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的吹, 咆哮着带领着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必有雪姑娘的身影随形,那天地因为如此隔开了两重天地, 一边是华楼玉食, 一边是无家可归的人一一占据了破庙, 屋子檐下, 又或者缩在路边.
小时候的际遇让李俊和房青对贫民多了怜惜, 减缩了院子钱银的用度,从南方温暖的地方购制了棉被分发,都是在晚上悄悄进行, 不留下踪影,说起来李俊是个商人应该重利, 弄出个善人名声在商场上也好行走, 可他偏偏不是.
身子已经很笨重的房青撑着伞陪着李俊分发, 换掉耀眼的衣裳,给人假相仅仅是有了温饱拿出点余钱来尽力的市井平民.他人嗤笑痴行泥入深海, 不见涟漪.
其实人心隔肚皮,真心穷者但求温暖而临,有心人反而借着慈善之事上门居心不可测,或许有真需要的人,但真假难辩, 李俊尚在起步行列输不起看不见的危险.
“帮孩儿积了德, 孩儿要平安降生, 不要折磨你的娘亲。”身后的仆人抱着最后一张棉被跟在他(她)身后, 李俊一个人喃喃自语, 虽有医术在身,但女人生产时等于另一只脚跨入鬼门关, 像彭老板那样,前一天喜气盈盈同喜儿子的降生,后一天就失去了妻子的生命。
房青踏着沉重的步子“不怕,也有念经,孩儿定能平安降生。也不是那金贵之人,身娇体弱的主,你看看我。”她精精神神的走了几步“孩儿也同意了,在踢我。哎呀。。。”
“青儿”李俊一脸苍白的扶住她“小心脚下的路。”
房青肚里的胎头踢的更厉害,她抓住李俊的手“它在肚里也替我胆心,今晚出门时都不见有东西堆在这里,是我大意了。”
“啊!”跟在身后的仆人叫了一声“会。。。动。。。它。。。会动。”抖着个指头伸不直。
一堆破布中传来婴儿的小声的啼哭“救。。。救。。。我。。”在夜晚的陪衬下。。。那声音如阴间传来的亡音。
快身为人母的房青不等李俊的阻止,小心翼翼的揭开那层布,迎面而来的恶臭,让她呕吐不己,纵然如此,她捂着鼻孔小心翼翼的想要抱起婴儿。
那婴儿小小声的哭泣着,怀抱他的女人睁了一下眼睛迎上房青悲悯的脸孔,松开了手让她接手自己的孩儿。
李俊一眼就看见那个婴儿是不足月出生的,脱下了披风换掉破布裹住他。
房青拂去那上女人破布上的雪花,用棉被裹住了她“跟我回去吧!”
“我是将死之人,请善待我的孩儿,那就死也放心了。”那女人闭紧了双目,放下了心事,一心求死。
房青和李俊踏步而去,那女人的嘴角带着微笑,是个善良之人带走自己的孩儿也就放心了,自己一身破败,那夫妻俩不收留自己也是应当的。
匆匆的来了一辆板车在她昏迷前把她带走。
“鸟尽弓藏,啊。。。”在梦中她还是一样被人追杀。。。。
“姐姐,姐姐。。。”一个声音拼命的呼唤着她,她有妹妹嘛!没有。。。。“姐姐,姐姐。”不死心的声音再度响起,或许是黄泉路上有小鬼唤她。
她睁开眼睛“姐姐别睡了,快去洗澡。”抱走她孩儿的人捂着鼻子在那里叫着。“我真的很想吐,姐姐。。先去洗澡,我唤人加了药材在里头,不碍事,你再不去的话,我就吐在你儿子身上。”说完她张大了嘴,作势就要吐。
“别别。”她快步跨向屋子中间的浴桶。
房青快手快脚叫人换过床单,捧了热汤到桶前“来先暖暖身子,不行了。。姐姐快洗。。真的臭死了。”
恶梦已经消失了,她身处在另外一个天堂,虽然主人的鼻子灵的很。
“宝宝乖,宝宝笑一下,你的弟弟,不过小俊说是你的妹妹,总之还要等着你来保护。”轻轻的笑语传到她的耳边“这是弟弟或者是妹妹的房间,现在啊!就是你的了。”
是啊她欠下的人情债就让她的儿子来代替。
雪停下了,吝啬的太阳偷偷探了头东张西望,院子鼎沸起来。
好沉的梦,她一觉醒来“姐姐。。”不知死活的孕妇跑了进来“小青小心点。”一个中年美妇在后面跟着提点她“小心肚里的孩子。”
“何嫂,不怕嘛!只是想问问姐姐生宝宝的时候痛不痛?谁叫你老告诉我说你当年生的时候就像母鸡下蛋一样轻松。”
“小青。。。”身后的何嫂涨红了脸。“说笑罢了,怎能不知何嫂的用心,只是我想找她聊聊天罢了。”
“老爷那方面。。。”是不允许来不历明的人来李府,看着躺在床上容颜枯槁的女人,何嫂的那半句话就埋在了肚里。
房青漫不经心的答道:“我与姐姐有缘。”尔后一张大笑脸对住她道:“是不是姐姐,你怎样生下宝宝的。啧。。姐姐好瘦,不过好在不臭了,嘻嘻。。”
房青摸了一下她的脸,那女人感觉到她的手并不是柔软光滑,额头上记录着过往的风霜,仿若有无的笑纹告示着她的开朗。
“我叫。。。崔芳。。。。”一语未尽泪如雨下,耳边响起他呼喊“。。芳儿。。。。”往事如尘般飞尽,那个高高在上的影子在心里慢慢淹没,平凡是福。
“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厚颜。。。再过几天。。。定不会叼忧。”
“哼!”房青叉着腰活像波妇叫道:“我家相公是商人,近墨者黑。。不对不对,是近朱者赤。。。反正都一样。”她算起了救她的费用,待算完后才意犹未尽对她说:“亏本的生意,咱是不做的,你就等着我为做牛做马吧!”
