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宸戋,他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要自己过去给他包扎,还一副如此理所当然的样子?云止看着,眉宇止不住一点点轻蹙起来。随即,先前在船只船舱内,谈论走水路陆路这个问题时、那一丝‘不欢而散’的微恼,在这个时候忽然重拾而来。
下一刻,云止不怒反笑。红唇,缓勾起一抹清浅弧度。
宫宸戋望着,心下几不可查微微一突。怎么觉得对面之人那望着自己的神情……磨刀款款?
“既然如此,那本相也不好违抗圣旨。”说着,云止笑着走向坐在床榻上的宫宸戋,“再说,右相伤口这般一直流着血,也不是办法,委实让本相‘担心’……”
那‘担心’二字,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音声明显偏重一分,辩不清真心假意。
宫宸戋薄唇微勾,烛光下的面容染着一丝若有还无的似笑非笑,“没想到,左相竟如此‘担心’本相,这让本相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右相说笑了,本相担心右相,乃是‘应该’的。”
“哦?何为‘应该’?”宫宸戋反问,看着前方之人在自己面前慢悠悠站定脚步。
“本相与右相,同朝为官,更是同为‘东清国’效力、共事多年。若右相有个什么损伤或病痛,那绝对是‘东清国’的‘损失’。”‘损失’二字,音声同样明显偏重,应该是‘东清国’之幸才是,“如此,本相焉有不应该担心右相的道理?”
宫宸戋自然知道云止说的是反话,不过,并不在意。
“右相,起身吧,让本相好好的给你宽衣。”最后两个字,怎么听都怎么的咬牙切齿。
宫宸戋颔首,不紧不慢站起身来。略高出云止半个头的身量,在起身那一刻,明显一下子就将云止给微微比了下去。白色金丝绣边的衣袍,白色腰带束腰,将完美的修长身躯展露无遗。此刻,因着刚才落座、受伤的左手臂置于膝盖之上而染着点点红梅、片片落红。
云止立着不动,脑海中,倏的划过三年前被困密室时那一幕。
宫宸戋一边垂眸望着自己面前的人儿,一边双臂平张。无言的动作,示意云止可以开始了。
云止一瞬间飘远的思绪,霎时,又回到当下。宽衣,是麽?她绝对‘乐意之至’!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直接落向前方之人的腰带。旋即,指尖灵巧一转,那腰带便轻松解了开来。
金丝绣边的白色衣袍,因着腰带的解开而自然而然宽松起来。顺垂而下,不带一丝褶皱。
云止看着,红唇唇角轻缓抿起。随后,略侧了一个身,立在宫宸戋的正对面,双手一齐伸向宫宸戋的双肩,为宫宸戋褪起那白色的外衣来。
只是,双手明明是一齐的动作,最后,不知怎么的,右手给慢了半拍。
云止似一点也未觉,在宫宸戋的衣袍还未完全褪离宫宸戋左手手臂之际,直接一个用力一扯,在牵动宫宸戋左手受伤手臂的同时,便将那衣袍一把向后扔了出去。
宫宸戋始料不及,一时间,眉宇忍不住轻微一皱。同时,暗暗倒吸了一口气。
云止看着,唇角压抑不住的那一丝笑,无声再加深一分。可口中却道,“右相,你没事吧?都是本相不好,粗手粗脚的。”
“没事,本相没事。”
几个字,他面色不变,说得淡然无波。
然,那左手手臂上的鲜血,却串连成线不断自指尖落下。
云止看着,明显‘自责’道,“右相,本相没经验,不如,本相去唤御医……”
“不必,皇上既然让左相亲自‘照顾’本相,那本相即便再痛也忍着,不好让左相‘违抗圣旨’了。”
一言之下,看似处处为着云止,但却又明确点名了,皇帝东申泽是让云止亲自照顾他,不许假手于人。云止岂会听不出那一丝弦外之音?
好,既然他要如此,那她绝对奉陪到底,“右相,请坐吧!”
