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晚听到卓邵北的这句话的时候,先是微微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便恢复了脸色。
其实她知道瞒不过卓邵北的。
卓邵北那么聪明,做事情那么地严谨,怎么可能会观察不出来她的隐瞒。
她垂首,沉默着不发一言。
“你隐瞒,我可以视作你是没有做好跟我风雨同舟的准备。”卓邵北开口的时候将黎晚手中的玻璃杯拿了下来,看着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旎。
黎晚略微顿了一下,看着卓邵北的眼睛,认真开口。
“我只是还没有做好让你知道的准备……这两年无论是接受化疗还是经历病痛,都是你在陪着我。所以我觉得一旦癌症复发,不仅仅是给我自己造成伤害,也是给你造成伤害。鞅”
黎晚是不忍心。
下一秒,卓邵北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个猝不及防的举动让黎晚整个人都震惊了一下。
她略微有些发愣。
随即,卓邵北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戒指盒。
当黎晚看到那个戒指盒的时候,一瞬间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卓邵北用另外一只手打开了戒指盒,盒子一打开,里面立刻出现了一颗硕大的钻石戒指。
这个钻石戒指单单只是看分量就知道有多么珍贵,让黎晚也怔住了。
她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卓邵北已经将戒指从盒子里面取了出来,戴到了黎晚的无名指上面,没有任何预兆。
“你看,我已经做好跟你同甘共苦的准备了,你在怕什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卓邵北的眼神落在黎晚脸上的时候带着一丝隐忍。
两年的时间,他已经等够了。
黎晚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当右手的无名指上忽然间多出了一颗钻戒的那一刹那间,她的脑中是一片空白的。
“无论你是癌症复发也好,还是你是身体康健也好,我都想把你娶回家。”相比较于白子阳,卓邵北是一个更加不会说情话的人,他这个人做事太太多呆板严谨了,即使在现在这个求婚的时候,他说的话也称不上是动听,但是却是朴素动人。
看到黎晚发愣的样子,卓邵北继续。
“这个戒指是一年前我飞法国的时候定制的,花了半年的时间才送到我的手上。那个时候你还在接受化疗的阶段,而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无论你还能活多久,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我都要娶你。”
卓邵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动容。
他是做金融的,不可能每天喜怒形于色,而是一般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但是此时的黎晚,却仿佛能够看看穿他所有的心思一般。
“邵北……”黎晚的嘴唇阖动了一下,在那么一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喉咙里都哽咽了。
她清了清嗓子,想要开口却是呜咽。
“我的癌症转移到了另一边了,到时候……我不完整的身体会更加地不完整。”
黎晚开口,此时此刻真的很希望很希望自己是个正常的女人,这样她就能把完整的自己嫁给卓邵北。
“如果介意的话,两年前我就不应该走到你的身边。”卓邵北轻笑,拿起黎晚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嘴角有平淡的笑意,“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在哈佛的时候没有早点认识你。”
让白子阳趁虚而入了。
黎晚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感动是一部分,毕竟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但是更多的,是痛苦。
“恩……这两年里我也经常在想,我们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早点遇到的话,我当时也没有癌症,你也不至于孤独这么多年。”
黎晚扯了扯嘴角,哭着哭着就想要笑出声来了。
“现在还不算太晚,嫁给我,小晚。”
卓邵北仍旧是紧紧攥着黎晚的手背,让她没有办法逃脱。
事实上,黎晚也并没有打算逃脱。
黎晚含着泪忍俊不禁。
“卓先生,你少了一个步骤。”
黎晚淡淡开口的时候脸色其实是有些激动的。
即使她已经结过一次婚,但是从来就没有人向她求婚过。
和白子阳的婚姻,仿佛一直都是她在步步紧逼,他在步步后退,就连那一直婚约都只是家族的捆绑。
被求婚的感动,是第一次。
“步骤?”胸有成竹的卓先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笑扯了扯嘴角,他从沙发上面起身后退了一两步,单膝跪在了地上。
“黎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黎晚此时根本就没有再想其他的东西了,什么癌症都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了。
所以说爱情有的时候真的是很治愈的东西,它能够成为人求生的救命稻草。
“如果,你能每天为我做早晚餐,每天帮我做
家务,等我化疗之后呕吐甚至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时候都不嫌弃我的话,我就答应你。”
黎晚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着的。
她的嘴角有些抽搐颤抖,让她有些不能够自持。
她也没有想到卓邵北竟然会在今天晚上就求婚,所以一切都是毫无防备的。
“除了你说的这些,我还可以每天晚上替你掖被你踢掉的被角,可以在你病痛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奉献出我的胳膊让你忍痛,也可以陪着你经历一切你一个人不敢经历的事情。”
卓邵北平静地开口,仿佛是云淡风轻。
话落,黎晚用力点了点头。
下一秒,卓邵北便将黎晚就地抱了起来,将她整个人都抱着进了酒店套房的房间。
黎晚略微惊慌了一下,在他的怀中连忙开口:“我们还没结婚呢!”
