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在程墨的怀里安静下来,看到郭正雄不由主的就红了脸,然后开始往下挣扎,程墨好像正在想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一不留神被我挣脱了下去。我的脚一沾地,马上往后退了一步,与程墨拉开距离,正准备与郭正雄打招呼,手就再一次被程墨紧紧握住,他看着我道:“你慌什么,又不是偷情。”
郭正雄在帝都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消息灵通着呢,看了程墨片刻,笑着伸出手道:“程墨先生,我是程紫的朋友郭正雄。”
两个一笑手握到了一处,我松了一口气。
不管郭正雄与我是什么关系,我都不想被人误会啊。现在还没到深夜呢,我被人抱着走,跟自己没长腿似的,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怎么一个人来这里?”程墨松开手问,“这里好像不适合单身狗。”
程墨是毒舌得十分直接的人,根本不会顾忌别人的面子和心情,他想说什么从来看似不经考虑的就说出口。其实,他也不必考虑,他这样的势力和身家,即使得罪了人也能摆平,不用管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你不也一样么,程墨先生。”郭正雄与程墨年龄相当,说话也不肯吃亏,转眼就把他拉下水了。
程墨笑了笑道:“我不一样,我是家庭聚餐,这是我妹妹哦。”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他对我讲话总是花些心思的,至少这些横着能把人噎死的话直接怼到我面前,偶尔那么一两次,他也都是有目的的。
郭正雄看着我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那我也可以说自己不是一个人了,程紫和我还是合作伙伴呢,我请自己的伙伴吃饭也是可以的。”说到这里他看我一眼问,“对吧?”
在这种时候,我只能点头,人家郭正雄说的是事实。
程墨难得的没与他计较,这几句话说完以后,居然向他摆了摆拉我走了。
到了外面胡同边的停车场,他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问:“程紫同学,在我看来郭正雄比沈末强不少呢,怎么不考虑一下,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郭正雄对我一往情深了。”我有些不解。
郭正雄与我那都是从前的事儿了,现在都过去多久了,何况自从我与沈末的关系公布出来以后,我和郭正雄连一句话也没聊过。
“男人看一个女人是什么眼神,只有男人才看得懂。”程墨给了我一个说了你也不懂的眼神,发动了车子,一边往外倒车一边说,“沈末太老了,而且优柔寡断,别人的事拎得清,自己的事一锅粥。郭正雄不一样,首先年轻,年轻就有无限机会;你可以想一下沈末和郭正雄同岁的时候,事业才发展到什么程度。将来,郭正雄有了沈末的年龄以后,肯定比同时期的他发展的更好;第二,郭正雄性格很有条理性,拎得清,而且他完全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两点,足以说明将来和郭正雄在一起,比沈末要强很多。一个男人爱你多深很难判断的,而且很多爱情都是可以为了对方牺牲生命,但是爱情不可能永远这样轰轰烈烈下去,所以有些人只适合谈恋爱不能结婚,有些人适合恋爱以后再结婚。”
“说得头头是道的。”我笑了笑,看了他一眼,“道理讲得这么好,你自己的感情呢?据我所知好像是一片空白的吧!”
程墨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和程墨在一起的轻松一直持续到回到家里,我们两个斗着嘴进了家门,看到程思言夫妇正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我们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关云球还把头靠到了程思言的肩上,听到门响才抬了起来。
我觉得有点震惊,很少看到五十多岁的夫妻还有这种亲昵的小举动。但是程墨很淡定,把自己的外套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呈大字摔进了沙发里,嘴里还叫道:“累死我了,老爸,去给少爷倒杯水呗。”
程思言一边笑一边站了起来,看着关云珠说:“瞧瞧,才带妹妹出去一天就说要累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工地搬砖了呢。”
我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也有一小段了,知道这个家庭的主旋律就是这种轻松的气氛,差不多也适应了。于是一边放下东西,一边换鞋,一边说:“今天我们去了故宫,逛得时间确实很长,后来程墨又请我吃了一顿大餐。”
“花了我三千块钱。”程墨笑着,假装肉疼的说。
我白了他一眼,自己进卫生间洗手洗脸,然后走出来时,看到关云珠已经切好了两碟子水果。
他们家雇的也有保姆,但是周六和周日保姆休息,家里的事都由我们自己动手,而大家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自己动手做家务的过程。
“谢谢妈。”我坐下来,接过关云珠递过来的牙签,扎了一块西瓜塞到嘴里。
晚饭以后,全家人聚到一起,聊聊闲天说说笑话,周六的晚上谁也不准出去应酬,直到睡觉前,满屋子都是浅笑欢声。
等到大家各自回房以后,我躺在床上才有时间认真想程墨说的话。
似乎,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
我与沈末总是在最艰难的时候相濡以沫,而当最严重的危机度过以后,二人就会恢复到平淡的样子。
这种感情是正常的吗?