话落,云止上前一步,一边卷高宫宸戋的里衣衣袖,一边吩咐外面的太监送一盆热水上来。
热水,很快便被送上来,房门亦很快合上。云止拧干了盆中浸泡的白色锦帕后,要为宫宸戋清洗伤口四周、以及半条手臂上沾着的鲜血。
宽敞龙舟的房间内,桌面上的那一盏烛灯,静静的照亮着一切。
拧干的毛巾,冒着丝丝白色的热气。一个‘不小心’,云止指尖一抖,那锦帕便直接覆在了宫宸戋伤口之上。
刹那间,宫宸戋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一把收紧。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丝毫不亚于受伤的那一刻。却听,站在前方之人‘惊慌失措’的开口,“对不起,对不起右相,本相一不小心。”
怎么可能是‘不小心’?云止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再紧接着道,“右相,本相粗手粗脚……”
“无妨,左相继续。”宫宸戋膝盖之上、紧握成拳的手,依旧保持着握拳的状态。打断云止的话,唇角露着一丝微笑的神色,甚是宽容。
云止挑了挑眉,看宫宸戋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宫宸戋落座着,垂眸凝望着面前低垂着头、弯腰为自己清洗着伤口的人儿。
伤口四周的鲜血渐渐被擦拭干净,一眼望去,尤显得伤口之深、之长,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骨肉。
云止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那一丝捉弄之意渐渐散去。神色,不知不觉间转为认真。这么多年来,除三年前那前左相薛府的密室内,还从不曾见宫宸戋受伤。
时间,一时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无形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维和。
云止为宫宸戋清洗好伤口后,从衣袖下取出一只白色小瓷瓶,再将瓷瓶内的自制金疮药洒在宫宸戋伤口上,为宫宸戋将伤口包扎起来。
做好这一切的云止,不觉暗暗松了一口气。旋即,端起一旁矮木几上的那一盆水,便要借机出去。要她一整个晚上与宫宸戋呆在一起、呆在同一间房间内,自然是绝不可能的。
而,也就在这时,龙舟毫无征兆的剧烈一晃。
云止不料,再加上呆在船上已久,一直让她有些不舒服,只是勉强强撑着没表现出来。
于是,各中原因之下,刚刚端起那一盆水、直起身的云止,身形一个不稳、手猛的一颤,那手中的整一盆水便倾数都倒向了床榻上坐在的宫宸戋。
宫宸戋低敛着目望着云止为他包扎好的伤口,以至于,完全没料到……
一刹那,已经慢慢冷却了的水,将宫宸戋从头浇到尾。那用后扔回盆中的白色锦帕,好巧不巧,恰顺着泼出的水流落在宫宸戋的头顶。
一眼望去,但见落座在床榻上之人,过度狼狈之下,却也有着一丝说不出的……美!
不过,云止可没这个闲情逸致欣赏这美。手中的水盆一个拿不稳,‘咣当’一声落在甲板的地面上。脚步,止不住往后退去,“右相,这……本相……本相绝非……”
这一次,绝对绝对是一个没有想到的意外,云止可以对天发誓。
宫宸戋的面色,一瞬间,阴沉的有些可怕。伸手,缓慢的取下头顶的那一条白锦帕。
云止看着宫宸戋的动作,心跳又那么一下静止。暗道,完了!眸光流转,迅即,一个迈步便向着房门的方向走去,想要先逃离此处再说。
然,云止的速度快,宫宸戋的速度更快。
当云止的手即将要触到紧闭房门的那一刻、当云止欣喜在即之际,一道水淋淋的身影刹那间挡在了房门口。匪夷所思的速度,令人望尘莫及、忘而惊叹。
云止想要收回手时,犹豫惯性之缘故,一个不急,伸向房门的手便落在了宫宸戋的腰间。
下一刻,云止急速后退。脸上带着道歉的赔笑,“右相,本相真的,真的非故意。本相只是想去为右相取一件干净的衣袍更换,右相……”
话语,越说越清。空气中,尤显得那一步步逼近脚步声之清晰。
宫宸戋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后退之人,先前的又是扯衣袍、又是掉锦帕,他已经不与她计较,没想到……就因为他整了一个琳琅、就因为明知道琳琅去了半条命也坚持走水路,她就如此生气?要报复?一个小小的琳琅,究竟有那一点好?该死的,他就是有点太纵容她了。
云止心跳不停的加快,如果可以,她真宁愿呆在这里与宫宸戋呆一个晚上,也不要去端那一盆水,“右相……”眼下面色如何恐怕的宫宸戋,还真是云止从不曾见过。
片刻,不断后退的云止,后背抵到了身后的墙壁。敞开的窗外,夜风沁心的寒冷。
下一瞬,也不知宫宸戋是如何靠近的,就将云止抵在了自己与墙壁之间。黑沉的面色,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隐隐有火光在窜动。
“右相……”
“或许,本相该直接办了你……”叫她以后还看其他男子,叫她以后还为了别的男人与他作对,叫她……一字一顿,灼热的呼吸中,怒意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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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有二更,但晚上十点半左右(不超过十一点)会有二更。就将下午的二更加在晚上上面了。晚上,争取能万更么么,如此刻这般狼狈的宫少见呀嘿嘿,怒了,以为云止是在为琳琅呢嘿嘿。昨天看到有两位亲亲15875989145与阿矫少爷投了催更票,哈哈,风华慢半拍的才发现嘿嘿。不过,这个催更票非常的浪费潇湘币来着,狂抱两位亲亲一下,风华一定会非常努力更新的么么!
