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轻舞轻轻点点头,刘泰顺手抽出背后单刀便开始发起进攻,结果过了才五招,便被轻舞劈手打掉了手中的刀,左胸同时挨了一掌,败下阵来。就这样,陆续有高手向轻舞挑战,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不出一个时辰,轻舞已连胜七人,此时容笑然所带来的人开始有些慌乱,许多人都纷纷提出要群起而攻之,都被容笑然压了下来,他对众人提出说想劝服轻舞的想法,虽然有人心存异议,但碍着容笑然的身份,又不能说别的,众人只好勉强答应让容笑然先试一试。容笑然知道这也已经是最后极限了,于是便迈步来到轻舞身边,十分慎重地问道:

“轻舞,你真的要继续坚持这样做吗?如果真的是这么多人同时出手,我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后果!我……不想你有事。”

“谢谢三少爷关心,轻舞自有主张。”

“既然你如此坚决,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如果挺不住就唤我一声,我会随时出手相救的。”

轻舞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容笑然又目光深沉地看了轻舞一眼,转身退回了本队,无奈地点点头,默许了其他人的意见。众人见状立刻一拥而上,将轻舞团团围住,纷纷亮出兵刃准备出招,一直守在堡门前的蝶剑和羽剑此时不免担心起来,羽剑端起剑大声地喊道:

“姑娘,他们人多势众,让我们来帮你吧!”

轻舞摇摇头,示意不用,然后舒展双臂,左腿为轴,右腿在原地画了半个圆,摆出的姿势犹如嫦娥奔月,秀美动人。众人一愣,竟半天才反应过来,转眼这些人已一拥而上,纷纷进招,而轻舞在这人群中犹如一道白虹左跳右闪上下翻飞,招术竟好似在跳舞一般优美,容笑然在一旁也暗暗大吃一惊:轻舞自进容家三年,都未真正施展过武功,而现在才是她真正的实力,能将武功发挥到如此美的境界的,世上怕是只有轻舞一人吧!

正在容笑然感叹之际,轻舞突然脚尖点地,跃出人群,腾空而起,左手在空划了一个完美的圆弧后,右手在落地的同时向人群方向横推出一股强劲的内力,一瞬间,前几排的人纷纷被力度扫到跌倒在地,而后面的人一见此景,吓的也不敢再上前,这一招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此时容笑然才回过神来,连忙出声阻止:

“够了,不要再打了。”

轻舞已经飘然落于地上,收住招式,看向这边众人,而那位站在少数不出手的人中的穆大侠此时也走上前来,对两方拱手施礼道:

“容三公子说得对,各位请住手吧,咱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子,本就是不明之举,如今又多人负伤,可见这位姑娘绝非一般人,不如先撤下山去,等休整一下再商议对策。姑娘,今日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我等这就下山去,三日之内绝不会再来御冰堡讨扰。”

“我本无出手之意,如先生说话算数,今日之事便到此之止。”

“这是当然,我穆青愿为此事担保。”

容笑然也走到轻舞面前,出面调和;

“轻舞,我也愿与穆大侠一样,担保此事。”

“既然三少爷和穆先生都这么说,轻舞答应便是。你们走吧!”

与轻舞达成协议后,容笑然带着受伤的众人迅速撤下山去,一会儿便没了踪影。在确定那些人已然离去,轻舞这才放下心来,可是还未等她迈步,身体便剧烈地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她这才感到此时自己的气息也已十分混乱。方才那套“飞天舞”使用下来,已十分消耗内力,再加上最后一招“华光万丈”,都是平日里她极少会用的招式。为了制服群侠,她不得已才出此招。若是平常也还能迅速恢复内力,但她忘了现在自己是有孕之身,内力本已多受阻碍,也难怪此时她感到虚耗太多,体力不支。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觉得似乎好多了,便迈步向堡门走来,但还未走出几步,一阵猛烈的眩晕袭上头来,她一闭眼,竟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羽剑见此情景吓得惊乎一声:

“姑娘!”

羽剑本想立刻冲过去,但怀里还躺着身受重伤的蝶剑,让她一时间分身无术,几个女侍卫倒比较机灵,立刻向轻舞这里飞身赶来,可还没等她们到地方,一个人影自山下窜上来,以迅雷之势来到轻舞身边,在她的身体还未沾到地面时,便已稳稳接入那人怀里,只见他轻轻地将她抱起,急切地呼唤着:

“舞儿,你醒醒!舞儿,你醒醒啊!”

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轻舞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唯一能扰乱她心境的那个人——凌烈,此时她的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由得浅浅一笑,细声回道:

“你放心,我只是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会。”

说完她又合上了双眼,在这温暖的怀抱中静静地睡了过去。看着轻舞一脸疲惫的神情,凌烈心中是深深的心痛和不忍,让一个女人为自己如此劳心劳力,真不是他凌烈的作风,何况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凌烈在心里把自己恨恨地骂了一顿,这才紧紧地抱起轻舞,向堡门快步走去,蝶剑在羽剑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本想向凌烈施礼,但凌烈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经过她们身边时丢下了一句话:

“一切等进堡后再说。”

众人随凌烈回到御冰堡内,几位长老早早就等在正厅里了,一见凌烈等人走进来,连忙迎上前去,本想询问一下外面的状况,但凌烈并不想答话,他冷着脸直奔后院,羽剑和蝶剑紧跟其后。看出他心情不好,长老们也不敢过去追问,只得向女侍卫打听事情的经过。

凌烈径直来到“梅居”,他先将轻舞平放在床上,轻柔并仔细地为她盖好被子后,这才转身看向随后进来的他的两大侍女,羽剑看着脸色铁青的凌烈,吓得不敢吱声,还是身体虚弱的蝶剑先开了口:

“主人!”

