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随着管家走进刘宅,宅内非常的宏伟,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家。进入宅后,管家将天行带到了后院的一个土堆旁。
这土堆不大,不到两个平方,修得像个坟墓一样。
管家指着土堆旁的小黑洞,道:“你以后就住这个土洞了,吃的一天一顿,下人会送过来。你先去里面休息,我去告诉我们家小少爷,等他们来了会叫你出来的。”
说完,管家便离去。
天行在土堆旁转了一圈,然后爬进土堆的小洞里,里面都是些干草,什么都没有,这简直是个狗窝。
天行咬牙痛恨,他没想到是这种待遇。现在想着出去是不行了,宅内的家丁太多,只得找个机会逃出去。他刚钻出小黑洞,就见到三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满是欢喜的朝他这里跑来。
三个小男孩中,有一个约七八岁,另两个一个五岁一个六岁的样子,只有小女孩最小,只有四岁。
四个小孩一蹦一跳的来到天行面前,先是目光在天行身上打量了一阵,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墨水拿出来。
“我现在命令,你的名字叫小黑,是天天陪我们玩的小狗狗。”小女孩玩皮嬉笑着,那婉如仙音一般的声音第一个发出。
没等小女孩的话音消失,其他的三个小男孩就将天行放倒在地,将他的手和脸全部涂成黑色,然后用一根小手指大小的草绳套在天行的脖子上。
还没有等天行站起来,四个小孩用力的拉着天行在后院跑了起,还一边大声的叫着“小黑小黑,快快跑,慢了晚上没饭吃。”
天行就这样被四个年龄相差不远的小孩玩耍了一整天,膝盖,手掌,脸上全都是在地上的擦伤。
夜晚,宅内很静,天行在土堆下的小黑洞里独自抚摸着伤痛,他将这一切都狠狠的记在了心里。
天行没有想到,亿万年来的轮回,他最希望自己有轮回做人的机会,现在他虽然如愿以偿,但他却是有着人的皮囊,畜生的身份。
天行没有轮回成人的时候,他饱受整个冥河之水的冲洗,很显然对之前一切都不记得了。
夜深,天行发现宅内的所有人都入睡了,他悄悄的爬出小黑洞,走到后院的土墙下,选了个人们不易发现的地方,用手小心的挖着地面。
十天过去,二十天过去,土墙快被天行用手一点点的挖开个小洞。
一个月后的晚上,风大雨大,雷电不断,宅内所有人都睡得早,天行趁着这个机会来到土墙下他所挖开的小洞旁,他爬出土墙下的小洞后,回看了一眼身后的土墙,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里,更忘不了被三个小少爷和小姐不人性的虐行,不是强行吃屎就是喝尿,要么故意给些发腐发烂东西要他吃完。
天行在刘宅这一个月多点的时间里,是他最悲痛的日子。
离开地狱一般的刘宅后,天行光着小脚,走在小镇的街道上,街道的地面上铺满青石,此时的他边走边望,不知何去何从。
几天后,天行加入了之前那群小孩的组织当中,这个组织原来还有大人和老人,这个组织叫乞丐。
又过几日,天行发现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但在最后,他还是被自己说服,活着才有可能拥有一切。
几个月后,已是秋末冬初,此时风甚凛冽,物色萧条,毫无生气。
天行随着一帮大小乞丐迁移到一个以世代铸剑的地方,这里叫铸剑镇。
一日夜间,他和铸剑镇的一个老乞丐同睡一角。老乞丐见他一双小赤足全是血泡,便将随身携带的药物给他治疗。
老乞丐见他的骨骼奇特,异于常人,是习武之材。
于是,老乞丐问他叫什么,他说自己叫天行。
事后,天行将身世的不幸说给老乞丐听。
老乞丐见他伶俐可爱又可怜,便收其为徒。他不愿天行叫他师傅,他要天行叫他达叔。
达叔收他为徒之事无第三者知,还时刻提醒他莫要告诉任何一人。
天行见达叔平日极奇老实,欲与他无甚可学。心想,收我为徒,应是教我从善。被别人打,莫还手,也不开口骂。被别人骂,须面带微笑,态度诚恳,表情和善,语气轻和的向别人道声谢谢或对不起。
从此,天行与达叔在铸剑镇落脚。
原来达叔是个深藏不露之人。他们白天行乞,一到夜间,达叔就教他武功与写字。达叔每次都嘱咐他,莫将教他武功与写字之事告知任何一人。没有达叔俞允,不能于人前显示自己的功夫,也不能在人前显示自己的书法。
故此,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而天行却不知道达叔为何如此。
