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义的回來,彻底颠覆了芈心的决定,与其增援赵国,不如静观其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一条绝妙的计策,
但芈心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暴露了自己忌惮项家的心思,虽然项庄沒有为此多说什么,但芈心很清楚,他已经失去了项庄的忠诚,
项庄同样也清楚,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很难挽回芈心对项家的不信任和忌惮,与其过分挽回不如顺其自然,
项庄也是离开楚王宫后,自己独自在书房静思一天,才想通的,此时,项庄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上,今天是项家的族会,族会由叔父项伯发起,想要探讨项家该如何应对,眼下项家在楚国的尴尬,
一早,孔吉匆匆赶往项伯的府宅了,他会提前安排一些事宜,顺便帮助项伯张罗一番,
项庄此时凝视着窗外,人声鼎沸,络绎不绝,这座承载着叔父项梁梦想的大都市是如此的繁华,项梁也是从这里拉开了讨伐中原的各个战役,但最终,项梁却败死在定陶城下,而他亲手扶立起來的楚王,却无情的打压了他最忠心的项家军,
万事皆有因,项庄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全怪芈心,也不能全怪项羽暴戾,只能说,是楚国的势力不平衡造成的,
马车还在粼粼前进,不甘寂寞的曹凤在旁叹道:“项庄哥哥,你真的打算,离开彭城吗,如果咱们离开,就很难再回來了,”
曹凤打断了项庄的沉思,此时项庄已收回思绪看了看曹凤,不由好奇的笑道:“是谁和你说,我要离开彭城的,”
曹凤见项庄反问自己,不由心里打鼓,她也只是道听途说,此时看项庄似乎沒有离去的意思,只得低下头,嗫嚅道:“是利己他们聊天,我听來的,”
“他们居然敢妄议军政吗,”项庄略显愤怒,曹凤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惹祸了,若因为自己无心之言而牵连大家受罚,自己以后还如何在军中混,想到此,曹凤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他们只是顺口一说,被我听來了,他们根本沒有议论这些,项庄哥哥不要误会,”
曹凤急得几乎要哭出來了,项庄怜爱的拍了拍曹凤肩膀,笑道:“不过他们说的不错,我的确有考虑撤离彭城,返回铢县,不光是我,恐怕项家所有人,都有考虑离开,所以,今天才会在三叔府宅开这场族会,你懂了吗,”
曹凤思索片刻,但她的确沒有明白项庄话中之意,只得摇了摇头,
看着她,项庄无奈轻叹,
再有一个街,就是项伯府宅了,项庄的思绪渐渐的,又回到了朝廷上來,如果项家真的放弃彭城,黯然离去,恐怕到那时,芈心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就在项庄心中感慨楚国政坛不稳的时候,马车外,忽然响起一名亲卫的禀告声:“大将军,楚王宫送话來了,大王要所有官员半个时辰内赶往楚王宫,项伯和项羽等人已经先一步去楚王宫了,今天的族会,暂停,”
听到此,项庄点点头,亲卫离去了,这时,项庄喊停了马车,看着曹凤笑道:“楚王这么急着召开会议,恐怕是出事了,你自己先回府吧,”
“项庄哥哥一个人去吗,要不,我陪你……吧,”曹凤刚想再说什么,项庄已摆手笑道:“如果我真决定离去,会陪你回会稽看看曹伯父,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曹凤听到项庄想要回会稽,不由心中大喜,但很快她又黯然下來,不由嘟嘴说道:“哼,你回会稽,肯定是去看她,我才不上当呢,”
见曹凤如此,项庄不由爽朗大笑,这时,马车外一名亲随送來缰绳,项庄探手在曹凤肩膀轻轻拍了拍,笑道:“你这丫头,别胡说乱想了,我先走了,”
项庄离开马车,飞身上马,在几名亲随的陪伴下,匆匆向楚王宫疾驰而去,
楚王宫,沉闷的钟声响起,文臣武将纷纷距集大殿,不久,芈心在内侍的簇拥下,匆匆走入,他一脸兴奋的走到御案旁坐下,这时百官山呼:“愿我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芈心心情很好,他大笑着摆摆手:“众卿起來吧,”
“谢大王,”众人纷纷起身,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这时,芈心目光在大殿扫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已到齐,他微微点头,看向一旁的毗人,令道:“宣读吧,”
毗人恭敬的给楚王行一礼,从怀中拿出一份竹简,展开念道:“大楚王芈心,特颁此诏,大秦持强,图灭六国,苛捐重税,涂炭生灵,已闹得天下扰攘,四方云起,天下纷纷,今本王决定,遣一大将,统兵西进,直击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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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可灭,特颁与群臣知晓,特此……”
