是这么个不知耻的……”见赵芷萱骂得那样痛快,周嬷嬷又怎么甘心落后呢?骂得越难听越好,待会儿回到宫里还能问皇后娘娘多讨点赏呢!
“今儿个我才知道,三姐姐与周嬷嬷的眼睛都是怎么看人的!”赵莘突然冷笑一声,倒是把众人都给惊住了,连赵芷萱与周嬷嬷也一时停了口。
“什么怎么看人的?事实就在眼前,你还能抵赖吗?”赵芷萱的反应极快,她突然朝赵芷兰瞟去,“怪不得七妹妹跟我说,看到你的房间有男人出入,当时我还不信,还为你辩解来着。今天看来倒是我错了!”
众人听到赵芷兰被突然扯了进来,立即朝她看了过去。赵芷兰顿时闹红了脸,张口想说话,三夫人却在底下一个劲地踩她的脚。大房与二房斗,她们三房就应该离得远远的,坐山观虎斗,这个蠢丫头怎么能去插上一脚?就不怕陷进泥里拔不出来!
“七妹妹,你只管把你看到的大胆说出来!”赵芷萱一个劲地给赵芷兰使眼色,眸底隐隐现出几抹厉色,大有威胁的意味。
“我……我……”赵芷兰的一张脸已憋得通红,脚趾头更是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三夫人为了不让她开口还真是下了狠心。
“只管照实说出来,不要怕!二皇子与九公主都在这里,他们是最最贤明公允的人……”赵芷萱可谓是循循善诱,眸底的厉色越发的狠毒。
看进三夫人的眼里,是又怒又恨,赵芷萱这个不要脸的骚蹄子,要跟二房斗居然把她的兰儿拖下水!不过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有错,毕竟年纪小,被人糊弄了也是有的。再说,谁不知道赵芷萱奸诈异常,不过是欺负她女儿善良年幼罢了!
“我看到……看到……”赵芷兰硬着头皮一口气吐了出来,“好像有个人影进了四姐的院子。”
赵芷萱立即望向赵莘: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怎么抵赖!
九公主鄙夷地瞟了赵芷兰一眼,向赵莘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好妹妹,枉你还向本公主求情,想让她一起听受教习嬷嬷的训导,我看你的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难怪周嬷嬷会不答应,一早就看出她没这样的资质!”
三夫人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赵莘派荫氏来跟她提这件事的时候,她是充满了希望的,可是过了好几天都没个回响,她便开始相信女儿的话,以为赵莘是不是在逗弄三房。合着搞了半天还是周嬷嬷那老东西不同意,以至于赵莘救到了九公主的头上。
三夫人看周嬷嬷的眼神立即变了,周嬷嬷还在那里委屈呢,别说不同意了,赵莘几时跟她提过这事?敢往她的头上栽赃,便将赵莘好一顿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