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寰宇在那条山路上走了半天,但见山路渐宽,只是走了那么久却仍然不见行人,鸟兽的踪迹倒是多了起来。
走进这宽敞的山路,刚才还是一片阴森的树林,此刻已变得不再那么恐怖了,杨寰宇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这里虽然没有人迹,但看这宽敞的山路,想来不会再出现一些什么怪蛇之类的东西了。”
可是,他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得前面传来一声怒吼,同时还夹杂着数声吆喝。
当真是祸不单行,再加流年不利,杨寰宇也只有苦叹命苦了。
当他还在自怨自艾之时,只见前面山路转角处奔出一条黄色身影,动作奇快。 杨寰宇定晴一看,不由吓得又出了一身冷汗,全身不住的颤抖起来,双腿再也不听使唤了。
原来,那奔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只斑斓猛虎。此时,那猛虎已经快要接近杨寰宇身前。
只见那猛虎的背脊和腹部等处都插着羽箭,而它的额头也有数处在淌血。
当猛虎看见呆立在路中央的杨寰宇时,马上把速度放慢下来,而且似乎极度的愤怒, 双目凶光尽露,不断低吼着,不时还呲露出森森利齿,不住的盯着杨寰宇。
此时的杨寰宇真是绝望到了极点,他不知道是否老天有意抓弄于他,竟然这样三番四次的遇到这种事情。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猛虎似乎刚刚受到了别人的攻击,现在却把怒火出在杨寰宇身上。
杨寰宇不觉暗叹一声倒霉,看来自己是不会再像昨夜一样那么走运了,面对这样的猛兽,其是靠侥幸能够活命的,这一点他自己倒还是知道的。
此刻,他虽然没有想到逃走的办法,但是眼看猛虎就要扑上来,总不能叫他坐以待毙吧。于是,杨寰宇就趁猛虎尚未向他攻击之时,他猛然吸了一口气,急忙向后一跃。
他这不跃还好,这一跃就遭,只见他一跃竟然退到一丈多远的身后。这一下他真是吃惊不小,平时他奋力前跳也不过三数尺,此刻他向后跳跃,竟然一跃就丈余,这怎能叫他不吃惊。
可是,他吃惊不打紧,糟糕的是,他这一惊却又忘了自己脚下的步子。但见他脚下一顿,上半身却仍向后仰去,只听“砰”然一声,杨寰宇就一屁股重重的跌坐在地。
这一下倒使那猛虎愣了一下,只见它一边低吼一边嗅着地上的气味,渐渐向杨寰宇靠近,似乎在寻找攻击的时机。
杨寰宇在地上刚缓过神来,就忙用两只手撑着身体向后退去,只是他这样后退法如何能快得过那猛虎呢?
此时,那猛虎离他已不到一丈的距离,只见它长尾一甩,狂吼一声,张开大口就向杨寰宇扑来。杨寰宇大惊,这时手上恰巧又被石头绊了一下,他此时可算是穷途末路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都会当做救命的稻草。
于是,他也顾不得手上碰到的是什么东西了,顺手一抄就把那东西握在手中,他也没看那是什么东西,就使急急忙忙向猛虎的额头砸去。
他这全力一砸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气,只觉自己这一砸从未那么顺手过,砸出之后他再也不敢睁开眼,只因他已经是在等死了,所以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死状。
就在这一砸之后,但听“哧”的一声,接着又是“砰”一声,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杨寰宇闭目等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没死,不由奇怪的睁开眼。
奇迹般的,只见那猛虎竟然静静的伏在杨寰宇脚前,一动不动的。杨寰宇仔细一看,只见那猛虎的左眼已经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这一下可使他惊奇不已,他再仔细一看,只见那左眼上的窟窿里依稀可见到一块比拳头小的石头,这不是和自己刚刚砸出的东西一般大小吗?难道是自己把它砸死的?可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刚才用了多大力气,但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使出全力似地。
其实,他不知道,他刚才那一砸蕴含了多大的力量,而且,他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砸已经激发了身体巨大的潜力。
正当他惊愣之际,数声吆喝声从刚才猛虎窜出的方向传来,只见数名手执刀棒、弓箭的猎户打扮的大汉从树林钻了出来。
很快,有几个走得快的已经来到杨寰宇身前,只听得一声惊呼,原来,其中一个大汉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猛虎,惊呼声未绝,又响起了数声惊呼。
杨寰宇此时已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再看向那猛虎。这时,那些猎户们已经围在扑倒在地的猛虎周围,同时都以惊异的目光看着杨寰宇,他们打死也不相信竟然有人能用这么一块小小的石头将这猛虎砸死。而且,这周围也没有其他的人,就只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但他们却又不愿相信会是这少年所为。
大家相顾无言。片刻之后,杨寰宇从地上爬起身来,可双腿还是不住的颤抖。这时,只见一位年约三十的大汉向杨寰宇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可是你把这大虫除去的?”
