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耀捂着被打出包的脑门,乖乖退下。
卢子豪看了看准备的菜式,除了浓稠入味的鱼汤,莫姨还炖了鸡蛋羹,准备了开胃的冰糖梅子,还有清淡的婤鱼烧,点点头,感激的看着莫姨:“您费心了!”
虽然不知道子豪到底是怎么了,不过看到他现在情绪稳定,对林铛铛也不再气急败坏,激动地摆摆手,“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两人的亲情竟在不言中。
“贱丫头,跟你那个妈一样,都是一脸狐媚的薄命样,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给你找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你还敢给我偷偷跑出去,我叫你跑,我叫你再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丰腴的贵妇人一边拿着鸡毛掸子使劲的挥在女孩身上,一边嘴里喋喋不休的骂道,“叫你跑,我看你跑不跑得出我的手掌心。”
女孩被揪着头发打倒在地上,身上之前被人套上的白色洋装裙已经褴褛不堪,妆容画作一团,她虽然挨着打,却觉得无比庆幸:虽然被抓回来,又是一顿暴打,至少躲过了那场被人特意安排的相亲宴。
想到之前偷偷看到的那个流着口水,肥头大耳,痴呆蠢吨,年近四十的男人,身上就一阵颤栗,要是被后母卖给那样的人,才是真正毁了自己的人生。
“妈,打累了吧,歇会,我来!”跟女孩年纪相仿的男孩唐正康不怀好意的接过鸡毛掸子丢在一旁,对着屋子里站着的佣人颐指气使:“去,拿我新买的马鞭来。”
佣人愣了一下,有点不忍:“少爷,您那条马鞭是蛇皮的,这要是打在二小姐身上……”
“啪!”狠狠一巴掌挥在佣人脸上,年长女孩三岁的唐思思冷笑着看着对方:“我竟然不知道,唐家还有第二个女儿?还是说,地上躺着的贱坯子和你有一腿,你打算替她说情?”
佣人敢怒不敢言的呆在原地,摇头,不敢再说话!
唐思思和弟弟唐正康对视一眼,看着地上的女孩,冷笑一声,“你先来吧!”
“那我不客气了!”唐思思最恨的就是女孩那张比自己还要美丽的脸蛋,就算不施粉黛,却依旧毫无瑕疵,想到这里,就是一巴掌,新做的指甲贴片刮花了她的下颚,流下浓稠的血迹。
“给我留口气!”唐正康的三角眼闪着邪恶的光,对这个有名无实,地位连家里女佣都不如的姐姐,他没有半点感情,反正妈妈姐姐都不喜欢她,自己看着她的脸,也只有毁灭的冲动,不要钱,又打不坏的玩具,谁都不会放过!
“放开,啊,爸爸救我!”女孩在地上翻滚,身上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痛苦不堪的哭喊,“求求你们,别再打了!”
佣人不忍心的转过头,垂下眼睑。
宋玉月和唐思思坐在沙发上,看着弟弟挥汗如雨的鞭打那个女人,眼神里面都是痛快淋漓的仇恨:“贱货,看你还敢跟我作对!”
他打累了,整个人坐在那消瘦的身体上,用谁都不会遗忘的邪恶声音说道:“以后还想跑吗?我的鞭子会提醒你,你这辈子都逃不开你的宿命,就是被我折磨!”
“不……”
林铛铛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浑身汗水,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直在门外端着饭徘徊的卢子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冲了进来:“怎么了?”
见到这一幕,心也放了下来,托盘被放在桌子上,他坐在床边,手探上那湿漉漉的额头:“做恶梦了?”
林铛铛思绪还没有回转,下意识的点点头,目光空洞:“亦风哥哥,我又梦见他们了!”
卢子豪的手僵硬了一下,耐着性子说道:“我不是你的亦风哥哥,看清楚,我是谁!”
“不是?”林铛铛把眼神聚焦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半晌,“是你!”细听,竟有种灭顶的绝望。
“梦见什么了?”卢子豪哪里会不明白,不过此刻他的确不想吵架,哄着她吃点东西,自己还要赶去公司处理危机,解决那一团乱麻。
林铛铛垂着头,看着被单上开的浓烈的小雏菊,淡淡的说:“出去!”
重重的喘息声,卢子豪挤出一丝笑脸:“不想说就不说,看看莫姨给你做了什么!”
