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竹叶相互交错重合。竹子的落叶映着暖暖的日光,吮吸着阴凉的竹影,明暗参差,描画出斑驳的花纹。
我和蓝池静静地躺在落叶上,此时,我们和竹林已经化为一体,共同沉浸在安谧之中,细细品味着一种特有的幸福。
刚才,筵席散了之后,趁着众人还在帮着收拾桌椅碗筷的当儿,蓝池和我在混乱当中偷偷溜了出来,然后一路小跑来到了竹林里。
阳光正好,竹林里的静谧使我们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们俩个躺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蓝池喝了一点酒,脸上还荡漾着绯色。他向来酒浅,刚才若非我提醒他将喝下的酒吐在手帕上,估计现在他已经醉得不像样了。
“呼哧呼哧”,他的呼吸略有些粗,并且还带上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我用手推一推他:“蓝池哥哥,千万别睡着了,要不该着凉了。”
蓝池将脸转了过来,眼睛微眯地看着我。不知是他喝醉了,还是我被那酒气给熏醉了,我觉得那一双眸子犹如浸染上了桃花,真是勾人心魂。
“红红!”他的嗓子哑哑的,似在引诱着我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脸。
他的脸滚烫滚烫的。
当我把手摸到他的唇边时,他突然张嘴,一口咬住我的手指头。
一股酥酥麻麻的灼热从我的指尖慢慢蔓延到我的四肢五骸,我顿感全身无力,只能眼见着他将我的手指头一个接着一个地舔着,而他那双勾魂的眸子,则一眨不眨地紧紧看着我。
“呵呵!”许是看到我痴痴呆呆盯着他的傻样儿,蓝池笑出了声:“红红,傻丫头啊——”
脸一阵滚烫,我羞愧于自己刚才的失态。正想翻身离他远一点,不防他长手一捞,我便被他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他的呼吸灼热而又急促,看我的眼神也在慢慢地升温。
正当我全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的时候,竹林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罗先生,您今天没事儿吧!”是蓝大叔的声音。
“没事儿。”义父的声音很是温和:“我后来将酒都吐在手帕上了,所以还好!”
“阿池那小子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一吃完饭我就不见他的人影了。”蓝大叔纳闷的声音:“按理说,应该由他来送先生回家的。”
“蓝池今天喝得不少,也许,他到哪个地方醒酒去了。”义父体谅地劝解着蓝大叔。
我瞪了蓝池一眼,我们两个只顾着偷偷溜走,完全没有顾及到其他人。为了躲开他人,我们连基本的礼节都给抛在了脑后,想起来真是惭愧。
蓝池被我给瞪得不好意思,他将手指按在我的唇上,示意我不要发出声音。
“九峰,蓝池中举之后,最好到京城的大学院去呆上一段时间,这样明年的会试他才更有把握。”义父冲蓝大叔建议道。
义父的话将我的理智给拉了回来,是啊,中举之后,蓝池就要去准备明年的会试了。而对他最有利的,便是去京城最好的学府。可是,如果他动身去了京城,那我岂非有很长一
段时间都不能见到他了!
蓝大叔叹了一口气:“我们何曾不是这样想,其实一年前,蓝妃娘娘就为我们在京城购置了一套房产。她希望我们能住在京城,这样她也好随时与我们相见,可是阿池他拒绝了。现下,虽说阿池他也明白去京城对他的考试有利,可我看,他未必愿意去啊!”
蓝妃娘娘就是蓝池的大姐蓝灵,进宫之后她一直深受皇帝的宠爱,所以她为家人购置房产业并非难事。只是,就如蓝大叔所说,蓝池为什么不愿意去京城呢!
带着深深地疑惑,我望向了蓝池,不防那个少年也正在看着我,他的凤眸里,密密的都是情意。
我的心一惊,而义父的声音也在此时响了起来:“九峰,我想有一个人,一定能劝得阿池去京城。”
“谁?”蓝大叔惊疑的声音。
义父也在此时深深地谈了一口气。
就在我凝神静气,想要听听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的时候,蓝池突然捧住了我的脸,然后双唇也紧跟着覆了上来。
我正想挣开他的钳制,可是待到他温温热热的双唇落到我的唇瓣之时,我只觉得头嗡地一响,然后一股电流般的感觉便漫向了我的全身。
我听不见也看不到,只感到他的双唇将我的全身都点燃了。那种感觉,既舒服又难受。我想他停下来,又希望他不要停下来。
良久,就在我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蓝池的牙齿却狠狠地咬住我的上唇。我吃不住痛,啊地一声便要喊出来。
蓝池连忙伸出手,将我的嘴巴紧紧捂住。
我呜呜了半天,终于也在他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竹林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了,蓝池的手还停留在我的唇上。渐渐地,渐渐地,一股新的红晕重又染上他的双颊。他轻咳一声,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而他的手,也悄悄地从我的唇上移开了。
摸着自己犹在发烫的面颊,我在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我的初吻,竟然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懵懵懂懂地状态下给夺去了。可是,我的心里,为什么会涌上一股莫名的甜蜜呢!