杨寰宇此时是惊魂未定,只听他呐呐道:“小……小可也不知是怎么了?只是……只是情急之下倾力扔出石头,却不知……却不知……”
“不知……”不知怎样他没有说下去,只因他确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真有那般力气。
那些猎户本来就不大相信的,此刻听他语焉不详,还道他也不明所以。他们都想道,看这文弱少年这般虚弱,怎么可能有这般能耐。想他们十数人花了数天的时间才摸出这猛虎的行踪,还费了楞大的劲才把它射伤,又怎会相信杨寰宇能杀死这猛虎呢?
那刚才说话的大汉也许有几分江湖经验,只听他大声说道:“各位,这也许是哪位路过的武林高人的义举,此事咱们先不去管。今天这害了不少人性命的大虫总算就戮,以后再也不能害人了。”说完又指着那猛虎的尸体说道:“大伙先把这大虫抬回村里,好让乡亲们以后能安心耕作,同时也不枉大伙忙活一场。”
其他猎户似乎对这大汉极为尊敬,听了他的话都爽快答应一声,便七手八脚的把猛虎的四肢绑起来,然后七八个较为精壮的大汉分四面抬起,就这样向那条山路走去。
杨寰宇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些人远去后,他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就在他松懈之时,突然身后又跳出一道黄影。此时杨寰宇实在再也受不了这种惊吓和刺激,因而还没看清那黄影就已经心头猛震,心脏更是扑扑猛跳。
他还以为是另外一头猛虎出现呢,心中转念道:“又来一只大虫,看来今天准要完了。”
哪知当他看清楚那道黄影时,登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来,那道黄影并不是什么猛虎,而是一个身着黄色宽袖僧袍的光头和尚。
可是细细一打量这和尚,杨寰宇又是心中一震。只见这和尚肥头大耳,阔嘴红鼻,双目大如黑珠,胸腹滚圆。两条胳膊细小修长,吊在肩膀上就像合抱大树上软垂下来的两根细小树枝,大腿粗而小腿细,远远看去十足一个倒立的锥子。
杨寰宇自记事以来,何曾见过长相如此滑稽的人,看着这胖和尚那两只细手挂在他的肩上,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那胖和尚却也没介意他的取笑,自他一出现,他就一个劲的打量着杨寰宇,还前前后后的在杨寰宇身边转起来,像是老丈人选女婿一般。
看着这胖和尚像个大陀螺一样在自己身前转悠,杨寰宇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这连续两次发笑倒把刚才的惊险给忘得一干二尽。
此时,那胖和尚转得几圈,只听他喃喃自语道:“奇也!奇也!这真是天大的奇事!”上下又看了杨寰宇一会儿,点点头又道:“这真是一块璞玉浑金。”
然后,胖和尚双目紧紧盯在杨寰宇的脸上,目中似有精光射出。杨寰宇一触及他的眼神,就觉得自己心中所想好像要被他看穿似的。只听胖和尚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小施主小小年纪,内功就如此精湛,可是却不会半点武功,敢问小施主是何人门下?”
