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的人除了君临墨之外,还有一个清风院的凌月白。
“公子,您最近一直没日没夜的看书,您是不打算要这眼睛了?”长生一边拿着银拨子挑着灯芯,一边不满的抱怨道。
凌月白翻着手里的书,温和一笑:“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我一会再睡。”
长生撇了撇嘴,小声道:“您当主子的不睡,我这个奴才怎敢睡啊?”
虽然长生知道平日里凌月白从未将他当作下人看待过,可他之所以这样说是想凌月白早些休息,毕竟这些日子他一直钻研医书太过废寝忘食,再这样下去他这身子可就熬坏了。
凌月白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便合上了医书,笑了笑:“你啊,越来越贫嘴了。”
长生一晚上不知说了凌月白多少次,见他终于听劝了,于是立即眼疾手快的将他手边的书给拿了起来,嬉笑道:“公子,夜深了,您快些睡吧,长生先回去啦!”说罢,便带着刚才那本书一块离开了房间。
凌月白无奈的扯了扯唇角,眉宇间有些疲惫和莫名的感伤。
自从上次他察觉到洛雪嫣体内有几股不寻常的气息后,便一直查阅各种医书,想知道造成她每次来葵水都剧痛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可是,桌子上堆满了那么多书,厚厚的一摞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却没有一本书上提到洛雪嫣的病症。
他自诩跟着师父学医多年,各种疑难杂症都见过,可是她的症状却是古怪的厉害。若说第一次是因为淋雨受了凉而产生痉挛阵痛,那么这次她没有受寒却疼的比最初更厉害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凌月白苦笑一声,如果师父在就好了……
想到已经失去音信一年多的师父,凌月白的心又开始沉重起来。
不知道师父现在人在哪里,只希望他能一切平安……
随着天气的渐渐变冷,似乎除了洛雪嫣那盆四季海棠开的依旧绚烂,整个王府似乎都凋零的失去了颜色,到处是一片萧条景象。
“姐姐,您都吃了这么久的药了,身子怎么还不好?”如夫人来到余侧妃的秋棠院后,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立即捏着鼻子尖声尖气道。
余侧妃的面色憔悴的厉害,比前几日如夫人见她的时候更苍白了许多。
被丫鬟紫凝从床榻上搀扶起来后,余侧妃勉强道:“昨夜睡觉的时候忘记了关窗户,咳咳……这才……咳咳咳……”
如夫人见余侧妃咳得厉害,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便立即倒了杯茶,递过去道:“姐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了!”
余侧妃抿了几口茶,良久才缓了过来,声音喑哑道:“你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不用细想也能猜得出如夫人今日来的目的,肯定不是八卦又是吐槽。毕竟以往每次她来都是吐苦水,倒酸水。
余侧妃垂着的眼睛望着白玉茶杯中漂浮起来的几片茶叶,眼底的神色厌恶的厉害。
如夫人果然不出余侧妃的所料,只见她捏着手帕,一脸酸意道:“姐姐,你可知前几天王爷带着王妃去了南山?”
余侧妃“嗯”了一声,又喝了几口茶,不冷不热道:“我听下人们说了。”
“姐姐,你这生了一场病怎么连性子都变了,我可记得以前的你可没这么好脾气的!你怎么就这么坐得住呢?”如夫人撇撇嘴,似乎对余侧妃的反映很是不满意,“王妃现在正是得王爷盛宠的时候,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王妃将来将咱们几个都一锅端了?要知道,以前咱们两个可没少跟王妃作对。”
余侧妃眸光暗了暗,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道:“我这病虽然不严重,可却一连病了这么久。这一病,我算是明白了点道理。身子健健康康的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也不想那些虚无的东西了。”
“姐姐,你不就是风寒吗?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做什么这么消极颓废?”如夫人听罢,不以为然道:“姐姐,妹妹我可还等着你将那两个女人从王府里赶出去呢!”
余侧妃心里冷笑一声,神色莫辨。
她在王府里待了这么久,早已过了吃醋的年纪了。
因为在洛雪嫣嫁来王府之前,王府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如夫人和乐妍。所以,若吃醋的话,她估计吃了不下几十缸了……
论美貌,她不输于乐妍;论才华,她当年也是琴棋书画样样都可以拿出手的;论家世背景,她堂堂尚书之女算是大家闺秀。
即使知道君临墨娶她的原因,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嫁了。因为他是整个秦国最优秀的男人,是能够睥睨天下的男人,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就算是做君临墨的侧妃,也满足了她女人的虚荣心。可是,无论在他的眼里还是心里,竟然都没有她余茗心一丁点位置。
君临墨除了偶尔的例行公事来秋棠院几次,平日里几乎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她这个宁王府的侧妃,就像是一只可有可无的摆设花瓶一样可怜可悲……
她这些日子虽病的缠绵床榻,可耳朵却没坏。
那日君临墨抱着洛雪嫣从南山回来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王府,就算她心里不舒服,跟如夫人一样的嫉妒,但是那又如何?
嫉妒,吃醋,无意义的抱怨解决不了问题,更改变不了洛雪嫣受宠的事实。
君临墨对洛雪嫣的宠爱有别于乐妍,之前她们觉得他对乐妍那真是宠到了天上,所以她们看着眼红,更恨得牙痒。现在看来,那只是宠而已,并没有爱……
因为一个男人若是爱一个女人,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色,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让人清楚的感受到。而女人天生是敏感的动物,所以更能够敏锐的觉察……
洛雪嫣远比她想象的更有威胁力,但是她为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身体养好。因为没了好身子,她还有什么资本去争,去斗?
而且,如今洛雪嫣跟乐妍二人现在水火不容,那么她既可以借着这场病避开她们的战场坐山观虎斗,又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见余侧妃忽然不说话了,如夫人不解道:“姐姐?”
余侧妃将茶杯交到紫凝手里,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道:“妹妹,我这头又疼得厉害了。”
紫凝见状,立即担心道:“主子,您没事吧?”
如夫人也问道:“姐姐,你这风寒拖了这么久,再不行就去清风院请那个凌月白过来瞧瞧,虽然他是乐妍的师兄,可好歹也是神医的徒弟。”
余侧妃摇了摇头,虚弱道:“妹妹,我想吃了药睡会。”
听出余侧妃这话是在委婉的下逐客令了,如夫人讪讪一笑,尴尬道:“姐姐身子抱恙,快点休息吧,妹妹改日再来看你。”
见余侧妃点点头,如夫人便离开了秋棠院。
“主子,奴婢去给您熬药。”紫凝给余侧妃盖好被子,便要往厨房走,可却被余侧妃拉住了,“主子?”
“我没事。”余侧妃一脸郁色的闭上眼睛,靠着身后的软枕,缓缓道:“紫凝,以后若是她再来,你就给我挡在门外。每次都听她这些发牢骚的话,我也是真够了。”
紫凝应了一声,便带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