房青摇动了一下双手道:“还有你现在是我的人,就要随我家姓,那个什么崔芳的不好叫,你就改为李从金,哈哈哈。。。从金,以后就要从赚金子做起。”
名字改为从金,她心里收起了万丈风云,从金也是重新,那千心愁绪也将远离自己而去“谢谢少奶奶赐名,从金以后就是你的人。”
而后李俊才知道自己的妻子捡到一个宝,从金的算帐能力是一等一的高手,管理家务也是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一手精细的绣活成了新开绣坊(挂在房青名下)的绝活,除了何嫂以后,她对房青的忠心是无可置疑的。
“重佑,翻个身给姨娘看看,对用力点,撑住。。。我就不帮你。”房青逗着从金的儿子重佑。“小俊,重佑好像比刚来那会长(zhan此音读长短的长.)了许多。”
“是长高了。”李俊没好气的纠正她。
“你娘来了,来来。。。”房青抹去重佑嘴边的口水沫沫“娘很辛苦哟,要乖。从金,请的奶娘还可以,你看看重佑胖了许多。”随后把巴住她不放的小人儿放回从金的怀里。
“那肚子落了下许多,青儿怕要快生了,不要抱佑儿了。”
“哎哟,我肚子痛,先去解手。”房青下子变了脸色,汗如雨挪动脚步就要去解手。“我早上只是喝了粥也会坏肚子。”李俊飞快的帮她诊了脉。
“傻瓜,你是要生了,何嫂何嫂快去请人,依儿再叫人去煮好热水。。。。,从金快扶青儿上房里去。”李俊搓了一下双手“你还是看着重佑,我来抱。”
一时间南院里沸腾不己,人来人往夹杂着房青的痛呼声。
闹腾了两个时辰终于传来有消息传去厅堂“生了生了是位小姐。”
李老爷一个茶杯没有拿稳“不是蓝田生玉应该是儿子才对。”脸上的笑容还挂着,“孙女也行,有人丁就好。”
“爹,我去看看青儿。”李俊按奈不住跑去房前。
“少爷 ,少奶奶还在痛。。。”迎面再来报信的小厮和李俊撞了个正着。
“用力。”产婆在房青耳边大吼道:“少奶奶还有一个调皮鬼在里面。”守在房里的何嫂再拿起人参塞在何青的嘴里。
房青在脱力前暗想,就知道比母鸡生蛋难多了,来不及知道后一位是男是女就昏了过去.
“好哇!”李老爷抱着千呼万唤才出来的孩子,他一等到接生婆洗好娃娃后,两只手全部伸了过去.眼睛笑弯“儿女双全,儿女双全。”多少年了,府里一直没有响起婴儿的哭声。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二娘带着三位小妾“不过是龙凤胎,要舍弃一个才可养下来。”
“不准。”没等李俊开口,李老爷抢着说,看着在自己怀里已经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了回去的孙女,哪个都不想舍弃。“我有的是银两,哪能请不到人来维护孙辈们的周全。再说了家里三代都是单传,从来没有女儿降生过,好不容易来个双喜临门,就算俊儿同意,我也不同意。”
话说之间,孙女动了一下小脚“动了,我的宝贝孙女动了。。。”李老爷笑的连胡子都快要掉下来。被剥脱了初抱权的李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洋溢在喜悦中。
李老爷等房青满了月,动用父权,交出掌权硬把宝贝孙子孙女留在主楼的房里,小妾围着他打转也不理,可是只要小宝贝们哭一下,笑一下,他就兴奋的不知所以,甚至连洗澡的时候都不放过.
房青只能天天抱着重佑过干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