“蝶剑,你先坐下!”

“是,主人!”

羽剑连忙扶着蝶剑坐了下来,沉默了半晌,凌烈这才开口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请恕蝶剑身上有伤……恐怕说不明白,还是……让羽剑向您细细道来吧!”蝶剑轻声答道。

凌烈又看向羽剑,生性胆小的羽剑怯生生地看了看凌烈,又看了看蝶剑,见蝶剑点头向她示意,她这才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讲道:

“回,回禀主人,事情是这样的。两个时辰前,守门侍卫来报,说堡门前出现一大批武林人士,气势汹汹地要见主人您,我和蝶姐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带人出去查看状况,谁知……就这样,姑娘打退了那些人,保护了御冰堡的安全,自己却累的昏了过去,这时主人您就刚好回来了。”

“容一笑一然!”

凌烈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他没想到平日里看似温文而雅的容笑然,竟会将他御冰堡扰得鸡犬不宁,还竟然合众人之力欺负他的女人,真是罪该万死,这笔帐早晚要算清楚。凌烈微皱着眉头,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直到蝶剑发出几声轻微的咳嗽声,才打断了他的思路,凌烈回过神来,先走过来看了看蝶剑的伤势,然后吩咐羽剑:

“羽剑,先送蝶剑回房吧,这里不用你守着,你只要照顾好蝶剑就行。”

“是,主人。”

羽剑连忙答应,蝶剑无法起身施礼,只好点头谢恩:

“谢主人厚爱。”

两个丫头离开 “梅居”后不久,轻舞便苏醒了过来,才想起身,凌烈连忙双手来扶,让她舒服地靠坐在床头,再次牵起那纤弱微凉的手,凌烈才记起这段时间思念对他的煎熬,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开口,倒是轻舞凝视着他的脸,轻柔地说道:

“三个月不见,你好像瘦了许多。”

“是吗?”凌烈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下,“还不是为了找你,这三个月里,每月我总要抽出一半的时间,到处去找你,因为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哪座雪山上住,就只能一座一座地乱闯一气,可是我的运气不好,所以一直也没找对。”

“其实你不必为我这么费心的,我若不想见你,你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的。”

“你不想见我吗,舞儿?难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看到凌烈因为她刚才一句随意的话便陷入了痛苦的漩涡中,轻舞的心中也一阵痛楚,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她忽然想通了之前师父问过她的那个让她一直困扰的问题。凌烈突然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这才强打起精神,刻意忽略内心的痛苦感受,开口问道:

“对了,舞儿,你怎么会突然回来这里?听羽剑说,看见你一开始是站在容笑然所带来的人群中的。还有,容笑然为什么要和那些人向御冰堡发难?我想不会是只因为我将容栖风送回去这一件事吧!”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轻舞认真地看着凌烈。

“你想问什么,我一定如实相告,舞儿,我凌烈对你是绝无假话的。”

“你近日有派人去容府吗?”

“没有!”

“那你有没有因为某些原因想加害容家人?”

“绝无此想法。”

“‘雪融’这种东西除了你,堡中还有别人能拿到吗?”

凌烈略微思索一下,报出一个十分准确的答案:

“有,除了我,堡中的四位长老和羽剑、蝶剑六个人也能拿到。”

“是这样啊,”轻舞点点头,这才转入正题:“其实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轻舞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包括容笑然对她说的有关容老爷的事情,凌烈的表情一直很凝重,他认真地听完轻舞的叙述后,并没有立刻发火,而是注视着轻舞的眼睛反问道:

“舞儿,你认为是我有意害死容家老爷吗?”

轻舞摇摇头,十分肯定地答道:

“我相信你。”

“谢谢你,舞儿。”

凌烈露出会心地微笑,他不需要任何人来肯定他,只要轻舞一人相信,这就够了,他低下头仔细地考虑了很久,然后对轻舞说道:

“这件事我得好好查一下。”

“嗯。”

“舞儿,留下来吧,别再走了,我实在无法忍受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凌烈实在不想让轻舞再离开自己。

轻舞站起身来,踱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梅树,若有所思地念道:

“别劝了,我还是会离开的。”

“为什么?”

“雪花是那么美好的东西,可如果你想用手去抓住它,却怎么也抓不到、留不住,索性还是让它就那样飘着不是更好?我也同它一样,你明白吗?”

凌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轻舞转回身看着他,轻叹了一声,说道:

“有些事情我还没想通,我需要时间考虑。现在的我不属于这里!”

凌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沉默了半响,他沮丧地说道:

“我送你出去吧!”

一路上,凌烈始终走在前面,没有回过一次头,而轻舞也是心事重重地跟在他的身后,来到堡门前,凌烈才停下脚步,转身别有深意地对轻舞说道:

“我就送到这里了,堡中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处理,剩下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轻舞轻轻点了下头,便走出了御冰堡。两个人都没有说出告别的话,因为他们都怕话一出口,就会破坏掉现在的这种关系,轻舞不想,凌烈更不想。压抑着内心巨大的痛楚,凌烈一直目送着那洁白的身影消失在飘飞的雪中,这才转身准备离去,不经意间他将手伸进怀里,指尖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让他不由得浑身一震,连忙用手从怀中掏出那样东西,凌烈这才想起刚才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立刻又命人打开堡门,飞身出堡,手中紧紧握着那件东西,向着轻舞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