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盘子,钟念北从侧门出了内场。
侧门旁边是一片小树林,里面没有人,钟念北端着盘子走过去,在石椅上坐下。本来还很饿的,可是,想到苏听白和童画,顿时就没了胃口。
钟念北拿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塞东西,吃的是什么全然不在意。
“嗯……”
“哼……啊……”
倏尔,钟念北听到树林里一阵奇怪的声音,她扭过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这声音……听着好像是人很痛苦?好像是个女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好奇心加上善心的驱使下,钟念北端着盘子想着小树林深处走了过去。
“嗯……轻点儿……”
“你慢点儿……”
走的近了,钟念北才模糊看到,原来是一对男女紧紧拥抱在一起,正在亲热!
“啊……”
钟念北下意识的发出了惊呼,立即引起了那一对男女的注意。那女的正对着钟念北,停下了动作,拍拍那男的肩膀,“喂,有人……你快走!”
“对、对不起,你们继续,我马上走!”
钟念北为自己打断了人家的好事儿懊恼不已,点头不好意思的道歉,急忙转身往小树林外走,羞臊的脸都涨的通红。
由于低着头没看路,一出小树林,就又闯祸了。
“啊……”钟念北惊呼一声,抬头看向被她撞到的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是……我今天是怎么了?对不起啊!”
被她撞到的,是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肤色白皙,五官俊秀,头发的颜色有点浅,是淡淡的栗色,眼眶微微下限,显得格外深邃。一身hugoboss西服衬托出严谨、阳刚的气质来。
只不过……此刻,这一身hugoboss上,沾了一滩污渍,正是刚才钟念北盘子里的鱼子酱。
男子垂眸瞥了钟念北一眼,语调没什么起伏,“对不起就算了?”
“啊?”钟念北一怔,好像是不能,他这一身衣服,看起来不便宜。钟念北陪着笑脸,“嘿嘿,那个……要不我陪你干洗费吧?需要多少?”
她一边说,一边去掏牛仔裤口袋。
“嘁!”男子冷笑,“用不着这么麻烦……都沾上鱼子酱的味道了,就是干洗过,我也不可能穿了,那就……”他本来是想说算了,一件衣服而已,他也不是那么在意。
不过,钟念北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
钟念北一听他这话,全身陷入戒备状态,嘟着嘴瞪着男子,“那你想怎么样?要赔衣服钱吗?我没有啊!你不要讹我!”
“哈?”男子讶然失笑,“我讹你?”
“不是讹是什么?”钟念北捂紧牛仔裤口袋,“弄脏了洗一洗就是了嘛!”突然,她脑子里一阵精光闪过,娇蛮的哼道,“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不看路,你没有错吗?我可以不陪你干洗费的,也没有人看见是我撞的!”
“……”男子顿了顿,突然扬起脖子大笑起来,“哈……哈哈……”
好玩,很好玩!居然遇到这么好玩的女孩!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
听他这么笑,钟念北有点怕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男子停住笑,正眼看着钟念北,薄唇邪肆的一勾,“你现在是想赖账吗?”
“……”钟念北惊愕,慌忙摇着头,“我……”
男子轻笑,深邃的眸光一闪,走前两步,逼近钟念北,看着她手里的盘子,说到,“这是你吃的?”
“嗯?嗯!”钟念北木然的点点头,不明白男子这么问的意图。
“嘁!”男子某种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很好。那么刚才的鱼子酱,你也想必也尝过了?那就太好办了,只要把我身上的鱼子酱和你的口水拿去化验,就能证明一切了,不是吗?要不,到时候,我们法庭见?”
“……”
钟念北讶异的张大了嘴,只是弄脏了件衣服,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嗯哼!”钟念北苦着脸,怎么这么倒霉,她不想上法庭啊!期期艾艾的噘着嘴,认栽了,“那、那好吧……我知道了,我赔,要多少钱?”
男子犹豫了一下,朝着钟念北比了个手势,“这个数?少不少了?”
“哈?”钟念北愕然,什么意思啊?
“哈哈……”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开玩笑的,逗你的。”
“……”钟念北忽闪着一双杏眼,满心都是挫败感,没事瞎开什么玩笑啊!穷人怎么经得起这种玩笑?“那、那,我还是赔你干洗费吧?”
“不用了,我看起来像是缺干洗费的人吗?”男子戏谑的笑着。
钟念北摇头,“不像。”
男子抬起眼,看到不远处,苏听白正朝这边走近。他微微眯起眼,看向钟念北,“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没有同伴?”
钟念北正要开口说话,一抬头也看到了苏听白朝她这边走过来。大叔皱着眉,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钟念北瘪瘪嘴,和女朋友温存过了,终于想起她来了?
