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语道:“男人的这点劣根性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太贱了。”
我一怔,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沈末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如果我没猜错,他用不了几天就会给你打电话,他的眼神太赤|裸|裸了。”
听了沈末的话,我有点恶心,问道:“他见我不是一次两次,为什么你就觉得这一次不一样了。”
车子刚开出去一百来米,另一辆车牌熟悉的车开了过来,速度很快地到了华家门口,然后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刘月。”沈末也踩住了刹车。
我打开车窗看到刘月拉门下车,直接去敲华家的门,她的手才碰到门,门就被里面拉开了,小如如幼鸟投林一样扑进她怀里。
离得有点远,我听不到她们两个的声音,但是却看得清楚,小如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
刘月把小如抱在怀里,原地转了几个圈儿。
华远烟也走了出来,像是在与刘月说着什么。沈末看我的眼神马上说:“你要回去,理由不充分,现在刘月不认识你。”
“我不回去,就看一会儿,现在刘月能来看小如,我特别高兴,至少娃娃有一个熟悉的人了。”我看着母女一样的刘月二人,心里满满都是自责。
秋淑玲拉开门看着刘月,似乎是让她进去,刘月冷冷的拒绝了,抱着小如就往自己车上走。此时,华远树走出来要阻拦。
“你们把孩子从她妈妈身边抱走的时候,用的不也是这种手段吗?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我比你们还要君子一些,你可以让孩子选,愿意跟着谁走。”刘月声音大起来,远远传过来,我听得清楚。
小如马上抱住她的脖子,似乎是很害怕被华远树抱回去。
华远树长腿迈了几步出来,拦住刘月的去路,伸手就要去抱她怀里的小如。
我一下就急了,没和沈末商量直接下车,几步走到她面前,问:“怎么回事?”
刘月不认得我,看到我先是一怔,华远树脸色很难看,似乎是特别讨厌我又回来了。远烟倒是很高兴,马上对我说:“程紫姐姐,小如的养母要把小如带走。”
“远烟,就你话多。”秋淑玲说了一句,华远烟马上闭嘴。
但是她这一句话就让华远烟颜面尽失了。我过来了,沈末也只得跟过来,走到我身边假装和我介绍情况,声音不大不小,全场的人刚好能听到。
刘月是认得沈末的,马上与沈末打了招呼说:“谢谢你那个时候帮我找小如,后来你也没了消息,我就直接回帝都了,没想到小如的亲生妈妈就这么没了。当年,她要做这件事时万没想到会因此丢了性命。”
华远烟脸色沉得能滴出水,秋淑玲先不愿意听了,她看着刘月很冷静地说:“刘小姐,这些话当着孩子的面儿讲,不太好吧。”
小如却在此时发了飚,双手圈着刘月的脖子嗷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还我妈妈,还我妈妈!”
她哭得很用力,没一分钟就哭得满脸痛红,声嘶力竭,全身都在用力的抽泣。
“我带她去我那里住两天,你们至于这么紧张吗?孩子在你家都快自闭了。”刘月一边拍小如的后背,一边对华远树说,“不要和我说什么你是孩子的爸爸,不会给她任何伤害,很多时候伤害是无声的,你打着爱的名义,做着最有伤害的事情。”
我走到刘月身后,伸出手逗小如玩,她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心疼到了极点,我有点不知所措。
在我印象里,小如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很少这样大哭,真的不知道孩子心里到底有多委屈,才能哭成这个样子。
华远烟倒是华家难得的明白人,她站在刘月身边对自己的妈妈和大哥说:“你们能不能让小如松口气啊,这孩子在家确实不开心。我相信刘小姐也是讲道理的人,会把小如送回来了。”
说完,她看向刘月问:“刘小姐,我说得没错吧,你只是带小如回去住几天?”