我想不明白,也无法给自己答案。
晚上十一点半,沈末给我打了电话,看到屏幕上他的名字时,我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马上翻身坐了起来,接通了电话才意识到自己接的太迅速了。
“没睡呢?”他在电话里问。
“嗯,没呢。”我应声。
“今天,你生气了?”他又问。
“没有。”我说,“看我接电话的速度,也猜得出来,我一定是没生气的。”说完,我自己先笑了。
对沈末,我真的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他好就好。所以,当他打电话进来时,我心里那一点小郁闷早就消失不见了。
“那件事,我不是不管,是需要想一下要怎么办。我怕太急了,安排不周,你再有什么事,也怕太慢了,对方有了防备,一切都晚了。”沈末解释。
“嗯,我不在意那件事。”我说。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这是气话,我怎么可能不在意那件事呢。
挂了沈末的电话,墙上的时钟指到了零点二十四,的盯着那个极简的黄色挂钟,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周以后的又一个周五,程墨在大家都吃过晚饭以后,举起手说:“老爸,有件事我需要和全家人通报一下。”
程思言刚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一下手说:“说吧。”
“帝都这边的场子都盯得差不多了,该拢到手里的也都到手了,继续在这里呆着,一点成就感也没有。”程墨说。
程思言抬头挑眉说:“所以呢?”
程墨就像猜到程思言必定会有这么一问似的,笑嘻嘻的说:“所以,我准备去香港和澳门看看,如果有可能的话……”
“不可以。”程思言连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了他的提议。
程墨一提香港两个字,我的眼睛就一下亮了,马上聚精会神看向二人,听到程思言直接的拒绝以后,我心里既奇怪又失望。
“为什么?”程墨大声问,他在程思言面前就跟一个孩子似的,从来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内地可以,帝都,魔都,花都都行,因为这边的娱乐业发展起来也是近十来年的事,所有的人根基都不算特别深,所以你才能借着你的闯劲儿和狠劲儿,加上钱迅速砸出一席之地。但是香港和澳门不一样,那里的娱乐业发展了几十年甚至小一百年,你想站稳脚很难,而且那边距离公海都不远,所有黑+道上的人,都想在那里有一席之地,大家不在乎欢场能挣多少钱,只是为了交通方便,方便在公海上做交易。你过去,就有点虎口夺食了,那里的虎可不是圈养的。”程思言的话说得很直接明了,连我这样的菜鸟都听懂了,程墨自然也是懂的,只不过他不甘心,说:“我又不要去独霸一方,只是找点有挑战的事做而已。”
“程墨,程紫,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怎么和你们说,今天既然提到了这件事,倒不如借机说一下,咱们也商量商量,爸妈充分考虑你们的意见。”程思言看了看我们,示意去客厅的大沙发那边聊。
阿姨收拾好东西,清理好厨房离开了,这个房子里就只剩下我们一家四口人。我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在温暖的灯光下转坐在一起的那三口,心里难以言说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既贪恋这一切,又觉得不敢真正面对这一切。
等我走过去坐下,程思言才步入了正题,他说:“程墨,老爸想让你就此收手,不知道你如果同意的话,需要多久处理好手上的一切。”
他的话不仅让程墨吃了一惊,连我也吃了一惊。
这个行业,利润高得吓人,说撤就撤也是需要勇气的,何况现在程家在帝都的欢场上如日中天,没有一家夜总会和休闲会所能和程家的这八家相比,在这个时候说撤,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我不愿意,而且这一切入行容易,出行难。”程墨说。
“阿紫,现在既然是一家人,老爸讲话就直接一些。”程思言对我说,“原来,程墨干这个,有三个原因,一是你爷爷当年留下了一些行业内的人脉,干起来好上手;二是当年得罪了人,不得不干这一行,否则很可能活不下去;三是为了方便找程紫,谁都知道这一行鱼龙混杂,自古以来就是消息最灵通的。”
程墨和关云珠对这一切是熟知的,所以这一番话就只是对我讲的。
关云珠看到我微微变得严肃起来,还特意拍了拍我的手说:“你别想太多,你爸爸只是说一下当年的理由,顺便看能否劝程墨同意他的决定。”
我没多想,只是觉得应该一脸认真的听他讲家史。
程墨看到我的样子也笑了:“老爸,你把程紫吓得,别这么认真的说行不?”
