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泥石土路,走了几分钟后,众人就来到一个颇大的院子,院子大门的一侧挂着两块白底红字的大长木牌,正是乡委乡府的所在了。
院子里面除了一栋两层楼房和两排平房,就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停车场了,偌大的停车场里显得空空荡荡,随意停着三辆老旧的北京吉普车和两辆三轮摩托车,远处到是还有几辆手扶拖拉机和一些农机车辆了。
杜国强跟随着肖健和谢任国他们,走入了底楼的一个大房间,房子中央的桌子也是用五六个大方桌拼起来的,上面铺了一层红色的厚布,此时的红布上也临时摆放几大盆山果,满满当当的,而桌子边上的椅子也是木制长条椅。
肖健又给杜国强介绍了一下,现场的诸位乡干部和南沣村的村干部。杜国强也客气地和他们一一握了下手,寒暄了几句,又请大家坐下说话了。
于是,肖健客气地请杜国强坐在了桌子一头,然后有点拘谨地说道:“杜县长,我们乡里的设备有些简陋,您别在意了。不过,您尝尝这些山果,那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东西了,可甜可甜了。另外,您再喝下我们的邙山茶,也是我们这里的一绝。”
他笑着拿了一盆山果,推到了杜国强面前,从里面挑了一个梨子递给杜国强,而一边的谢任国也在吩咐党政办的同志,赶紧上茶。
杜国强接过梨子,也不擦拭,就咬了一口,果然很甜,水份十足,清香扑鼻,他吃了几口说道:“老肖,这个山梨确实很不错。看来老祖的话说得不错,没有调查就没发言权了。等下,让我再尝尝你们的邙山茶。”
说着,杜国强端起已经放在他面前的一杯热茶,茗了一口,然后微微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这茶也是淡雅沁人、唇齿留香了,他问道:“老肖、老谢,这泡茶的水,是不是用的你们南沣溪里的水?”
“不错,杜县长您怎么知道?”老肖惊奇地问道,他看了一眼明白,明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说过这些事情。其他人也是很好奇杜国强一来也不听取他们汇报工作,而是扯到了这些很平常的山果和茶水上去,如果说是杜国强亲民吧,又有点不太像。
此时,杜国强把手中的山梨啃完了,才开口说道:“老肖、老谢,看来你们是守着金山,而不知了。”
“杜县长,您说这些个山果和茶叶都是好东西?不可能呀?”肖健马上就回过神来,也是因为他们邙山乡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了。“这些东西,我们这里漫山遍野的,以前也没什么人来收了;何况我们曾经拿到县城去过,也卖不了几个钱了。”
“呵呵,那是他们没眼光,不知道这些东西的金贵了。这些先不谈了,等我回去后再琢磨琢磨。总之,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而且你们南沣溪的水更是好东西,今后你们都要保护好了,不要受到污染,那可得不偿失了。”杜国强笑着对他们说道。“现在你们谈谈邙山乡的具体情况,汇报一下吧。”
说着,他拿出了笔记本和钢笔,翻开一页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肖健见杜国强很是郑重其事,也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汇报。他和谢任国汇报时,也没看任何稿子,就侃侃而谈起来,各项数据也分毫不差了,看得出来,两人平时在工作上也是非常用心了。
杜国强听完两人汇报后,对于他们说的其中一点相当感兴趣了,他问道:“老肖、老谢,你们说,我们双河酒厂在你们乡有个分厂?”
“是啊,杜县长。其实这个分厂以前就是我们邙山乡建立起来的,过去也红火过一阵,后来经营不好,就被双河酒厂收购了,而我们的酒窖就用来生产他们双河头曲和双河特曲了。如果不是我们乡的粮食不够吃,他们还要从我们这边进行收购来酿酒了。”谢任国向杜国强解释起来。
“嗯,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他们的分厂吧。”杜国强关上笔记本,站了起来。“我们也不用那么多同志跟着了,有工作的同志,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肖健和谢任国见杜国强真的是对分厂有兴趣,就同大家纷纷站了起来,然后他对下属的几人吩咐了几句后,一大半的干部就此散了,只留下党政办主任姚军、副乡长田城维和宣传委员史巩等几人,一起前往了双河酒厂的分厂了。
“杜县长,南沣溪是从邙山中发源的,流经我们全乡,然后又往西经过南菱乡后,再汇入沣河了。”走在路上,肖健见杜国强对南沣溪很重视,就多说了几句。“这条南沣溪可是我们邙山乡的母亲河了,我们祖祖辈辈都靠它生活。现在还是枯水期,等到春夏时分,那水流更是湍急了。”