同房(三更)
借着夜幕的掩护,一行早潜在水中的黑衣人,在得到信号之际,悄无声息上了龙舟。
龙舟船尾,察觉到后方紧随船只、依稀看见船只船舱外檐那一角上悬挂着宫铃的东方卜,在意识到蹊跷古怪之时,已然晚了一步。只听,后方的船舱内,徒然传出女子的尖叫声、官员的惊慌声、酒杯瓷器的碎裂声、大呼‘护驾’的杂乱声……
守在龙舟外围的侍卫们,顿时拔刀,齐涌进船舱救驾。
东方卜猛然回头望去,止不住皱了皱眉。遂又再回身,眯眼望向那一艘紧随的船只。
·
后方,紧随的奢华船只内,云止漫步步入灯火通明的船舱。一拂衣摆,在宫宸戋的对面落座。伸手,自食其力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放眼望去,但见,整一船舱内,大到摆设桌椅,小到杯具,都透着一股子贵气,不难看出主人之身份、讲究。
“怎么,左相不前去救驾?”
安静中,忽的,只见对面的宫宸戋淡勾唇开口。
“右相都不急,本相又急什么?”云止抿了一口茶,回以浅浅一笑。
‘皇陵’之事,虽说已经过去。但是,当时闹得那么大,东方卜更是说得有理有据。若说皇帝东申泽,真的一点芥蒂也没有,那绝不可能。而,一旦有了芥蒂,便会心生隔阂。此次,突来的‘南灵国’一行,少说也要月余的时间。若是在去往之前,不能很好的解决、处理了这一丝隔阂,期间,再加上有心人在东申泽面前故意乱说、搬弄些什么,那么,等回来,情形将会不太乐观。
云止在上船的第二日,在听到宫宸戋吩咐人快行之时,便已隐隐察觉到了今日之事。
所以,并无任何意外。而对宫宸戋突如其来的话,也了然于心。
话落,云止端着茶盏的手一抬,再抿了一口。
宫宸戋也抿了一口茶。
丰神俊美的容颜,不管是在白日还是晚上,也不管是在马车内还是此刻在船舱内,都绝美得让人惊叹。云止看着看着,唯有‘祸害’二字,来形容对面之人。
“右相,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如何?等此事过后,我们仍走陆路?”
就琳琅现在那个样子,顶多只剩下半条命而已。若再在船只上呆着,恐怕……云止有些担心。
宫宸戋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半弯着的薄唇,在云止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徒的转为阴霸。变化之快,俨如夏日之天气。
“右相,如何?”
云止半天等不到回答,再问了一遍。
“本相,很是喜欢水路。本相决定,不管是前往,还是回来,都走水路。”
“可是,本相不喜欢水路。”云止皱眉,宫宸戋这不是故意与她作对麽?其实,她会这么说,一半的原因是为了琳琅外。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她自己。几天下来,她也有些不舒服。只是,不愿表现出来、不愿让人知道而已,“或许,分开走……”
“本相与你,代表‘东清国’前往。分开走,你觉得适合麽?”
打断云止的话,宫宸戋的面色越发阴沉下来。或许,他该直接杀了琳琅,而不是这样留着碍眼。
云止就是事先想到了宫宸戋会对琳琅下杀手,所以,才会决定将琳琅带在身边。闲暇之余,也可以听听琳琅抚琴,“右相……”
“左相,此事,就此作罢,本相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再度打断云止的话,宫宸戋敛睫,面无表情的品了一口茶。怎么也没有想到,对面之人,竟会对一个初相识的琳琅如此在意。
云止闻言,眉宇立即明显一皱,很是不满宫宸戋的独断横行。
宫宸戋似未察觉到云止的恼怒,不予理会,继续品着茶。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连同情绪,一同掩藏在低敛的长睫之下。
·
船只,亮着一盏小小烛灯的安静房间内。
终日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琳琅,无声无息睁开眼、怔怔的望着上方的白色纱慢。半响,双手撑着床榻坐起身来。冰冷纤细的手腕上,此刻似乎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个人留下的温度。这么多年来,还从不曾有人对他如此之好。
“左相!云止!”