“我不是一个人,我先走了……刚才真的很不好意思。”
钟念北对着男子点头笑笑,朝着苏听白跑了过去。
“大叔。”
苏听白蹙眉看着小跑着过来的钟念北,眉心紧蹙,“你是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你还小吗?要人每时每刻的看着?”
“噢,我错了。”钟念北低着头,不屑的瘪瘪嘴,还不是为了给你和女朋友创造空间?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她这样俯首认错,苏听白心又软了,看了看她刚才过来的方向,疑惑着问道,“刚才跟谁在一起?”
“没谁,我一个人。”
苏听白疑惑不解,是一个人吗?怎么他好像看到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树林旁,男子站立着并未走开。从树林里,走出来个女人,站在他身后,低声说到,“就是她。”
“噢?”
男子一挑眉,眼中有着怀疑,“没弄错吧?这女孩子可有点小。”
“没错,就是她。已经登记结婚了,只是苏七爷本身不接受,所以,至今没有同意举行婚礼。”女人低声回答道,“苏七爷最在意的还是那个叫做童画的,这些年,最亲近的女人就是她了。”
噢?男子斜勾唇角,眸中闪烁着精明与算计。
钟念北低着头往前走,刻意想要避开苏听白。
苏听白纳闷,这又是怎么了?下午不是好了点吗?小女孩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难道真是大了11岁,代沟太大了?可叹他年轻时就没猜过小姑娘的心思,更何况现在这把年纪了?
“钟……”苏听白刚一张嘴想说话,却不料一小团肉呼呼的身子朝着钟念北扑了过去。
“姐姐!”阳阳直冲了过来,钟念北反应迅速,弯下腰将他抱到了怀里,两个人笑起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阳阳啊!不是跟太爷爷在一起吗?有了太爷爷就不要姐姐了?现在总算想起姐姐来了?”
阳阳被她说的面上一红,两手牢牢抱住她的脖颈,靠在她耳边嘟囔着,“你别吃醋,阳阳最喜欢你了。”
“嗯?”钟念北一怔,随即大笑,“哈哈……是嘛!”说着,抱着阳阳的脸颊亲了一大口,“木马,姐姐也最喜欢阳阳啦!”
阳阳涨红了脸,神色有些羞赧,也在钟念北脸上亲了一下,故作成熟的说到,“我们互相亲过了,那以后,阳阳不叫你姐姐了……”
钟念北没明白阳阳的意思,疑惑着问道,“那阳阳要叫我什么啊?”
“念念。”阳阳小声嘟囔了一下,“爸爸不喜欢你,以后就由阳阳来喜欢你,念念……好不好?”
“嗯?”钟念北微怔,这两个喜欢的意思,怎么能一样呢?不过,都不要紧了,反正,她就要走了。蹭蹭阳阳的脸蛋,钟念北笑道,“好啊!阳阳喜欢,怎么叫都行。”
“念念,我们去吃好吃的吧?刚才太爷爷看着,不许我吃这个、吃那个!”
钟念北笑嘻嘻点点头,小声说到,“好呀!刚才你爸爸看着,也不许我吃这个、吃那个!”
“哎……”阳阳叹息着,“我们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一大一小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一起朝着食物区走了。
苏听白被晾在后面,薄唇微张,这感觉,真像是调皮的儿子、女儿在算计怎么撇开他这个古板教条的父亲。不过,儿子那个‘念念’的称呼,是什么意思?
本来叫姐姐,就已经是差辈了,现在干脆叫‘念念’了?臭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小丫头辈分上是他妈!
苏听白跟上去,钟念北和阳阳已经端了满满的食物在椅子上坐下了。苏听白一言不发的坐下,静静的看着一大一小吃的狼吞虎咽。小丫头好像很喜欢吃螃蟹,不过吃相真是难看。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只螃蟹。
“……”钟念北讶异的抬头看向他。
苏听白的手指就像件艺术品,剥起螃蟹来,就像艺术表演,蟹肉、蟹黄被完整的剥出来,他的手上并不显得很狼藉。苏听白默不作声的把剥好的蟹肉、蟹黄推到钟念北跟前,自己则拿起湿巾擦手。
钟念北一怔,大叔……为什么这样?他也是这样照顾那个童画的吗?现在是‘施舍’给她?钟念北瘪瘪嘴,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施舍’。
“来,阳阳,爸爸剥的,给阳阳剥的噢!”
钟念北端着盘子,全都喂给了阳阳。
苏听白浓眉微挑,胸腔里一阵憋闷。真是不懂风情的小丫头、碍事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