杨寰宇被他这么一问,不由楞在那里,心道:“自己自幼多病,从未学过半点武功,何来的功力?这胖和尚行为疯疯癫癫,想来不是傻和尚就是呆和尚。”于是,对胖和尚道 :“大师傅见笑了,小可自幼体弱多病,父母从未教过半点功夫,小可并无什么功力呀,想来大师父是看错了。”
那胖和尚听了杨寰宇的话,看了看他那单薄、弱不禁风的身子,又自言自语道:“怪事怪事,难道我癫和尚还能看走眼不成,刚才明明是这小子随手扔出的石头把猛虎的眼睛砸成个大窟窿的。嗯!一定是这小子不愿报出家门师承。”
于是,他向杨寰宇道:“小施主可否让贫僧把把脉?”其实他是想从杨寰宇的内功判断他的师门。
杨寰宇心想:“这和尚看似疯癫,却又言语得体,又不像是个脑筋不正常的人。他要为自己把脉是什么意思呢?该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吧?反正把把脉于己无损,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手段。”想到此,便把右手袖子锊起。
那胖和尚也不客气,一把抓在杨寰宇的右手脉门处,就这样把起脉来。一会儿,只见他神色一片古怪,一开始是惊奇,接着是欣喜,再后来却又双眉微皱。过得好一会,才放开杨寰宇的手。
杨寰宇看这胖和尚如此神情,心中诧异,正要问他。
只听那胖和尚突然双目注视杨寰宇的双眼,问道:“小施主近日可有什么奇遇?”
杨寰宇被他看得心中一寒,又听他问得奇怪,正感莫名其妙,突然又想到,他所问的奇遇是否就是昨日走过沼泽和昨夜那红色怪蛇的事。想到这,又觉得这胖和尚虽然长相奇怪,却又不像奸恶坏人,而且似乎对自己没什么企图,便觉得告诉他也无妨。
这都是因为他江湖经验浅薄,不知道江湖的险恶、人心的难测,那些真正对他有图谋的人又岂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如果这胖和尚对他有什么企图,又怎会把一脸凶相露出来。
杨寰宇便简略的把自己这两天所遇遇告诉了胖和尚,那胖和尚听得惊异不已,两颗大眼瞪得大大的,还不停地转着,那个肥大的脑袋不时晃荡一下。
当胖和尚听完杨寰宇的述说,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小子,你真是好运气、真是好福缘,你可知道那红色怪蛇是什么东西吗?那可是世间罕见的蛇鳝,一身都是宝贝,你竟然吸了它的精血,不啻徒增数十年功力。”
杨寰宇被他吓得一大跳,倒不是听了他说的话,而是被他突然跳起大呼小叫的。但是,他倒也听清了胖和尚的话,对他说的即惊奇又不信。同时,他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情形,再想到刚才自己用一块小小的石头,竟然砸穿那猛虎的眼睛,不由又相信了七八成。
原来,杨寰宇所见到的那条怪蛇正是胖和尚所说的蛇鳝,这蛇鳝是由公蟒蛇与异种母鳝所生出的一种似蛇似鳝的怪蛇。这种怪蛇极为罕见,它对于习武之人可说一身都是宝,特别是它的一身精血,更是人间奇宝。
当时,杨寰宇与那蛇鳝搏斗时,阴差阳错的吸食了它的大半精血。这蛇鳝的精血不仅可以让人夜可视物,而且对于习武之人还的增加近一甲子的功力。杨寰宇没有习过武,但他吸食了蛇鳝大半的精血,他体内也就蕴藏了数十年的功力,只是他自己不会调息,将那些精血化为己有。正因为这样,昨夜他吸食完蛇鳝的精血之后,身体奇热难耐,体内如万头蠢动。