一时间,四个字,清晰拂过琳琅的脑海。
良久,琳琅忍不住伸手,一笔一划在自己的手掌心写下了那四个字。
·
龙舟上,突然似从天而降般凭空出现的一行黑衣刺客,同样全是一些训练有素的杀手,个个武功不低。
侍卫们奋力护驾,歌姬舞姬们惊恐尖叫、四下乱窜,文武百官们惶恐害怕、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偌大的船舱内,一夕间,鲜血弥漫,瓜果、点心、桌椅、杯具散落一地,乱成一片。
皇帝东申泽,也是面露一丝慌与惊色。不过,相比较一行文武百官,倒衬托出了一丝微小的镇定。
东方卜快步步入船舱。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混乱不堪的一幕。所有的一切,他几乎可以很肯定的断言,就是宫宸戋在背后一手安排的。而宫宸戋的此刻出现,无外乎想在最后一刻出手相救、从而趁机缓和与东申泽之间的那一丝关系。而,在他到来之前,若东申泽出了什么事,那么,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借机给在场所有与他为敌的官员定罪。
——好你个宫宸戋,临走之时,还摆这样一道!
一刹那,东方卜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猛然收紧。随即,一个跃身上前,便前去保护东申泽。
·
不远不近、始终隔着一段距离跟随着的船只内,船舱中,云止喝完手中的那一杯茶后,起身便离去,并不多看对面的宫宸戋一眼。
宫宸戋长睫微掀,一双黑眸注视着那一抹身影走出船舱。
云止步出船舱后,在船头站定脚步。那夜空下,尤显得浩瀚无边的河面,一眼望不到尽头。
船舱外檐那四只角上悬挂着的宫铃,在夜风中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如一道优美的旋律,轻悠悠向着四周拂散开去。
云止听着,一时,不觉侧头望去。
那宫铃,呈银白色,非常之精美与小巧。而它所代表的身份,更是非凡。
慢慢的,云止看着看着,忽然忍不住对这那宫铃狠狠的瞪了瞪眼。罕见的孩子气般,用眼神无声道,“该死的宫宸戋,总是要与本相作对。看本相哪天,不拆了你的宫铃,扔地上踩扁。”
下一刻,仿佛为了回应云止的话般,一阵夜风倏然席卷而来,宫铃顿时发出一连串越发清脆的声响。
·
龙舟上,浓郁的血腥味,不断的散发出来。远远望去,可依稀看到一抹又一抹的身影在刀剑下坠入河中。也依稀可看见,船尾有不少凌乱的身影在跑动。
“东申泽,你个昏君,拿命来……”蒙面的黑衣人中,突的,有一人大喝一声。
一眼望去,只见,一名黑衣人拖着一把染血的剑,一步步向着正前方的东申泽走去。利剑的尖端,于瓜果碎片凌乱一地的船舱甲板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迹。
东申泽看着,面色明显一慌。跌坐在地面上的身躯,止不住往后挪了挪。脑海中,徒的想起了宫宸戋。
这么多年来,都是宫宸戋在护着他。未登基为帝前是如此,登基为帝后还是如此。正如他那一日所言,有他在的一天,他便会护着他。
‘皇陵’一事,东方卜说得那么有理有据。而他,也细细的回想了一番这么多年来的点点滴滴。虽说,最后是云止向他‘开了个大玩笑’,可若说心底一点感觉、一点怀疑、一点异样都没有,那绝对是假的、也不可能的。于是,在收到‘南灵国’的请柬之时,他想也不想的直接让宫宸戋前往,短期内不想见到他。
可是,没想到,他一不在……
跌坐在地面上的身躯,因着黑衣人的一步步走近而不断往后挪。
东申泽面色不觉微微发白,紧张的四下巡视,想要人前来救他。若是宫宸戋与云止再此……
东方卜被几名黑衣人拖住了脚步。黑衣人对东方卜,招招下杀手,似乎不取了东方卜的性命不罢休。显然,派这一行黑衣人前来的幕后之人,下了命令。
对于东申泽所面临的危险,东方卜可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行侍卫,虽说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可比起黑衣人来,还是差了一大截,死伤无数。
·
后方的船只上,那一个依旧端坐在船舱内品茶之人,气定神闲。东方卜此人,在‘皇陵’之事时,他便已经想除了他。如今,正好借此机会……
