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李若兰已到九藏山的山脚,这里杂草丛生,不知多久都无人从此路过。她将竹筏停靠在浅水处,脱下身上的外衣撕成一条条碎布,将天行与临风二人紧挷在竹筏上,然后又将碎布挷紧竹筏一头,与自己身体挷紧。她拖着天行与临风二人,一步步,艰难的往山上走去。
苏月荷自朱雀门一去,她反思良多,性情大变。她认为世上最靠不住的,只有男人,如果世上还有什么是靠不住的,也是男人。据她身边的探子说,宫主临风已有数日未归,去向不明。她回到长蛇宫,以暂代宫主的身份指挥长蛇宫门人。她得不到临风,也绝不成全李若兰,她认为世上最利害的不是武功与暗器,是计谋。她在长蛇宫其间,对四圣门之事已了如指掌。她决定去翻开四门主之间的陈年旧事,意图在幕后操控四圣门,对临风与李若兰进行报复。
夜深,月淡。
朱雀之女茹蓉已死数日,她仍在房中独自思念。
嗖!窗外一飞镖打在朱雀房内的红木桌上,上面钉有一张字条。
朱雀展开字条,上面写道:后山等候,不至必悔。她看完字条,一个纵身,夺窗而出。
朱雀来到后山林中,见前方不远处站有一女子,左手持剑,面纱遮面。她当下便知此人来意不善,问:“竟然来此,为何以纱遮面?”
苏月荷道:“小女子面貌丑陋,那敢以面目示人。”
朱雀又问:“你是什么人?在此深夜之时找我,不知所谓何事?”
苏月荷向前走两步,道:“我是长蛇宫之人,今天特来给你讲一个往年的故事。”
朱雀一听是长蛇宫之人,表情出现恐慌,她用眼神打量了一下四周,看是否有埋伏,道:“我与长蛇宫素无恩怨,告辞!”说完,她一拱手,急步反身离去。
苏月荷问:“不知朱雀门主有没有听说过十几年前一女一夜睡三男的故事?”
朱雀陡停脚步,表情极为惊异。苏月荷此时又问:“莫非朱雀门主也有听说过此事?”
朱雀反身一跃,朱雀扇从她袖中亮出,她临空一划,一缕扇风朝苏月荷逼去。
苏月荷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嘶”一声弱响,苏月荷在面纱被扇风击成碎片,飘落在地。
朱雀见此人是苏月荷,果真是长蛇宫之人,而且她和宫主临风形影不离,想必临风也在此处。想到这里,她不意间后退几步,表情惊慌,道:“你果真是长蛇宫之人,刚多有得罪,实属不该。”
苏月荷表情弱弱一笑,道:“朱雀门主切莫惊怕,今日的我已和长蛇宫再无瓜葛。”
朱雀不知苏月荷此言是虚是实,问:“你此行为何?”
苏月荷道:“我方才说过,此行只为朱雀门主讲一个往年的故事。”
朱雀郑重的道:“你敢再提此事,我必杀之。”
“朱雀门主为何不问我是如何知晓此事?”苏月荷边问边走向朱雀。
朱雀淡淡一笑,道:“我何须多问,长蛇宫之人神鬼难测,打听四圣门一切不为世人所知的事也很容易。你此行的目的我虽不知,我相信你此行有事相求,相信此事的来源你也一定会讲明。”
苏月荷走到朱雀面前,道:“知晓此事之人,我已灭口。普天之下,除朱雀门主自己外,唯我一人。”
朱雀道:“你如此一说,不怕我现在便杀人灭口?”
苏月荷一声大笑,这笑声让朱雀心中极是不安。苏月荷笑完后,道:“我今夜之行,是朱雀门,我长蛇宫之人已知,这是其一。你如果杀我,莫说朱雀门逃不了干系,恐怕其它三门也将遭受不幸,这是其二。你往年的事,对你的爱女都未曾说起,而其他三门主都各自以为你唯他所有,可你心中却同时有他三人,而他三人心中却唯你一人,我若将此事告知三人,你猜他三人是自杀还是自相残杀,是疯掉还是被你活活气死,等等可能都有,更重要的是,四圣门将在江湖上臭名远扬,这是其三。你……”
“住口!”朱雀大吼道,没等苏月荷再往下讲,因为她再也无法听下去。
“嗨!”苏月荷叹口气,“三位门主可真算傻,各自以为你的贞洁唯他所有,心中也唯他一人。”
朱雀对苏月荷的放肆,却不敢杀她,也不敢动她分毫,道:“你的心机好深。”
苏月荷道:“我若与朱雀门主相比,恐怕还相差甚远。你将此事在他三人面前隐瞒这么多年,可谓演技一流。”
朱雀道:“你是时候说说此行的目的。”
“复仇!”苏月荷表情气愤。
“何人?”朱雀问。
“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若将此事告知临风,你是否还有性命?”