那胖和尚见杨寰宇呆立沉思,发现此子身体虽然单薄,但英挺俊秀之气不减,而且此子经骨极为上成。而此刻,他又得遇奇缘,心中忖道:“这小子经骨绝佳,又得此奇遇,如若好好加以引导,将来不难成为一名绝顶高手。可要是被奸人利用,那就……”看一眼杨寰宇,又想到:“既然如此,何不先将他的出身来历探明,把他引介到正派门中,也好让江湖中多一份正义的力量。”于是,便决定先查明杨寰宇的身世来历。
要知道,江湖中对于收徒传艺的门槛极为严格,不仅要知道他的武学基础,还要对门下的家世了如指掌,特别是一些亲传弟子,在他们如门前是不得先学其它武艺的,哪怕是家传武艺。
只听那胖和尚言道:“小施主得此机缘当真可喜可贺。不过,小施主此刻拥有数十年的功力,却不懂得运气之法,故而这数十年的功力不能收归丹田,以致于在全身经脉中相互冲撞。小施主昨夜感到奇热难耐便是这个缘故,若不及时将那些真气导气入穴,那么就有可能导致全身经脉堵塞,轻则终身瘫痪,重则血脉爆裂而亡。”
杨寰宇本来听他说得有点入神的,但是听到后来,他竟然越说越严重,还说自己有性命危险,不觉骇得浑身直冒冷汗。他也不知这和尚是不是在诓他,只是觉得这和尚既然懂得这么多事情,想来是懂得怎么解救的了。
于是,杨寰宇急忙向胖和尚问道:“既然如此,大师父可知解救之法?”
“呵呵,这也没什么难的,只要小施主懂得一些吐纳之法或由一位具有半甲子功力的高手为你打通血脉,再助你导气归穴,不仅可以根治,而且还能平添数十年功力,不过……”那胖和尚含有深意的呵呵笑道,同时他心中也有几分得意之色。
杨寰宇重新打量了这胖和尚一阵,才问道:“不知大师傅能否帮助小可?如若大师傅能帮小可解脱苦难,小可……小可……”小可怎样,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胖和尚见杨寰宇渐渐进入自己的圈套,便又道:“不知小施主可有师承没有?如若小施主肯听从贫僧的安排,嘿嘿……”这胖和尚诡笑一声,没有说下去。
杨寰宇听得一愣,他确实不知道胖和尚打的什么主意,于是又呆呆的问道:“那便怎样?”他这一问也确实笨到了家,那胖和尚虽没有把他收归门下之意,却又怎么好把自己的意思直说呢。试想,自古以来,都是弟子亲自前往师门叩拜请求师父收留,哪有说“我帮你的忙,你听我的话,去拜谁为师”这一说的。
那胖和尚还道杨寰宇会明白他的意思,不想杨寰宇却又是十足的一个呆子,他心中已不知暗骂了杨寰宇多少次呆子了。他实在搞不明白,这小子看起来长得挺聪明的,怎么又像缺根弦似的。
只见他干笑一声,裂了裂大嘴道:“嗯,这个……”他自恃身份自然不好过于表现得露骨,刚才他那就句话确有几分要挟之意。于是,搔了搔那光秃秃的脑袋又问道:“小施主可否把师承家世不吝告诉贫僧?”
杨寰宇本待说话,可是见这胖和尚的一只小树枝般的手搔在肥大的脑袋上,甚是滑稽,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
那胖和尚也不恼,杨寰宇笑了一会,觉得自己这样取笑人家甚是无礼。于是,连忙歉然道:“小可姓杨名寰宇,家父人称箫圣……”说到这,他突然住口不语。只因他一下子警觉自己竟然泄露了自己身世,可是现在住口已经晚了。
只因他刚才见那胖和尚的摸样滑稽可笑,竟然忘记了顾忌,这也是他江湖经验太少的缘故,而且也是他的性格使然。
此时,他见那胖和尚原来的那张嬉笑的大脸,已经变了颜色,看来是已经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了。杨寰宇开始后悔起来,他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