云止自然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东方卜死的。至少,眼下还不行。
见龙舟上的情况,已经差不多了。于是,船头的云止也不等船舱内的宫宸戋,便倏然一个跃身,飞身而去。
龙舟上,‘侥幸’躲过了黑衣人致命一剑的东申泽,慌乱的四下逃窜。那遍地的尸体与鲜血,看得人越发胆战心惊与战粟。
忽然,脚下被横躺的尸体一绊,东申泽整个人都向着河面坠去。
一刹那,无止境坠落的东申泽,只道,命休矣。一双眼睛,在寒风席卷起衣袍莎莎作响之际,忍不住闭上。
云止迅疾如风的飞身而来,一眼看到这一幕,急忙一个加快速度,便要救下坠落的东申泽。然,就在东申泽即将落入水中的千钧一发之际,那已然伸至东申泽腰间的手,却忽的急速一撤,任由东申泽坠入冰冷的河域中。整天只知道贪图享乐、只知道沉迷女色,也该好好的洗洗脑子了。
东申泽坠入水中后,不一会儿便挣扎着浮出水面,胡乱的大呼,“救驾,救驾……”
“皇上,你没事吧,皇上……”就在东申泽呼救之际,头顶,忽的响起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声音,刹那间如救命之稻草,引得东申泽蓦然抬头望去。
但见,那运轻功凌立在水面上之人,白衣飘飘,身形纤细,容颜绝美……
云止眉宇间的蹙痕,稍纵即逝。都什么时候,东申泽竟还……显然,云止将东申泽望着自己发呆的神色,当成了东申泽在透过自己望那‘云浅止’。三年的时间,这并非是第一次。真是,要色不要命了。‘昏君’二字,委实再适合他不过。
一时间,真恨不得转身就走、见死不救的云止,不觉,起了一丝捉弄之意。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惩罚’之意。
“皇上,快,将手伸给本相,本相带你上去。”说话间,身子靠近,将手伸向浮在水中的东申泽。
东申泽立即伸出手去。那相隔了半手臂不到的距离,几乎是让东申泽本能的轻微一蹬脚,就想要跳起身子去一把握住那一只月光下如玉剔透白皙的手。
而,这一用力间,只见东申泽非但没握住云止的手,反而整个人扑哧入了河水中。
云止看着,唇角,不觉闪过一丝压制不住的笑意。其实,除却那贪色、昏庸的坏毛病外,东申泽有时候还是挺有趣、可爱的。
·
最后,几次三番之下,云止见可以了,于是,终将奄奄一息的东申泽给带上了龙船。
龙船上,一心应对着黑衣人招招杀机的东方卜,体力渐渐不支。
宫宸戋在这个时候飞身而来,白衣飘摇。
云止随即带着东申泽在船头的甲板上落下,粗粗一望,可见之前战况之惨烈。
东申泽在云止放开他之际,整个人都无力的‘砰’然一声跌坐在了甲板上。浑身的水渍,顷刻间于甲板上汇聚成一滩,流淌开去。
“皇上,你没事吧?”宫宸戋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剩下的黑衣人,上前询问东申泽的情况。
东申泽毫无形象的跌坐在甲板上,见到云止与宫宸戋两个人,战粟慌乱的心,不觉一松,喘息着道,“没事,朕没事……幸好,幸好左相及时救了朕。”
云止狠狠的整了一番东申泽,不过,当然不会让东申泽看出分毫。
后方的东方卜,因着黑衣人的悉数被解决,终于能停下来喘上一口气。而对于宫宸戋对东申泽的‘关心’,则唇角勾过一抹冷笑。
“左相,扶……扶朕回房间休息。”
浑身湿透,夜风一下拂来,东申泽不免觉得遍体生寒,开口让云止扶他。
云止点头,弯腰扶起甲板上的东申泽,道了一声‘皇上小心’。随后,扶着亦步亦趋的东申泽便往龙舟内的厢房走去。
宫宸戋走在一侧,淡淡的瞥了一眼东方卜。
这时,一名倒在地上,却并未死去的黑衣人,忽然一个跃身而起,手中利剑直刺东申泽。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云止走在东申泽的左侧,扶着东申泽的手臂。那锋利的利剑,乃是从东申泽的右侧猝不及防刺来。尽管云已经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想要救东申泽,根本是不可能。
火光电时间,走在东申泽右侧的宫宸戋,竟用自己的手臂硬生生为东申泽挡住。迅即,一掌直取了黑衣人的性命,将黑衣人的身躯直线打飞了出去,落入河域之中。
“右相,你没事吧?”