托盘里面,浓稠白滑的鲈鱼汤,精致可爱的婤鱼烧,黄灿灿的芙蓉蛋羹,还有一小碟玫红色的凤阳梅子,“想先吃哪一个?”
“卢子豪,你有没有自尊?”她终于抬头,第一句话却是这样的不留情面,“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就算你忘了,也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样赤裸裸的被指责,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男人强行逼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还在跟我置气呢,好了,昨天我态度不好,不知道你不舒服,我以为你在跟莫姨发脾气,她是我很敬重的长辈,所以我才会……”
“她是你敬重的长辈?”林铛铛突然问道。
得到对方的点头以后,冷冷一笑,“可惜不是我的长辈,所以,你没权利要求我和你一样去尊重她!”
“你!”卢子豪气急,险些暴怒,站起身来,“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现在你有身孕,就算不为自己想,好歹也要考虑孩子,跟我置气不吃饭,难道你就不担心孩子吗?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你在说我吗?”她毫不退却,目光死死看着已经被惹怒的男人,“是谁说我怀的是野种,是谁差点把我掐死?你现在知道关心孩子了,晚了!”
“什么意思?”卢子豪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直觉!
“我从没想过要这个孩子,他对我来说没有价值也没有意义,甚至于只是一种负累,我答应你生下来,不过是因为我被你禁锢!现在连你也不承认他了,我何必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把孩子生下来!”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硫酸一样,腐蚀着卢子豪的内心,瓦解着他的意志。
“什么叫没打算把他生下来?这个孩子对你来说算什么?什么都不是吗?”一连三个问题,让林铛铛红了眼睛。
她倔劲儿上来,看着卢子豪,冷声笑道:“你说呢?一个强奸犯的儿子,对那个被强奸的人来说算什么?犯罪证据,还是耻辱的钉子架?”
“啪!”卢子豪想也没想,一巴掌扇了过去,等到冷静下来的时候,自己也愣住了。
门外一直头疼不已的阿耀和莫姨闻言立刻冲了进来,看到被打的从床上翻滚下来跌落在地上的林铛铛,都愣住了。
“打得好,最好把这个孩子打掉,省了手术费不是更好!”被莫姨搀扶起来的林铛铛想也不想就丢出这么一句。
出乎意料的是,卢子豪却没有再作出任何反应,只是缓缓起身离开了房间。
阿耀为难的看了看,还是追了出去,留下莫姨陪着泪水瞬间涌出的林铛铛。
卢子豪动作很快,车子发动不到三秒钟,已经冲出了院子,追过来的阿耀只能看着车尾绝尘而去,灰溜溜回去报备。
莫姨看着一地狼藉,叹息一声:“林小姐,多少吃点东西吧。”
擦干泪水,吸着鼻子,摇头:“我吃不下!”
说出那样的话,她哪里还吃得下东西,这个孩子到底在他的身体里面两个月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从起初的害怕,恐惧,厌恶,到如今每天都会跟这孩子说说话,聊聊天。
不知不觉中,这孩子已经成了她的期待,她的伊伴!可是现在,为了刺伤那个男人,她说出了这样残忍的话,这孩子会不会听到,会不会怪她恨她?
愧疚又如何!等着孩子生下来,她还是要离开,过自己的生活。那这个孩子怎么办?会是莫姨照料吗?以后他会有新的妈妈吗?新妈妈会不会像宋玉月那样,泯灭人性的对他,折磨他,如果那样,她宁愿这个孩子不要来带这世上,也不想他收到那样的折磨!
不被祝福的降临,带来的只会是重重的毁灭!
毁灭希望,毁灭未来,毁灭美好,毁灭所有的一切!
停在路边的车子里,男人一次又一次的狠狠砸着方向盘,这双手,就是这双手打了她,为什么要动手,不是早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就范吗?为什么要动手打她,不是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补偿她,给与她所能给予的一切温暖吗?
卢子豪,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自从那次耳光事件以后,卢子豪就鲜少回家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公司的事情真的这样难以处理,还是他没有办法面对那个女人,无法面对那双通透的眼睛。
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的薇薇安整了整本就梳着一丝不苟的盘发,下意识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色镜框眼镜,挺胸抬头推开门,走进去。
她将手里那份资料放在宽大高档的办公桌上,对着兢兢业业的男人说道:“总裁,这是您要的唐氏集团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谢谢,你出去吧,顺便帮我倒杯咖啡。”男人头也不抬,手里精致的马克笔一直没有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