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食其言
宁城中心医院。
艾思语叩开了822VIP病室的门。
进去的时候护士正在为宋怡洁受伤的手指换药。
宋怡洁的目光越过护士的肩,落在了艾思语身上,惊喜道:“思语!”
艾思语冲她笑笑,示意等护士换好药后再说,宋怡洁会意地点点头。
艾思语站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护士娴熟的动作,暮地,她发现,宋怡洁的左手的食指和右手的无名指全都不见了!她的心猛然一缩,目光胶凝。
宋怡洁觉察到她惊愕的表情,“呵呵……说是严重感染,导致机能受损,所以截掉了。”
“怡洁……”艾思语眼眶泛起一层水雾,声音哽噎。
等护士换好药,嘱咐几句,离开病房之后,宋怡洁开口道:“傻瓜,哭什么哭,只是手指被截了而已,比起别人截肢来,我已经幸运了很多。只是他们把我的手包得跟粽子一样,我不喜欢。哎哟!爱哭鬼,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啊?!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端详一下你。”
见艾思语完好无损,宋怡洁终于放下心来,心中的大石落地,所以此刻她才能谈笑风声。
“我说艾思语,你到底有没有想起我是谁来啊?”
艾思语抹抹眼泪,一脸歉意地摇摇头。
“你丫简直傻得可以,根本就不记得我了,还大义凛然地跑来救我,要是这次没有死里逃生你就甘心为一陌生人死掉?”宋怡洁瞅着她。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但直觉告诉我必须去!”艾思语真诚地回视。
“哎……真不知道说你是善良还是笨,直觉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也对,要是你脑袋好使,咱俩也不会成为铁杆儿,季羽墨也不可能对你穷追不舍了!”
“季羽墨?”艾思语吃惊地抬眉。
“就是你之前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宋怡洁说明道,差点忘记她同样也不记得他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和他是恋人?”艾思语追问。
“没错!那家伙嘛,长相还算上乘,性格也不奈,对你也够真心。还记得他当初为了追求你……”宋怡洁娓娓而谈,将艾思语和季羽墨的那段过往尽数道来。
……
“后来,你整整一个月没回学校来上课,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就在我打算报警的时候,你却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帮你准备钱和护照,说是要去美国找季羽墨。那次一别,当我们再度重逢,却是在警察局里,当时你神智不清,完全不记得我是谁。后来在离山教堂你无故失踪,我历尽艰辛终于打听到你的下落,虽然这一次,你依然记不起我是谁,但是神智清醒,完好无损,我总算安了心。”宋怡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会心一笑。
“对了,思语,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是谁?是他救了我们?”宋怡洁抬起下巴指了指站在病房玻璃门外的齐飞问。
自从在医院醒来后,这个男人就一直守在这里,他的话很少,可谓惜字如金。从他不多的话语中,她得知艾思语也和她一样脱离了险境。
今天早上,她只是随口提了提想见艾思语的要求,没想到,他真的如她所愿,带来了艾思语。
这个内敛寡言的男人,五官刚毅,棱角分明,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是费逸寒的助理。”艾思语循着宋怡洁的目光看去。
“费逸寒?”宋怡洁大吃一惊,“你说的是费氏集团的总裁费、逸、寒?”
“你知道他?”艾思语问。
“当然!我是干什么的?这么赫赫有名的人物,岂是我这个记者不知道的?”宋怡洁明亮的的眸子里流露出职业的自豪。“倒是你,怎么会认识他?他的助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怡洁连连发问。
“的确像你说的,是他们救了我和你。至于怎么认识费逸寒的,说来话长,改天有时间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被我遗忘了的过去。”
“我也只能告诉你,在你去美国之前的那一段,关于后面一年多的事情,恐怕你得去找季羽墨。”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费逸寒让十三开车载他回了海边别墅。
今天,他一直处于烦躁之中。
她娇小的脸,含泪的眼,颤抖的声音,无时无刻,反复呈现。
她昨夜那句“这一次,我会恨你!”,萦绕耳边,更是让他感到心烦。
他也不清楚自己昨晚为什么会如此失控,当他看到她拿着那串脚环发呆的时候,胸中怒火喷发,排山倒海。
那女人,还在哭吗?
费逸寒往三楼那间客房走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步和平常截然不同。
心中,似乎有种叫“期待”的情绪。
他有点警觉。
暗夜会的夜叉,是一个无任何感情的人,绝不允许自己被任何情绪左右。
房间就在走廊前方了,他却没有走过去,只站在走廊上,对着敞开的窗,从裤袋中掏出烟,点上。
用两只烟的时间。
香烟的淡淡的涩味停留在唇舌间,久久未散。
心静不下来,反倒觉得愈加烦躁。
他把烟头用手指撵灭,狠狠扔在地上。期待也好,烦躁也好,都是一个情绪。对他而言,情绪只是个毫无出息的代名词,他不需要有情绪。
她,于他,只是玩偶。
所以他毋须顾忌一个玩偶的感受,等到腻味的一天,终会将她剔除。
摒弃了其他想法,他拧开了房门把手。
房间,空无一人,唯有窗帘随风翻飞。
他急旋身,大步迈向里间,依然不见她的人影。
他捏紧拳头,紧绷起那张冷峻的脸,一副席卷一切的愤怒。
该死的女人,竟然逃了!
他说,情绪是个毫无出息的代名词,他不需要有任何情绪,可是这一次,恐怕他又自食其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