“老肖、老谢,我之前说得,你们可能不太理解。这样吧,我给你们说个例子,兰西国有家做矿泉水的公司,你们知道他们一瓶矿泉水要卖多少钱吗?”杜国强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又翻了二翻。
“什么?十五块?”肖健等人都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杜国强了。
“呵呵,难以想象吧,一瓶水可以卖到15块了吧。而他们的矿泉水就是当地纯天然的,里面富含各种矿物质了,然后他们把这些水再运到世界各地,进行售卖了;当然,其中的运费也占了一大半了。”杜国强接着说道。“我觉得你们这边的南沣溪水质情况应该也不差了,如果可以的话,也是可以作为矿泉水的水源,然后再卖到全国各地去了。当然,要找一个有实力懂经营的企业来开发了,而你们邙山乡可以参股。不过你们也要注意,保护好这边的水质和周围环境了,另外你们的公路也要重新修缮一下,这些都是后话了。嗯,等下有时间的话,我们再去看看南沣溪的上游。”
“好啊。不过杜县长,南沣溪的上游,离我们南沣村也有十多里山路了,上面也是由几条小溪汇聚而成的,只是到现在我们也不太清楚,真正的源头是哪一条了。”肖健呵呵笑着说道,“如果真要每一条小溪都看下来,可能要好几天了。”
“老肖,你呀。现在我可没时间在你们这边了,今天我们能够看多少算多少吧。明天,我还打算回市里一趟了。”杜国强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肖健是希望他能够在邙山乡,多待上一段时间了,随后他又说道:“这样吧,等我回去,就帮你们联系几个大老板,说不定以后还真要在你们乡里,多待上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杜县长。我们邙山乡其他没有,山果和野味包您满意了。”肖健也笑着附和起来,接着他又一指前面的一个大院,说道:“前面就是我们双河酒厂的分厂了。现在虽然比不上以前,但是一年也有几百吨的产量了。在这边酿造好以后,再用大罐拉到县城后,然后进行罐装了。”
“嗯。对了,你们乡当时卖酒厂的时候,有没有在新厂里面,也占些股份?”杜国强接着又问道。
“那是当然了,当年老书记特意要了这个分厂的三成股份。所以这些年里,每年我们也能分到了二十来万,可算是我们乡里最大的一笔收入了。”肖健点点头。“不过,今年就够呛了,双河酒厂的效益也不好了,他们的双河大曲都卖不动了。听说县城厂里大部分的工人,也有几个月没拿到全额工资了。”
杜国强也是点了下头而不言语,他之前从资料上就得知双河酒厂也是每况愈下,产销连年下降,银行的欠款也有不少,而且还有很多应收账款收不回来了,现在的库存更是巨大。
目前国内低端白酒市场面临着巨大挑战,江南省也是如此,地方品牌遭到了鲁东省好几个品牌的围追堵截,这些年孔府家酒和孔府宴酒大行其道,把许多当地小酒厂打得是惨不忍睹。许多县级和市级酒厂,不是破产倒闭,就是只能沦为几个鲁东省大牌厂家的贴牌车间了。
当年在高山镇,如果不是他一力主导曲家老酒的高端化,另辟蹊径走精品路线,结局估计也如同双河酒厂这般了。
此时,副乡长田城维已经先进入了厂里,领着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他笑着介绍给杜国强说道:“杜县长,这位就是酒厂分厂的负责人勾明。老勾,这位是我们双河县的常务副县长杜县长了,他今天可是特地要来看你们分厂了。”
杜国强闻着勾明身上浓郁的酒味,笑着说道:“勾厂长,不好意思,打搅你们工作了。我们过来就想简单了解一下情况。”
“杜县长,您好!”勾明满脸拘谨地说道。“不影响,不影响了。我带你们看看,领导请这边走。”
“老勾他们家一直以来就是我们乡最厉害的酿酒师,祖传手艺了。被收购后,就转任双河酒厂的副厂长,现在主要就负责咱们这个分厂了。”旁边的肖健为杜国强介绍道。“老勾,不用紧张,给杜县长简单介绍一下情况。”
“老勾,我看你们酒厂规模也算可以,有几个窖池?都是多大的?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杜国强看着眼前的一个酒窖,笑着问道。“我这几天可是都喝了你们的头曲,味道不错,就是度数有点高了,而且还有点冲头。”
“杜县长,您也喝过头曲了?外面卖的那些,都不是最好的,那是我们用外乡粮食酿造的,等下您带几罐用我们乡里的粮食酿造的,那些才是我们邙山乡最地道的白酒,我可是窖藏了好多年了,保证不上头,包让您满意了。”勾明谈起酒来,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他继续介绍道:“我们厂里一共有三个窖池,都是南宋后期建立起来的。您看到的这个,是三百吨的,后面还有个一百吨的和一个五百吨的,这些年基本都用不上了。那个百吨窖池,我前几年还酿造过几批,都是用咱们乡的粮食酿造。现在还窖藏了近百吨,都是好货了。”
“呵呵,老勾,看来你这边的陈年好货有不少嘛。”杜国强也笑了起来,随后又问道。“对了,老勾,你知道县城那边酒厂的基本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