刘月是个聪明人,没有别人送来梯子还不下的道理,她现在的目的只是想让小如开心,马上点头说:“难得华家一个明白人,我只是接女儿去住一段时间,你们紧张什么?以为我会特没底线的把孩子私自藏起来吗?”说完,她冷笑了一声,“我们家不像华家在香香港只手遮天的,我们家是讲道理讲法律的人。”
“小如,那爸爸同意你去刘姨家住三天,三天以后我去接你。”华远树沉默了这么半天,终于松口了。
秋淑玲想说什么,被他抬手制止了说:“就这样吧,我也希望孩子能好好的。”
秋淑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刘月抱着小如上车时,小如终于止住了哭,但是因为刚才哭得太用力了,脸上红扑扑的,胸口因为抽泣起伏很大。
“刘月,让我妹帮你抱孩子,你车上没安全座椅。”沈末眼力劲此时超群,马上说。
刘月看了一眼我,然后点了点头说:“谢谢。”之后再对小如柔声说,“宝宝,我来的时候太急没宝宝宝椅,你让程阿姨抱你好不好。”
小如大概没闹明白为什么让我抱,马上又哭起来。
刘月示意我先上车,然后站在外面把小如递到我怀里说:“谢谢啊。”
小如眼睛一直盯在刘月身上,直到看到她也上了同一辆车才慢慢止住了哭。我对她轻声说:“不怕,阿姨抱着你呢,不回刚才的那个家。”
刘月一边开车一边安抚孩子,等到小如平静下来以后,她才问我:“小如的身世你知道吗?”
“听我哥说起过。”我表面淡定地说着,心里却翻腾成一片,这种自己的孩子就在面前,却无法相认的感觉真的特别难过。
到这一刻,忽然间怀疑起来,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为什么当时不用自己的脸回来,为什么同意沈末的安排整成程紫的样子。
就这样,我想了一路,把小如送到了刘月家。
刘月家距离我的住处不远,她是二环外,我是二环里。沈末的车一直跟在后面,看到我们停下来,他也停车。
我兀自强撑着把小如送进刘月怀里,然后一言不发的上了沈末的车子。
“你怎么了,上车以后就特别不开心?”他问我。
看着刘家越来越远,我忽然开口问:“沈末,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没问出口。”
“什么事?”他问。
“你为什么要把我整成程紫的样子,而不是还给我原来的样子。”我看着他,“你应该不理解,我今天看到小如,她却认不出来我的那种感觉吧。”
“这个问题我曾暗示给过你。”沈末看了看我说,“首先你的脸全毁了,重度烧伤,必须整容;第二,你如果恢复成林静言的样子回来,还没开始动手,所有人都对你有了防备心,想要翻身太难了。我是在帝都有一些人脉能帮你,同时帮我,但是我不是神,我做不到在所有人都提防你的时候,达成你的目的。第三,程紫与我的关系让你容易进入帝都的圈子,如果以一个陌生的人回来,恐怕你只能演我女友,做了我的女友,你的复仇机会就少了。”
沈末一口气说完,转头又看了我一眼说:“就这些,你觉得不对?或者是你觉得我做错了?”
他的回答让我觉得无懈可击,但同时另一个问题再次冒了出来:“沈末,你把我整成程紫的样子,是因为对程紫的死不甘心吗?”
沈末的车子马上停了下来,强大的惯性让我往前扑了一下。
“你说这个话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沈末看着我,“我是不甘心她的死,但我还没卑鄙到需要为她找一个替身来。何况,我即使想找替身,为什么不找一个经历简单的,为什么要帮你一起承担那么沉重的过去。”
他的话很重,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也难过到极点。
小如的哭,刘月的执着,我自己的无能。
这一切都在我心里挤来挤去,沈末的话无疑于火上浇油,我自己的无能被放大到最大,我再也忍不住了。可此时,我又不愿意在沈末面前流眼泪。
他把车子停下来,我第一个拉门下车,然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看着窗子外精致的庭院,看着光影投射出来的日升日落,我坐到夜一点一点的到来。
沈末在外面敲门,让我出去吃饭,我应了一声收拾好情绪,用最平常的姿态走了出去。
晚饭后,我给华远树打了个电话,约他第二天吃饭。
白天小如的样子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不能再等下去。如果说沈末帮我创造了复仇的条件,那接下来我要主动出击,不能被动防守。
镜子里那个女人的眉眼精致,五官年轻,这些就是我主动出击的武器,做为一个女人能用的就只有这些了。
妹子们,撕逼大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