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人生愁恨何能免2

“还是师丈仁慈……”铁虎啸嘿嘿笑着,在接收到四道警告的目光之后,他识趣地压下了继续借题发挥的欲望,拿起那封信呈了上去,“你们看看,我姐姐的家书!”

“哦,莲儿来信了吗?”玄冰欣然接过了信封。这的确算是个好消息,可铁莲香以前也不是没来过信,这就值得铁虎啸高兴得把她家的门都给踹烂了?

看出师父师丈的诧异,铁虎啸喜滋滋地解释道:“黑鹰哥哥终于决定和我姐姐成亲了,这是他们的喜帖,吉日就定在下月十五!”

“是吗?”玄冰赶紧撑开信封瞧去,里面果然是张大红喜帖,和载淳一起看了上面的内容后,两人都是禁不住悲喜交集,感慨万千。

黑鹰曾倾心于承秀,但为了亲如兄长的杜正清,他只能把这份感情埋藏心底,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杜正清以成全承秀的幸福,最后,他虽然侥幸逃过死劫,却也因此落下了终生残疾。这件事,不仅让杜正清和承秀觉得永远亏欠于他,在载淳等昔日知交的心中,也是一个永远的痛。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毕竟还有一个人,也像黑鹰对待承秀那样痴心爱慕着他,并且甘愿为他付出一切,这个人就是铁莲香。当年,得知黑鹰的情况以后,她毅然只身出海,赶到文沙岛去照顾他,这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来说,其中艰辛可想而知。更难得的是,她体谅黑鹰的心情,这些年来始终没有要求过任何名分,她的家人虽然心疼她,但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终究也只能认了。

对承秀的那段感情,虽是黑鹰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忆,但人心总是肉长的,四年多来铁莲香不求回报、无怨无悔的付出,他怎会看不到,又怎能不感动?当往日的情感创痛渐渐淡去之后,他想通了,自己与承秀此生注定无缘,如今的他,不能再继续漠视、伤害另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了,于是,这场迟到了太久的婚礼终于就这样定了下来。

“他们特意那么早把帖子送出来,就是希望家里能有人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我们一家人商量过了,爹娘和奶奶年纪都大了,身体又不好,不适合出海,所以家里这边就由我做代表去。不过我想,姐夫在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了,最多就是有一些邻居参加,要是这里只我一个人去,他们的婚礼岂不是太寒碜了?”

铁虎啸一边说一边期待地望着师父师丈,玄冰和载淳自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理说,黑鹰从前的朋友里最该去的就是杜正清和承秀,但杜正清目前还有任务,无法抽身,而承秀一来是公主的是身份,不便远行,二来,如果她这个时候出现在黑鹰面前,恐怕会扰乱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对他和铁莲香来说未必是好事,所以,如今最适合去的还是载淳夫妻俩了。

“那么,我们和你一起去!”玄冰含笑允诺,铁虎啸当下欢呼出声,载淳又补充道:“正清和秀儿虽然不适合去,但以他们和黑鹰的关系,这样的大事也该告诉他们一声,只要在信里说明利弊,相信他们也不会冲动得非去不可的。”

“好好好,我随后就去办!”

铁虎啸开心地连连点头,正说着,只听身后响起了一声娇柔的轻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三人回头,只见晏晏端着壶刚泡好的热茶款款而入。喊了声“杨叔,沈姨”,她正要过去倒茶,铁虎啸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活儿抢了过来:“我姐姐要成亲啦,我正跟师父师丈商量去喝喜酒的事呢!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

“你姐姐?哦,想起来了,你上次跟我说过,是莲儿姐姐对吗?”晏晏兴致勃勃地接口,“对了,那次话说一半,有事给打断了,莲儿姐姐现在是在……是哪儿?好像是个很远的地方?”

“文沙国,是个海外的小岛,听说过没有?”

晏晏闻言一怔,突然觉得脑海里似乎有某根弦紧扯了一下,她疑惑地想寻找这异感的起因,不料一阵眩晕随之而来,她眼前一花,顿时身不由己地晃了晃。

“呀,怎么了?”铁虎啸赶紧放下茶壶扶住了她。玄冰和载淳也关切地过来询问:“晏晏,不舒服吗?是不是头又疼了?”

“没……没事,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晕!”晏晏抚着额轻轻摇了摇头,“真奇怪,自从吃了宋大夫的药以后,已经很久不疼不晕了,怎么这会儿一下子就会……”

在场其他三人都不是大夫,自然无法为她解答这个问题。玄冰想了想道:“我来照顾晏晏,啸儿,你再去找宋大夫来给她瞧瞧吧。”

“哎,我这就去!”与晏晏有关的事情,铁虎啸当然是头一个紧张,跟晏晏道声“你先休息一下”,他便立刻转身出门飞奔而去。

☆ ☆ ☆ ☆ ☆

宋大夫来过一趟给晏晏检查之后,也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病因,只说还是从前头部损伤落下的一些病根,只要好好休息,别太劳累,也别受什么大刺激就没有问题。

见晏晏休息过后的确也未再有什么不适,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送走大夫后,铁虎啸回到床前道:“今晚早点睡,别再缝那什么劳什子枕套了。先前我就叫你别这么卖力,会不会干活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这儿又不缺你一个劳力,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了吧?”

“对不起,本来想帮点忙,结果……反倒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晏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啦,你这丫头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客气!”玄冰笑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会儿好好睡上一觉,把精神养好了才是真的。”

“嗯!”晏晏听话地点了点头,犹豫一下后又道,“沈姨,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行吗?”

“好,你说。”

“我……我也想跟你们去文沙岛!”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铁虎啸赶紧开口道:“晏晏,文沙岛那么远,还要出海航行,你身体又不好,怎么能去?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的。”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晏晏是因为舍不得和他分开才要跟去,未免有点自作多情的嫌疑。玄冰和载淳心中暗笑,晏晏面上一红,低声道:“铁哥,我……我是想和你一起,可……其实还有其他原因……”

铁虎啸的嘴角顿时僵了僵,不过他可不是脸皮薄的人,一怔过后立刻自我解嘲道:“呵呵,我就说嘛,你应该不是这么任性的人才对。那么,你说说,到底为什么想去?”

“晏晏,你是不是觉得,你刚才出现异常反应,是因为听到啸儿提起了文沙国?”一直沉默着的载淳突然开口,立即引来晏晏惊叹佩服的目光:“杨叔,你怎么知道?”

载淳笑而不答,晏晏脸上又掠过一抹红晕,随即道:“我当时听到文沙国几个字,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然后就开始头晕,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

玄冰此时自然也明白个中乾坤了,于是沉吟着望向丈夫道:“文沙国使节现在就在京城,不过,即使晏晏的身世背景当真与文沙国有关,他们也未必会认得她,再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无凭无据的,恐怕不好去劳烦朝廷使节。倒不如就让她跟我们去,看看那里的环境是否能刺激起她的记忆,就算不行,黑鹰他们毕竟在那儿那么多年了,多少认识些人,到时总也能托人打听一下。你说呢?”

“我也是这么想!”载淳点头,又看了晏晏一眼,“只要晏晏的身体吃得消,还有……”

“我可以,可以的!”晏晏从床上挺起身子焦急地声明,目光闪动间却瞥见铁虎啸垂首站在一旁,右手无意识地攥着身后的桌角,脸色微微发白。

“铁哥……”她的声音弱了下来,带着一丝歉疚,一丝不安,“你不高兴了吗?我知道,你希望我留在这里,要是……要是你不喜欢我去查自己的身世……”她抿了抿唇,艰涩地嗫嚅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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