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莘的眉头越皱越紧,怒道:“我倒不信她竟有这样的心机!三婶莫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与三夫人一起来到秦氏的车前,车帘还未掀开,就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待掀了帘子一瞧,已经生过几个孩子的三夫人竟是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那车子里面都是血迹,秦氏的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三夫人,四小姐!救我!救我!”秦氏已经疼得晕晕乎乎,可一见有人来,还是极力用她那微弱的声音呼喊着她们。仿佛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怎么会这样的?刚刚从庙里回来还好好的!你们给秦姨娘吃了什么?”赵莘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你房里的小喜拿过来的那些干粮吗?”一个照顾秦氏的小丫头打开食盒,三夫人等人认了认确实是小喜刚刚过来发的干粮。
赵莘怕大家在路上饿着,所以备了些可口的糕点以备不时之需。她自己用的时候,给秦氏与三夫人都送了些来。
“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竟敢在这里乱说话!”三夫人听着是帮赵莘说话,其实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幸好,对方攀咬的不是她。
不过这小丫头变脸也变得太快了,昨天赵莘救了她的时候,她还千恩万谢的磕头感激呢,才隔了几个时辰?就完全换了一副嘴脸!仿佛赵莘是前世的仇人一样!
“奴婢有没有乱说话,三夫人心里最清楚!”小丫头拿出那块被秦氏咬过的糕点,“牙印还在上头呢,我们姨娘只用了两口,就成这样了,这糕点肯定有问题,待会儿府医来了一验便知!”
那伶俐的小丫头说着,就赶紧把糕点给收好了!这可是证据,断然不能叫赵莘她们给毁了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拿来!”三夫人作势要夺,一副全心全意为赵莘打算的模样。
“谁敢!?”侍候秦氏的强壮婆子,这时往三夫人面前一横,“府医来之前,这车里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三夫人就差撸袖子,招呼她的人跟秦氏的丫头婆子干仗了!
“算了,三婶,清者自清!”赵莘却伸手拉住了三夫人。
“四儿,这明摆着是有人要害你呢!你怎么还……”一点儿都不着急啊?三夫人是急得直跳脚了。
“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那糕点是我让小喜拿过来的,里面干干净净,我就不信他们能临时加了东西进去?”赵莘说着就吩咐丫头婆子们给秦氏止血,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在路上小产。
可是秦氏的丫头婆子,根本不让赵莘以及她的人靠近,死死地护着秦氏,只一心一意地等府医过来。
只能等,不过所幸府医与府里的护卫长都来得很及时,府医为秦氏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替她止了血。秦氏的血崩之症十分严重,必须得立即回府医治!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又是奴才,不能随车照料,只能另坐了一辆车。
不过那块被说成有问题的糕点,他是闻了,他说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秦氏的小丫头就紧紧抱着这个证据,护卫长更是亲自骑着马,在马车外护送秦氏回府。
一路上,除了二房这边的仆人,所有的人看着赵莘的表情都像是在看一个凶恶的罪人。护卫长更是派了几个护士,跟着赵莘后面,几乎是将她押回去的。
赵莘只是在心中冷笑,就赵府的这几个护卫能拦得住她与飞琳吗?她若想跑,根本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只要她愿意躲进燕世子府,还有人敢进去逮她不成?
可是她不想走,她要看看赵家的大房打算怎么取她的性命!
果然,赵家大房的主子们全都起来了,前两天一个个,不是伤了这里就是伤了那里,躺在床上直哼哼的。现在怎么都生龙活虎了?以为能治赵莘的罪,所以来劲了是吧?
只是赵莘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二皇子赵焰!
他怎么来了?好,很好!本来赵莘还在心里默念着,燕雲澈能来呢。当然,为了保险起身,她是打算让飞锦去叫人的,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有赵炽在这里,足够了,不,效果应该会更好!
“听说赵大人病了,我奉了父皇的命令过来探望。”二皇子的解释,怎么听起来有些牵强呢?
明明是他自己向皇帝请命前来,却说得皇帝好像多关心赵明远这个臣子似的。恐怕就是赵贤妃再如何提醒皇帝,皇帝能派个太监来慰问一下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把自己最器重的儿子派来?
想见赵莘,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这位二皇子也可谓用心良苦了!
赵莘虽然心里对二皇子的到来,十分高兴,可是脸上并不显出分毫,现在,她可是被当作杀人犯看待呢!没见大房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地盯着她,要把她给吞了吗?