这句话的意思是提醒他不要乱来。
没想到卓邵北却轻笑:“我懂得坐怀不乱这个道理,抱着你睡,总可以了吧?”
他做出了一个很大的让步。
像卓邵北这样的男人,即使脾气很古怪,对女人的要求也苛刻地过分,但是他的身边也总是不缺少追求者的。所以,让这样优质的一个男人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让步了。
当两个人躺在被窝里面的时候,黎晚背对着他,身后是抱着她的卓邵北。
她感受得到,卓邵北现在很满足。
她像是故意调侃一般,开口:“今天晚宴上那几个名媛看上去对你挺有意思的,而且个个都年轻貌美的,你怎么会喜欢像我这样年纪又大了,脾气又不好还一身是病的女人?”
每个女人,其实都喜欢问这样的问题。
卓邵北轻笑:“哈佛的医学博士,华人心脏外科的一把手,独特的东方名媛,这几点还不够?”
黎晚闻言笑了:“你吹捧人的手段真的是长进了不少啊。”
“多学点,总归没有坏处。”
话落,卓邵北在黎晚的脸上落下了一个晚安吻。
“晚安,宝贝。”
“晚安……”黎晚含着笑意入睡,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苏到了。
恩,卓邵北足够好。
第二天。附院。
黎晚来到附院的时候,助理医生告知她陆长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病情也通过手术得到了一些控制。
黎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她换上白大褂之后去了重症监护室,在门口,不出意外地遇到了白禾和她的丈夫。
白禾那张脸并没有给她任何的好脸色看,眼神一直像是可以吃了她一般。
黎晚在走进去之前冷冷开口:“你放心,等我的病人出了重症监护室之后我就立刻回美国,不会再让你觉得碍眼。到时候主治医生会换成别人,所以现在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让人怪恶心的。”
说完,黎晚戴上口罩头也不回地就走进了重症监护室之内。
黎晚的话把白禾给愣住了,又把她气得够呛了!
半个小时之后,黎晚从重症监护室之内出来,走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站在门口。
不出意外的,白子阳也在。
自己的小侄子刚刚脱离了危险期,他作为舅舅来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与此同时,和白子阳一起站在门口跟白禾说话的,还有白家父母。
当黎晚看到白家父母的时候,是真的愣住了。
黎晚刚出手术室的时候便习惯性地摘下了口罩,因此一张脸印入白家父母的眼中一览无余。
黎晚愣愣地站在原地,因为医生出来了动静必然是大的,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黎晚。
“晚晚?”白家父母略微有些怔住了,因为他们对生生的主治医生毫不知情,没想到竟然是黎晚!
白父的目光瞬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子阳,白子阳脸色算不上好看到了哪里去。
“子阳,你早就知道晚晚是生生的主治医生?”白父质问。
这一次黎晚抢先开口了:“伯父,这些事情没必要问他,是附院的院长方面请的我,跟他毫无关系。”
说完,黎晚便别过了脸去,看向了白禾,跟她和他丈夫解释关于陆长生目前的病情状况。
大约说了十几分钟之后,黎晚该做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便想要离开,但是在她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那,白母却叫住了黎晚。
“晚晚,我们聊一聊好吗?”
原本这样的谈话黎晚是应该要拒绝的,毕竟现在这个要求进行谈话的人,是白子阳的母亲。
这样的关系,未免太过尴尬。
但是黎晚却是心软了一下。
白家这两位老人,当初无论是在她嫁进白家之前还是嫁进白家之后,他们对她都是始终如一的好,而并不是看在黎
家注资的面子上。
于是黎晚终究还是顿住了脚步。
中午,医院旁边的咖啡厅内。
黎晚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一边喝了一口咖啡,一边等着白母说话。
白母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但是开口却仍旧是温柔的。
“晚晚,听子阳说,你这两年过得挺好的。真好……”白母其实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此说了这么一句话。
黎晚的心却是柔软了一下,她挤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恩,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都活了三十多岁了,但是那个时候却始终不明白感情是不能够勉强的这件事情。给您和伯父也添乱了。”
“怎么说的,我们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怎么能够说是添乱呢。”
白母的鼻尖有些酸酸的:“其实我和子阳他父亲都很希望你能够回来,不图别的,就图这两年子阳他过得很不好,他其实……是很喜欢你的。”
黎晚苦笑扯了扯嘴角。
她猜得出来如今的白子阳是喜欢她的,否则不可能放下一个男人的尊严来挽留她,这已经是白子阳做的最大限度的事情了。
但是黎晚却抿了一口咖啡之后开口:“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是人类的通病,我觉得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像白子阳这样的男人,皮囊好,家世好,身边不会缺女人的,他对我只不过是得不到的不甘心罢了。伯母,我不会回头的。”
这句话,黎晚之所以说给白母听,其实是希望能够通过白母的口来传达给白子阳这个消息。
白母略微愣了一下之后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目光落在了黎晚握着咖啡杯的手的无名指上面。
那颗硕大的钻石很耀眼,让人的目光无法逃避。
“你快要结婚了?”白母略微有些诧异,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黎晚也不躲避,也没有把手伸回去,只是淡淡颔首:“恩,快了。”
白母的眼睛里面有转瞬即逝的失望,她叹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还是想要祝福你。好孩子。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知道。”
“什么?”黎晚并不是好奇,只是觉得不继续问下去,会不礼貌。
白母的脸色显得并不那么好看,但是看着黎晚开口的时候眼神却是笃定。
“当年陆迟迟从白家二楼的阳台上面坠落导致终生双腿瘫痪,这个事故你知道吧?”