东申泽一刹那屏住的呼吸,懵然恢复之下,急忙侧身对着宫宸戋问道。
宫宸戋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左手臂。那神色,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又仿佛根本不是伤在他身上一般,“本相没事,皇上,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都交给本相处理。”
东申泽点了点头,面色有些苍白。
云止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宫宸戋的一招苦肉计。而从东申泽刚才的紧张之中可以看出来,宫宸戋这一招苦肉计非常之成功。
·
半个时辰后。
龙舟上的尸体,已经全部被处理。鲜血,也已经悉数被清洗干净。除了柱子、壁面、桌面上等等留下的一些剑痕外,几乎看不出这里之前发生了那样一场激烈的血腥。
东申泽的房间内。
云止坐在床沿,为东申泽把了把脉。除了受了惊吓与受了些凉外,并无大碍。
东申泽经过这半个时辰的休息,不管是体力还是心神,都已经慢慢恢复过来。此刻,恍然如一个无事人一般。先前的那一丝战粟、害怕与苍白,更是早已找不到半分痕迹。身着一件明黄色的丝质衣袍,露初颈脖。身躯,慵懒的倚靠在身后床棱上,开始兴师问罪起来。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道,“左相,敢与朕开这样的玩笑,好,很好。”
“皇上,‘祭祀’太过沉重了,本相只是想为皇上你调节调节心情。”云止起身,退到三步之遥处、宫宸戋的身侧站定脚步。
宫宸戋右手上的伤,一直未包扎。裂开的白色衣袍、那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剑伤,鲜血除染红白色的衣袖外、还点点滴滴沿着手掌低落在地。
东申泽看着,片刻,眸光忽的一动,对着云止道,“左相,右相就交给你了。今夜,定给朕好好的照顾右相,不得有误。”在宫宸戋的那一相救之下,‘皇陵之事’所留下的那一丝隔阂与阴影,俨然已烟消云散。而云止既然开了那么一个‘大玩笑’、算计了宫宸戋,那么,就将她交给宫宸戋得了,也让宫宸戋自己出出气。认真严肃道,“左相,右相今夜为救朕而受伤。皇陵之事,你做得委实有些过分。如今,朕就命令你今夜听从右相的吩咐,贴身照顾右相,以做道歉。”
云止一怔之下,自然不同意,“皇上……”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今夜,你必须好好的照顾右相。若是敢离去、或是敢踏出房间一步,便是无视朕的命令。到时候,‘皇陵’之账,看朕怎么与你算。”说着,挥手示意云止与宫宸戋退下。同时,再唤来受伤的小鹿子去带剩下的那些个美人进来‘照顾’他。
云止看着,真后悔刚才救了东申泽。
宫宸戋原本淡然的神色,在这时,薄唇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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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出东申泽的房间,便被两名一直守在门外的太监给请入了东申泽对面的那一间大房间。房门,紧接着合上,不给人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
明亮宽敞的房间内,除了一张圆桌、几条椅子外,便只剩下一面屏风与一张床榻。
云止看着这一切,明显的皱了皱眉。旋即,转身就打开被门外太监闭合回去的房门,想要出去。然,还未踏出一步,便被两尊如门神一般的太监给伸手挡了回来,“左相,皇上已经下令了,请你不要让奴才们为难。”说着,又将房门给闭合了回去。
宫宸戋看着,眸底的笑意,再次一闪。随即,迈步走向床榻,在床榻上落座。理所当然道,“左相,过来,给本相宽衣!”
云止直觉自己听错了,皱眉望向坐在床榻上的宫宸戋,不语。
“左相难道不要过来为本相包扎一下伤口吗?”伤在左臂上,衣袍袖子已破,自然需要更衣,清洗伤口后再好好的包扎包扎……宫宸戋望着那站在房门便的人儿,原本因房门边之人先前那开口‘走水路’而影响的心情,此刻,又慢慢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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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还很长嘿嘿~同房,邪恶的宫,拿着东申泽的命令当令箭嘿嘿(平时绝对没有如此听东申泽的话,是东申泽听宫的话还差不多)嘿嘿,下一章嘿嘿,欺压狠狠的欺压,不过,谁欺压谁绝对是个未知数,云加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