他清楚,亦肯定,达叔乃高人,一定是,肯定是。且不谈达叔的武功多高,换作常人,被人骂被人打,那有不还口亦不出手的道理。而达叔不会,他遇上此种情况总是任骂任打,任其辱之,只要不死,留口气便可。最后,还要如上所说,向别人道声谢谢或是对不起。
天行在想,达叔应该在江湖上寻觅志同道合之人一同开家出气馆,专供别人出气所用。他想,此类之馆无论立于那个时代,每日的收入也是相当可观的。他心底一直有一看法,达叔做乞丐这个行业实属浪费人才,他觉得达叔应另投它门,比如服务行业。
似达叔者,欲于中天之内也难寻之。
天行向来不懂,练武与习字并非不可见人之事,为何定要于晚上?且不能让人知晓,更不可告知别人。
天行曾问几次,达叔并没有告诉他,只令他莫问,说他终有知晓之日。
达叔待他甚好,如同亲子。
日复一日过去。一次,他甚为天真的要做达叔的义子。达叔一口拒绝,也没有对他说原因。
天行八岁那年,达叔见他基本功与书法已甚熟,便开始教他剑法。
达叔教天行的剑法时,天行才知道为何他的书法与别人不一样。
粗看每一字,字体极为沧茫,字字尽有雷霆万钧之笔劲。细看每一字,如画一般,高山流水,美不胜收。每一字的起笔与落笔之处更是婀娜多姿,使人赏心悦目。整体看去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一泻千里;亦如崴巍之群山,高低起伏,连绵不断,与自然万物连为一体。
这是达叔自创的字体,他将自己的剑法与书法合体所创,名为剑体字。字体便是剑诀,一字一诀,字字为诀。
达叔对他讲,剑者,莫要追求某一境界或某一形式,若日达此境界与形式之时,亦是剑法之尽头,无以延伸;若欲延者,将行甚多不必之道。
达叔还讲,剑乃手握之,乃人之思想与意识之传达,亦为思想与意识之延伸。人欲成运剑之高者,须懂以如何用手,心,神,意去握剑。剑只为实体,于剑以外,剑有虚体,此乃剑气。此等地步须当人可将神意相合之时方能使出。似是我们一般,肉体乃实之,思想为虚之。人若无思想,要肉体何用?世间万事万物尽皆如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剑招神使,意念制敌,此乃剑道之至高神境。剑者,首忌追其神境,愈是求之,此神境离其越远,而后走火入魔。剑体字所讲之道,一字一招,一招数式,剑随心动,招随神舞,以意制敌。
达叔对天行讲这些的时候,他不懂何意,于是问达叔。达叔没有告诉他,只对他讲:“天行,我告诉你的只是结果,并非最好的。人的思想都不一样,唯己所悟,方乃极佳。”
天行先前也看过不少武林人士比武的场景,看他们的剑法尽为利害,他幻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和他们一样。
自从达叔教他剑法方知,那些武林人士的剑法尽皆平庸。
一次,他问达叔为何做乞丐,为何不用自己的剑术在江湖上做番名利。达叔对他讲,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比他剑术高明厉害者,武功在他之上者,大有人在。
天行和达叔一起度过好多个冬季,在他心目之中,达叔素来是谜。天行没有问达叔的过去,也不清楚达叔是什么人。达叔也从没跟天行提起他之前是做什么的,为何行乞。
一次, 天行同达叔玩笑,问:“达叔,你之所以做乞丐,难道是当今的天下流行吗?”
达叔一笑付之,未言。
天行刚十岁之时,达叔见他剑术可战胜一般武林人士,便带他去无剑村。
这是离铸剑镇极远的一个村庄,此处世代铸剑,却未铸出一把好剑或像样之剑。
不过,此村庄往来尽有传说,相传六百余年之前,此处铸出神剑,名为无空剑。此剑可率天统地,谁若得其之,天下得矣。
之后,神剑消踪,据闻仍在此村。
曾有不少武林人士前去寻觅,他们掘地一丈,仍未觅得。
天行说,剑名如此之平庸,此编事骗人者,毫无骗术的天赋,编事骗人的水平太低。
说完此话,达叔没有说什么,从他的表情可看出他信此传说。
天行与达叔住无剑村一月有余。
此间,达叔常故意与众多会使剑之人吵架,每次都会吵骂到别人出手揍他。可他从未出手,次次装作不懂武功之人,让天行和他们斗。
天行也知道,这是达叔在练习他的实战竞技。
天行与达叔离开无剑村之时,达叔在一铁匠处拿把废弃的剑,上面尽是锈。这下天行也告别一直用竹枝代剑,他总算有了真正的剑。
无剑村一行,方知达叔的口才相当了得,与刁蛮的泼妇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