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娘家人之后,毓秀第一时间就把事情经过跟康熙说了一遍,末了生气的道:“表哥,你这么作都是为了咱们八旗的将来,可帮混帐东西,不敬师长,甚至还敢拳脚相向,伤人至死,太没王法了。”
康熙也生气,可是看到他表妹气嘟嘟的模样,他到是笑了。伸手过去掐了掐毓秀鼓起的小脸,爱怜的道:“别生气,跟这些东西生气不值当。你气坏了身子,心疼的还不是我。”
毓秀将康熙的手一把扯了下来,嗔怒道:“表哥,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好好好,我都听着呢。”康熙不怒反笑,伸手把毓秀搂进怀里,抚着她的秀发,轻声道:“我早就想收拾这些旗下的大爷们,正好借着此次机会,先肃清一批。”他的声音虽轻,可话里的凉意,却足以让人在大夏天里出一层冷汗。
“表哥,你若开始查此事,那位老先生的家人一定要保护好,否则我怕他们狗急跳墙,杀人灭口。”这可是后世电视剧、小说里常用的桥段,还总能得手,给主角制造一堆的麻烦,虽说最后坏人一定得到严惩,主角一定能够胜利,可那毕竟是小说,是电视,她可不想现实生活里也出现这一幕。
康熙拍拍她的后背,“放心吧。”
其时这次的事情很简单,康熙有心要查也非常容易,暗卫送来了调查结果,朝廷上主管此事的官员也得出了结论,不简单的,是事后的处理。朝上的满大臣和宗室亲贵们对此事态度大同小异,认为小惩大戒一般就可以了,没必须为了一个汉人的老举人而治罪于几家子弟。
康熙端坐在御案之后,面上虽笑着,可眼中却没有半丝笑意,被寒冰严严的覆盖着。他似讥似讽的声音在御门前响起,“如尔等所言,赫舍里安巴几人于朕亲设的学堂闹事,只要训斥几句,受上几鞭子便可过去了?先不说那死者为谁,他是朕亲派的先生,安巴、丰生几人说打就打,把朕放在何处他们眼里可还有朕这个主子存在,可还有大清的律法存在”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不过是一个汉人举子,无足轻重,又把朕至于何地”淡漠的扫过两边的大臣,康熙的声音不高,可句句诛心。对啊,古代君主至上,皇上亲设的学堂,虽然有的老师是汉人,可也算是当得皇差,岂是让他们说打就打的他们几个混蛋那是打老师,明明就是打皇上的脸。
有那反应的快的,马上就自认为想明白了康熙发火的原因。他们在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光想着别得罪那几家,人家根基比较深厚,主犯的妹子具说最近很得皇上的眼,咱们得趁其还没得宠的时候,能帮一把就是一把。再者,也不过都认为死的就是个汉人老头,还能为他把几家的儿子都弄死给他抵命不成再说,皇上可是咱们满人的皇上,自然得向着咱们,他的江山还得指着咱们呢。谁想到,把上面最大的那个人给忘了。皇上,都爱面子,你不给他面子,他就能让你们一定连里子都挂不上。
康熙处理此次事件,很速度,主犯斩监候,其余几个从犯压送乌苏里江劳动改造。而且,他明确规定,走着去,谁家敢偷偷的赞助,就都跟着一起去。
原本还有打算求情的,一看康熙微笑着的脸,都老实的眯了起来,为了几个毛孩子,搭上自己和家族里人的前途不值得。
“朕在这里重复一次,以后旗下子弟都必须入学,学堂所开课程全都不合格者,其本人应得的银钱、米粮取消。若再有聚众闹事、不敬师长者,其全家的银钱、米粮都黜免。”康熙笑眯眯的再次扔下一颗炸弹,你们不都是指着国家养着,什么也不做么,这回学习不合格者,就自己挣饭钱去,咱不养废物。当然,这个政策都是暂时的,后面还有待修改,先这么用着,总不能一下子给人刺激太深,让他们反扑就不好了。
要毓秀说,康熙这是跟压弹弹簧一个道理,猛的一下子压到底受到的阻力太大,慢慢的往下一点点的压,这就省力得多。
康熙之前的话,其时对于满洲的诸姓大族没有多大影响,主要是针对那些旗丁和小官们,下面的那一点,才是针对这些诸姓大族们的。
“以后朝廷用人、爵位继承、包括朕身边的侍卫亲随等等都需看其本人的成绩,不合格者,决不录用。”你们这些诸姓大族不是家里有钱么,不在乎国家给的那点银粮,你们的目光都盯着想要升官、承爵,发展家族势力,朕这回盯死了这点,谁要没能耐,都给朕眯着。
