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嘟起嘴来:“大姐你安心等着那人来迎娶你, 却不知道这人在自己的家乡已经娶了别的女子。你曾说在川河之源,九天星空下,你曾告诉他, 你是精怪之身, 这人当时是否曾许诺你, 不论如何, 你予你他能给的一世欢喜?”
白姬黯然低头:“是这样。”
仿佛看着自己姐姐伤心, 白七自己也难过起来,说:“当日他离开了青羊山,榕公曾命我在他身上放了风信。下山之后, 他就立刻迎娶了另外的女子。他仍记得你,而且深深地……恐惧和厌恶你。”
“可是……”白姬想要出口反驳, 却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紧紧闭上了嘴巴。
“唉。”一声轻飘飘的叹息在屋顶响起。房间内三位都抬起了头来。
白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景春殿的房梁上, 此刻正垂着腿坐在后殿房顶上最粗大的一根梁木上。她抚着梁木上积累的尘埃,和细腻的纹路, 在众人眼前又叹了口气。
下方的白姬,白七和皇帝都目瞪口呆,还是白七耿直:“三姐,你可从不多愁善感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白三手一撑, 从正梁木上落下, 双脚轻轻接触地位, 没有发出一声响动, 更没惊起一点尘埃。
皇帝不由得拍掌叫好起来:“果然非我人族!这身形, 让我等人形肉体该多有羡慕之啊。”
白三颇是异样地看了皇帝一眼:“果然是梁国的新皇。此等心怀和诡计,怕也只有皇帝能兼而有之了。”
皇帝一笑, 一点不介意白三半褒半贬的话,拱手道:“谬赞。我也不过顺人心而为之。”皇帝这话可一点没错,顺人心而为,起于梁睿的心,惊动了叶家的心,朝中各大势力的心,最后才能是今天的局面。
白三没有说话,转身走向大姐:“大姐,你可还好?”说着,要为用灵力查探白姬的内灵。
白姬挥挥手阻挡了:“大姐何时用你来给我看病?我好着呢,人间把脉还是灵力内视,我都比你想象中的好。”
白三不忍,又是埋怨,又是担忧的眼神看了看自己家大姐,看得白姬忍不住一笑:“好了,我真的没事。”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耿直的白七从来没有这样的三姐,也一下子没了话说。在场白家姐妹们终于聚齐,皇帝则是一叹,对着白姬说:“你的两位姐妹神不知鬼不觉来了我的景春殿,看来,如今我留你不住了啊。”
白姬直直看着皇帝,半晌,才淡淡说:“这是自然。”
皇帝闻之一笑,冷峻端严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柔情和惋惜:“让你出叶家已经足够难了,没想到,如今你又要回青羊山了。恐怕,我在世的时间,也等不来你出山了。”
白七白眼一翻:“你这人心思诡异,用心不正,人间不是有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竟然生生把人抢过来。”
皇帝饶有兴趣看这白七:“姑娘这话不对。”
白七不服气地问:“难道你还是所谓的正人君子不成?”
皇帝哈哈大笑,忍住后认真说道:“不,我是说,我可没有生生抢过来。我的确多次设计,让你家姐姐的存在对叶家不利,不过,最后,是叶家自己要送来你姐姐,以及,你姐姐也是自己走出了叶家,除了半路上是坐了轿子,景春殿的门,也是她自己走进来的。”说到这最后两句,皇帝简直认真的不像话。
白七看了看自己家姐姐,知道其中有些细节自己必不清楚,又恼又羞:“狡辩!人类惯来狡辩,你是皇帝,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皇帝听后更是大笑。
怒气更盛的白七看着淡定的白姬和白三,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大姐三姐,我们还是早点走吧。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这人已经无耻到我都辩不过。”
白姬看向皇帝,看似回答看似询问:“这也要看他让不让我走。”
皇帝避开白姬的注视,看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虽然我还是很像白七姑娘给苏公公个交代,以及,我还是很想白姬姑娘见见那位故人的,但是,如今这样子,我怕拦着也是拦不住,你们走吧。”
白姬仍旧坐在床榻边沿,温和道了一声:“多谢了。”
一只白色鸽子扑棱棱飞进来后殿,到了皇帝眼前的窗棱上立着。皇帝摸了摸鸽子翅羽,一边拆下了小小的竹管,抽出一条小小的纸片,一边说:“这鸽子恐怕是最后一次传递关于你的消息了呢。”
皇帝一眼扫过纸条上的字,转身看向白姬:“去吧,你家幸儿病了。”
等到侍卫陈柏走进来和皇帝报告县主失踪的消息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陈柏匆匆走来,心里念叨着这事情怪异。
叶家叶恒文当初找到自己,想要找太医给自己家儿媳治病的时候,陈柏一眼看破了其中弯弯绕绕的心思,无非是想要剔除白姬在叶家的身份,去掉一个大麻烦。
可是如今,小县主却是生病了。陈柏有些想不通,这病生得太凑巧,难不成叶恒文已经糊涂到要除掉小县主吗?
等陈柏在景春殿给皇帝详陈的时候,皇帝却是一言不发地听完了,想来果决的脸上显出倦怠的神色,他无力地半躺下来,对着一堆奏折本子呆呆看了好半晌,挥挥手,说:“算了,将流苏撤出来,县主和叶少夫人都要死了。”
陈柏跪着,听到这一句,也就明白了什么一样,走出了景春殿。那景春殿后面,应该已经没有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