我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蓝池,发现他也正在看我,两人的眼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转移了开去。
好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尴尬地气氛一直蔓延在我们四周。
最终,还是蓝池打破了这个尴尬:“红红,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去京城的。”
我的思维尚在停滞的状态,于是我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蓝池将我的脸扳向他,然后认真地问我:“红红,你希望我离开李家村么!”
我希望他离开李家村么!一股深深地惆怅突然从心头升起,即便他这一次没有离开,那么明年呢!明年他要去参加会试,会试通过的话他就有可能留在京城为官了。那个时候,我们面临的将会是更长久的分别。而那个时候,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李家村了、、、
见我久久没有说话,蓝池紧追着又问了我一句同样的问题。
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眼底的失
落:“蓝池哥哥,我当然不愿意你离开李家村。然而,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以后、、、以后等你功成名就了,你,再来接我与你一起吧!”
蓝池捧起了我的脸:“傻丫头,你是不是对我不放心?”
我讶然地看向他,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厉害,他能看穿我的心思么!
蓝池低低地笑了:“红红,蓝池只愿与你在一起。无论以后如何,吾当如磐石。”
这是誓语么!情人间的誓语,可真是甜蜜啊!——
当黎明的红色还徘徊在山顶的时候,各村各庄通往市集的道路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在骧州,每隔十天,各个市集就会举行一次墟会。在墟会上,大家可以购买到日常生活中所需的物品。同时,也可以把自己生产的一些农产品和手工制品拿出去卖。
到了赶墟那一天,大家早早的便起来了,然后相互吆喝着一起上路。而此时,通往市集的条条小路上,有挑担子的,有提篮子的,有赶牲口的,有背孩子的,还有一些衣着光鲜的姑娘们,一边走一边说话,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场景,煞是好看。
到了市集上,更热闹了,从南到北的街道上,挤满了了人。而街道的两旁,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有卖鸡鸭鱼肉的,有卖蔬菜的,有卖自己编织的箩筐篮子的,还有卖胭脂水粉布匹首饰的。
待到卖完自己手头的东西后,人们又会到杂货铺去,用刚得来的钱,购置一些油盐酱醋。家里养牲口的,会在和小贩们讨价还价之后,由男人们将牲口挑回去。而女人们,则继续留在市集上,这里逛逛,那里瞧瞧,遇上了便宜实惠的东西,也会买上一些。当然,女人们最感兴趣的,便是那些花花绿绿的衣物首饰。即便是不买,她们也会围在那里,这个看看,那个瞅瞅。
小孩子们最喜欢的,莫过于那些颜色鲜艳,气味诱人的零嘴小吃了。他们在市集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闹着,追打着,简直比过节还要快乐。
我和娘亲此刻也正在这热闹的人流当中。我们将几只小猪崽卖掉之后,娘亲便准备去绸缎铺购置一些针线绸缎,以备绣东西所用。
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我们终于在街尾的“李记绸缎铺”停了下来。
娘亲捶了捶腰,我忙上前问道:“娘亲,你腰疼了?”
娘亲笑着摇摇头:“好久没有出来了,只是觉得有点累。”
娘亲自从今年天气变暖之后,腰疼的毛病确实好了许多。她不但能在家里干点家务活,偶尔,赶墟的时候,她也会和我一块儿去凑凑热闹。当然,挑担子这样的重活儿她还是干不了。今天早上,我家的那几只小猪崽还是蓝大叔给帮着挑来的。
蓝大叔将他猎到的野物放在一边箩筐,我家的三只小猪崽另一个箩筐,稳稳当当地就给给挑到了市集上。没有男劳力的我们,常常把蓝大叔作为我们的使唤对象。好在蓝大叔性情温善,对于我们,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才刚我们的小猪崽卖完了,而他的那几只野兔还没有卖完,所以我们事先离开了热热闹闹的市集,来到了相对安静的市集外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