问完,他坐直了身体对我说:“你就这样理解,当年不干这个一家人都得死,后来既然干了,就顺便找你,现在你也找到了,钱也有钱,资产也不少了,除了欢场以外,还有其它很多的门路可走,所以老爸想撤了。”
他语速极快的说完了这一切,对程思言笑笑问:“老爸,我讲得对吧。”
程思言被他的话逗乐了,笑着说:“就是这样,还是你哥哥这么讲大家听着心里舒服一点。”
我也松了一口气。
程墨看到我都懂了,转头就对程思言说:“老爸,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要撤也要等到将来你孙子那一辈吧。”
他一句话就把程思言堵得说不出话来,我心里不由笑了,和程墨相处简直太轻松了,他说话做事从来不给别人造成压力。表面看来,他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以自己最省事的角度出发,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但是就这种不顾忌,反而是量好的顾忌。
程思言还想说佬,程墨又开口了:“现在撤出,我这几年得罪的人肯定会一个一个咬回来,你现在看到他们对我毕恭毕敬的,等我洗手不干试试,一个一个肯定不知投靠着谁,再来算计我。所以不管是为你,为老妈,还是说为老妹,我都会继续干下去,至少保证在我活着的每一天,你们过的是衣食无忧,不用担心吊胆,钱是随便花的。”
程墨说得很霸气,程思言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没继续说下去。
关云珠此时握住了程思言的手说:“老程,现在还不到劝说的时候,再等等吧。”
“我不仅不撤,香港的事我还要再周密的计划一下。”程墨说。
程思言瞪了他一眼,很坚决的说:“其它事可以商量,这个不行。”
程墨笑了笑不再说话,接下来程思言再三叮嘱,程墨就只是笑。
等到程思言和关云珠休息了以后,程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到顶层露台上来。”
我知道他必定有什么事要说,于是悄悄的打开门,上了顶层露台。
这个别墅是一层面积最大,越往上面积越小的,每一层的所有房间都有阳台和退层露台,我们站在顶层往下看,下面的二三层能看到的都是郁郁丛丛的绿植,感觉很是不错。
“香港的事你不用急,哥给你办。”程墨看到我上来,轻声说完,指了指他身边的藤编椅子示意我坐下去,然后他伸手按开了落地的台灯,露台上一下就明亮起来。
这样的夜晚,坐在这种安静的露台上,四周是阵阵的木叶清香,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红酒,水果,还有一些女孩喜欢的小零食。
“除了香港,其它地方难道就不行?”我问。
我们两人都没提江薇薇的名字,但谁也知道说的就是关于她的事。
“不行呢,至少现在不行。”程墨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时又是一脸的笑说,“放心吧,香港也没问题。”
我刚想说什么,他隔着桌子伸手握了过来,异常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说:“我程墨想办的事,没一件办不到。不过,这件事我想沈末也是知道的吧,他有什么举动?”
他的话把我问愣了,沈末也一直说他在安排,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现在程墨的话分明有了几分挑衅。
看到我不说话,他又笑了笑,松开我的手,什么也没说,给我倒了一杯酒,然后指着一楼的靠靠右边的一间房说:“你看,这个露台上站着的是余悠然,你知道他是怎么到咱们家当的管家么?你知道他原来是干什么的吗?”
我想到余悠然谦谦有礼的样子,摇了摇头,猜不出来。
下一章,沈末放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