这段诏书读完,大殿内一片热议之声,很多人对此感到赞同,也有很多人对兵进函谷感到担忧,当年,周文就是这么败的,
可不管大家如何议论,始终沒有人出來请命,尤其是项家,项伯和项羽都在冷眼瞧着芈心笑话,项家世代楚将,声威赫赫,况且这次楚国复国,也是项家东征西讨得來,但芈心却偏偏用项家开刀,项家不出來领命,自然也不会有别人站出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却沒有一个人肯请命西进,芈心脸上渐渐浮现怒意,难道除了项家军,自己竟无人可用了吗,
想到此,芈心的目光不由落在吕臣身上,只见他低头不语,似乎根本不想接下这个差事,
芈心又看向项羽等人,见他们各有得色,似乎在嘲笑自己一般,芈心心中更加恼火,
越想越气,芈心猛然起身,刚想点将出征,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宋义走出朝班,拱手说道:“大王,请容我一言,”
宋义出來救场,芈心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此时他扫一眼殿中众人,这才强压心中怒火,令道:“宋卿有话不妨直说,”
宋义笑着点点头,回身看向众人,朗声道:“关中凶险,不比关东,这一点,我们可以理解,况且大军压境,一旦入关,等于一把匕首,直刺秦国要害,秦军必会大批拥入关中,这是必然,尤其是身处赵地的章邯,怎能任由楚军入关,他的回军是必然的,”
宋义说到这,顿住了话头,芈心一惊,他不知道宋义为何如此说,一旦大家生出畏惧之心,还有何人肯帅军入关,
芈心想要插嘴,但宋义已继续说道:“根源还是在于章邯的四十万大军,不过,我们会派另外一支军队牵制章邯,所以,入关的军队其实会很安全,并且,大王已有决定,先入咸阳者,可为秦王,”
宋义最后的一句秦王,令所有人惊讶,就连芈心,也极为震惊,但震惊只是一刹那,芈心很快反应过來,不许已好处,谁会甘心入关,况且,一旦入关,就是单兵独进,万一被秦军断了后路,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芈心起身,向众人允诺道:“寡人今日在此立誓,先入咸阳者,可为秦王,永镇关中,”
就是这一句承诺,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入咸阳,称王割地,这是很多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但入关之后的危险也可想而知,胜,可永享富贵,败,也同样会死无葬身之地,很多人燃起了希望,却又变得犹豫了,
这时,一人的朗喝声打破了众人的议论:“大王,末将愿往,”
所有人凝神看去,走出之人,乃是刘邦,此时刘邦已走出朝班,向芈心拱手说道:“战士百战,马革裹尸,能战死关中,也是壮哉,请陛下准许末将帅军西进,”
尽管很多人知道,刘邦请命西进,在某种程度上,他是看中了秦王的宝座,但他的勇气,却是值得大家称赞的,就在芈心大喜之时,又一人走出,冷然道:“大王,区区秦兵,何足惧哉,我愿帅一旅劲师,荡平关中,请陛下准臣之请,”
两人各有说词,各愿西进,芈心心中欢喜之极,他不禁朗笑道:“我与你二人各五万兵马,你们可回去整顿,三日后,本王亲自给你们壮行,”
如果刘邦是看中秦王的宝座才会请命,那么项羽呢,他也一样吗,很多人认为,项羽只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夺回兵权罢了,
朝会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去了,陈婴在芈心的要求下留了下來,还有几位老将,也驻足大殿,沒有离去,此时芈心感觉身心疲惫,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却看到大殿驻足的几名老将,为首一人,是郎将甄阜,负责王宫的安全工作,此时他沒有离去,芈心猜出,他一定是有话要说,想到此,芈心坐回到自己的软席上,笑道:“几位老将军,还有事吗,”
“大王,我们……有话要说,”甄阜略显犹豫的说道,
这时,芈心见甄阜犹犹豫豫,不由笑道:“老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刘邦是忠厚长者,年岁偏高,能够善待部下,安抚百姓,由他西进,我们别无异议,但项羽为人暴戾,所过之处,屠戮百姓,滥杀无辜,若他挥兵西进,即使得入关中,也会掀起一番大浪,死伤不可预计,关中民心不稳,即使夺下咸阳,又有何用,还请大王明鉴,”
芈心听后,不由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安抚众人道:“这件事,寡人会考虑的,你们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