只是赵芷萱怎么没来呢?她不是最喜欢在众皇子面前彰显她的美貌与才情的吗?
哦,赵莘倒差点忘了,她受伤了,应该是不方便出来见客的,她不会让得宠的皇子,看到她不够完美的一面。也好,反正这位前程似锦的二皇子似乎对京歌第一美人的兴趣并不大,他要的不是美人,而是能助他心想事成的人!
此时的赵芷萱,正在内室“照顾”血流不止的秦氏呢!
一得到消息,她就知道自己的威胁成功了,秦氏这个软柿子还是乖乖的听了话,服了药嫁祸给赵莘!
大厅内,赵明远已是鼻子喷火,恨不能把赵莘碎尸万段!他被蛇咬了屁股那么不雅的地方,害得他成了笑柄不说,连坐都不能坐,就是晚上睡觉,都只能趴着睡。他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睡了一会儿就那个腰酸背痛啊。
现在,他寄予极大希望的孩子又没了,还是被赵莘弄没的,他对她,怎么能不新仇旧恨一起算?
“赵莘,你这贱人!竟敢毒害我未出世的孩儿!?”赵明远一掌就拍在实木桌上,听他声音就知道,他打得很重,他的手掌应该很疼!可他却像无知无察一般,又连续拍了好几下,“你还我孩儿!你给我的孩儿偿命!”
赵莘听那个声音里有着实实在在的悲切,以及难以抑制的伤痛,就知道秦氏那晚所说的话不假,赵明远还是很在乎这个孩子的!
那么,就好办了。
赵莘问道:“大伯父,是不是谁害了您的孩子,谁就要为您的孩子偿命?”
赵明远的两个儿子怒了,“明明就是你害的,你还在这里狡辩!你个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二皇子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好歹他也是个外人,又是天家贵子,赵家的两位公子怎么也不知道忌讳着点?更何况这些人当着他的面骂赵莘,令他非常——不舒服!
赵明远的儿子们一听到咳嗽声,立即收敛了,家里还有贵客呢,二皇子可是代表皇上来看望父亲的,遇上这事真是丢人啊!
他们丝毫没有觉得丢人的是他们自己,而是将一切都怪罪到了赵莘的头上。
赵莘却只是口吻平淡地把她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赵明远恶狠狠地回答,“当然!无论是谁!”
赵莘又问:“哪怕是您最亲近的人,比如您的亲侄女我,也一样要偿命吗?”
赵明远听到这话就气得嘴角乱抖,你也是最亲近的人?你与我分明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他给赵莘的回答是无比的肯定,“是!”
赵莘朝二皇子娉婷施了一礼,“既然二皇子是代表皇上而来,赵莘斗胆,还请二皇子做个见证!”
二皇子略微客气了一番,便应下了,心里就在想着,这一次赵莘又打算请他看什么好戏呢?
“现在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你,你还有何话好说?”赵明远见赵莘拖着二皇子下水,就觉得这事情不对劲了,没有人会自寻死路。聪明奸诈如赵莘,就更不会了。
可他细细想了一遍,又觉得铁证如山,谅赵莘也逃脱不了!
“那就请大伯父把所谓的人证物证都叫上来吧。”赵莘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愉快。
赵明远心中更是奇怪,只是失去孩子的愤怒已经压过了一切,他一定要赵莘偿命,无论她耍什么手段!
府医、护卫长、侍候秦氏的小丫头,以及那份糕点都被带了出来。
府医说完之后,护卫长就把他的话证实了一遍。
可是轮到那个小丫头的时候,她却说完全听不懂府医与护卫长的话,秦氏一路来只是有些不舒服,有些轻微出血的症状,但根本没有府医所说的小产血崩之症,赵莘的糕点更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府医一听就跳了起来,“秦姨娘的脉是我亲自把的,怎么可能验错?还有那糕点,明明放了很重的麝香,一闻便知!”
“可——”小丫头突然诧异了一声,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垂着脑袋,一脸的怯懦与害怕,“府医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二皇子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赵莘的用意了,他今天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看望赵明远,自然不能空手来,是带着太医跟他一起的。
“那便让刘太医验一验,顺便为赵大人的小夫人诊治一下,若是平安无事岂不皆大欢喜?”二皇子说得仿佛和事佬一样,可是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代过,不是太了然无趣了?
赵莘,不会让他这么失望而归吧?
“如此便有劳太医了!”赵明远见二皇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依言行事。若是孩子无事,倒是极好的,只是便宜了赵莘,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