“朱雀门主,我日夜伴随临风左右,临风会相信你所说的吗?”
“杀李若兰并非难事,若让临风知晓,必死无疑,我的爱婿也不知站在那边,胜算几乎为零。”
苏月荷一声冷笑,道:“杀她?是否太过便宜她?”
“我当时年少无知,以成今时之大错,至今都不知如何向他三人开口。你和临风之间切莫强求。”
苏月荷听了不觉一笑,道:“朱雀门主这会怎么劝导起我来,莫非不想报仇。”
“我已无心再添杀戮,请让江湖安静一段时间吧!”
“朱雀门主,你别无选择,不从也得从。如今的长蛇宫,由我掌控,复仇之事由我一人即可,四圣门只须听我差遣,我保证你的双手不染半滴血。”
“你要我怎做?”
“长蛇宫在暗,四圣门在明。复仇计划如何运作,你无须知晓,你只须说服其他三门主将令牌交给你便可,天明之时我亲自来取。”
“不可。”朱雀果断的拒绝了苏月荷,“你想独手操纵四圣门与长蛇宫,如此一来,江湖只有你说了算,你的用意到底何在?”
“莫悔。”苏月荷说完冷冷地看了一眼朱雀,“告辞!”说完,反身便走。
“且慢!”朱雀马上让苏月荷止步。
苏月荷停下脚步,道:“朱雀门主是否想通?”
“此事重大,若他三人不同意又如何?”
苏月荷反身道:“三位门主对你可是言听即从,你若提出,怎会不同意。”
“若四圣令全交给一个陌生人,还是长蛇宫之人,此事关系整个江湖的安危,以他三人的性格,不可能同意。”
“若朱雀门主不嫌弃,在众人面前可称我为义女。”
“真看不出,你做事如此不择手段。”
“十几年前,你一夜间分别与他三人同睡,如果你今晚将往事重演,肯定可以得到令牌。”
“无耻!”朱雀破口骂道。
苏月荷笑了笑道:“朱雀门主说话还真是冠冕堂皇,难道这些年你都未曾想过。一个女人在深夜独处之时又怎会耐得住寂寞,更何况他三人各自在静静地等你和他夜里缠绵,他三人已待十几年之久。”
朱雀面色尴尬,道:“真是后生可畏!”
苏月荷道:“朱雀门主可有想好,现已近三更之时,我可没时间在此与你消耗。”
朱雀道:“朱雀令我已送给爱婿天行,此事你也知道。”
苏月荷道:“朱雀门内,有你一句话即可。我天明之时在此等候,朱雀门主只须带上天行留在朱雀门内的锈剑便好。”
“你要它何用?”朱雀不解地问道。
“自有用处。”苏月荷说完一个纵身消失在林中。
朱雀见苏月荷离去,她满怀矛盾,内心忐忑不安的离去。
朱雀回到房中,匆忙的拿出夜行衣与笔黑,她分别写道:
子时东郊,垂柳林内,有事商谈,看完即焚。雀儿。
丑时南郊,古杨树下,有事商谈,看完即焚。雀儿。
寅时北郊,山泉巨石,有事商谈,看完即焚。雀儿。
她写完三张字条后,穿上夜行衣,悄悄的从房内的窗户离去。她将三张字条分别打进三位门主的睡房后,便前往东郊垂柳林。
天明,雾浓。
朱雀手持锈剑,来到与苏月荷约定的地点。
苏月荷现身在朱雀身后,道:“朱雀门主可真准时。”
朱雀反身,将三块令牌和手中的锈剑交给苏月荷,道:“你可别乱来。”
“长蛇宫之人,说话向来数算。”说完一个纵身离去。
朱雀见苏月荷消失在晨雾中,她满怀不安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