“听说了。”即使当时在哈佛深造,黎晚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白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但是你和外人知道的都只是片面而已。其实,那次事故是因为子阳拒绝继续跟陆迟迟在一起所以不小心推攘了她一把害的她坠落。子阳对陆迟迟,现在只负了法律的责任,而不是真心要照顾她。你懂了吗?”
白母的这一席话,确实让黎晚略微有些震惊。
她微微怔在了原地,是真的没有想到陆迟迟和白子阳之间现在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关系……
法律责任?
所以说,上一次在医院里遇到白子阳推着陆迟迟的轮椅去病房,也并非是他真的在照顾她,而只是对她负的法律上面的义务而已?
这个消息让黎晚是有点震惊的。
但是震惊归震惊,她还是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神色,开口的时候显得有些淡漠。
“这些事情都是跟白子阳有关的,跟我没有关系了。伯母,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的话,我先回医院了,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
黎晚推开了椅子起身,让自己尽量冷下心来,转身就离开了。
白母甚至都来不及挽留她,她便已经走远了。
白母坐在原地,看着自己杯中的咖啡,一时间有些出了神。
医院,黎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但是下一秒她便在办公室里面看到了白子阳的身影。
她蹙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里?出去。”
“我挂了号了,黎医生。”白子阳油腔滑调地上前,一把拉开了椅子坐在了黎晚的面前。
黎晚倒吸了一口凉气,冷冷看着他:“抱歉,我已经不接受门诊了。今天我就要收拾东西,等你的小侄子明天转出重症监护室之后我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黎晚果真开始拿出一个纸箱子,开始收拾起了这段时间在附院的东西来。
白子阳看着她快速果断的动作略微有些发愣。
“真走啊?”
他瞪大眼睛的样子让黎晚觉得有些厌恶。
“你以为过家家吗?还假走?”黎晚蹙眉,不悦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那好,我陪你去美国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黎晚原本拿着相框的手颤抖了一下,下一秒相框落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玻璃相框摔得粉碎。
黎
晚蹙眉心疼地附身去捡,但是白子阳却比她快了一步,从地上捡起了相框里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面是黎晚和卓邵北在哈佛深秋的时候照的一张照片。照片上面看日期是一年前。
白子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变得很不开心。
“你把跟卓邵北的照片放在你工作的地方?你们两个之间还没亲密到这种程度吧?”白子阳始终都不愿意去相信,黎晚和卓邵北之间有什么。
黎晚不去理会他,直接从他手中将照片抢了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包里面,不发一言地继续开始收拾。
“你们才认识两三年的时间,咱们都认识十几年了,你对他好地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白子阳兀自自言自语。
下一秒,黎晚便抬头看着他:“少拿时间在我面前说话,你跟陆迟迟当年也才认识了几个月就住在一起了,当时你怎么没有想到我跟你已经认识了十几年了呢?”
黎晚反驳的有理有据。让白子阳有些说不出口来了。
白子阳伸手摸了摸头,有些不甘心地道:“得,你跟卓邵北你俩都是哈佛的高材生,我比不过他,成了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子阳那是浓浓的醋意。
黎晚却扔给了他一句话:“你是比不过他。你自己看看,你哪点比得过他?”
白子阳刚想要反驳的时候,他却忽然看到了黎晚手上的鸽子蛋。
他一把拿住了她的手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是他送给你的?!”
黎晚蹙眉:“这需要你管?”
“我知道了!”白子阳蹙眉很不悦,“你不就是嫌弃我当年婚礼上送给了你一个可乐瓶的拉环没给你戒指吗?现在人家送给你一个鸽子蛋就准备跟着他跑了?黎晚,你也太小女生了吧?那我买个更大的给你,你会不会跟我走?”
黎晚闻言,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你给我十枚鸽子蛋,我也只会扔了不会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