其时康熙心里已经大约有了谱,以后满洲官员的任命问题,也一定要跟取汉人的进士一样,要考试,择忧选用。比如,学堂成绩有一门不合格者,不许任尚书,除非其某一门学科特别有天赋的,可以开一下后门。再比如,学堂成绩成不到优秀者,不许进内阁,大学士之位更是想都不要想,如此等等,他也就是大概的想一个范围,还要再加细,也还需要时间去推广。不过,这个他不急,先把学深堂都办起来再说。
咳,咳,咳,皇上这是听了谁的主意,这也太损了满大臣们被当头打了一棒子,个个蔫蔫的偷瞄康熙,有那大胆的还怀疑,皇上昨儿晚上没撞到头吧怎么能这么打击自己人呢,这不是让咱们痛、汉人快么不行,不能让皇上再这么一意姑行下去,必须得请太皇太后出面了。
康熙在前朝处理男人,毓秀在坤宁宫里处理女人。可以说,此次恶**件,有一半的责任都是那些混蛋的娘心疼儿子惹出来的。但烦她们能压着自己儿子,不许他们胡闹,就不至于弄到现如今的地步。
坤宁宫的正殿里,宝座旁的铜鸭熏炉冒着丝丝白烟,慢慢的消散在殿内,甜滋滋的味道飘满了整座坤宁宫正殿。毓秀端坐在宝座之上,低头把玩着手指上的金护指,静静的不发一言。
赫舍里安巴的亲娘,也就是僖常在的妈,低头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之上,心中忐忑不安。她们几人跪得时间都不短了,膝上传来的疼痛感是那样的真实,让这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们,脸上的汗都下了来。
僖常在的娘巴雅拉氏想着最近的传言,说是自家姑娘很得皇上的青眼,上面这位皇后娘娘别是心里不自在,特意借着这么件小事,找自家的麻烦吧?大约还想着借这次的事儿,把自家闺女在皇上心中的形象都破坏掉,这可不行。
巴雅拉氏乍着胆子,其时也是跪得实在受不了了,俯身嗑了个头,“皇后娘娘,不知今日唤奴婢们来,有何吩咐。”
毓秀乐了,“吩咐?本宫那敢呐,连皇上指派的先生,你们说打就能给打了个希巴烂,本宫算什么。”
下面跪着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听毓秀的口气就知道,这事儿不能善了,立马就开始推卸责任,钮钴禄丰生的娘白佳氏头一个出来指正,“皇后娘娘明鉴,奴婢家的那小子的确是混帐,可他再混也不敢藐视皇上,都是赫舍里安巴出的主意,奴婢的那个孽障才扭不过他,这才勉强跟去的……”
巴雅拉氏一听,好么,想把责任都推到我儿子身上,没门!祸是几个人一起闯的,打人也都有份,凭什么都让我儿子一个人背着。等等,皇后娘娘好算计,她这是想让我们起内哄,自己掐起来,她好占便宜
“皇后娘娘,都是奴婢教子无方,以至于让那个畜生犯下如此大错。请娘娘看在奴婢儿子还小的份上,饶他这次吧。奴婢原替儿子受罚,那怕替那老举人抵命也行。”巴雅拉氏真是声声带泪,完全是一幅慈母心肠。
其余几人一听,怎么回事,这就认了错?细细一想,法不责众,再说死的不过是个汉人老头,她们可都出身满洲贵族之家,就算是皇上也得往开一面,何况皇后娘娘。她就算想治自己儿子的罪,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先帝爷可是严令后宫女子干政的刚才跪了半天,又被她一吓,到到只有皇上才能定自己儿子罪的这事给忘了。
她们想明白了,也都跟巴雅拉氏一样,责骂自己儿子,还表示愿意替子受罚。一时间,坤宁宫正殿里,出现了多位慈爱善良、深明大义的母亲形像。
毓秀等她们表演够了,才淡淡的说:“你们也不用跟本宫求情,你们的儿子所犯之事,自有皇上决断,那也不是本宫该管的。”
你明白就好,皇后也不是什么事都能伸手的这几位心都放了一半下来。
“不过,你们这些外命妇可都是本宫的职责范围。你们教子不严、纵子行凶,事后包庇,意图掩盖事实,还有人妄想杀人灭口,本宫可有说错”毓秀每说一句,几人的身子就多抖了一份,“哼,听你们刚才的话,也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既然明知故犯,这罚就要重一些了。”
“除去尔等身上的封号,可有异议”毓秀微笑的也扔下了最重的一颗炸弹,没了身份,还能仗势欺人么这也是给那些放纵儿子的满洲贵妇们一个警告,再不教育好自己的儿子,就别怪他犯事的时候,跟着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