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兵败的消息如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关中,此时,函谷关以西变得人心沸腾,百姓们惊恐不安,就连地方官府也人人自危,宫中虽然没有掀起太大风//波,但部分宫人已经得知了章邯兵败的消息,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朝廷已经数月没有早朝了,百官们已赵高为首,都很少前往朝房,但章邯兵败的消息,却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官员们开始焦躁,他们纷纷赶到朝房,想要商讨对策,却意外发现,赵高似乎对此事并不上心,他这几日依然躲在府中,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就在朝中因章邯兵败掀起一波大浪的同时,司马欣沿着驰道,匆匆赶回了咸阳,这天清晨,城门刚刚开启不久,秦军士兵架起鹿角,往来巡逻之时,司马欣在百名骑兵的护卫下,匆匆赶来,他手举竹简,口中大喊:“河北急报,有敢拦阻者,杀无赦!”
河北急报,这是章邯兵败的消息送来了,城门口守军不敢拦截司马欣,而且,司马欣曾在朝中任职,很多人都认识他,此时,士兵们慌忙撤去鹿角,司马欣等一骑人匆匆入内,待他们行远,城门口的秦军士兵才再次恢复戒严,无论是过路的百姓还是驻守在此的秦军士兵,都在议论着河北的战事,仿佛,章邯兵败,项羽不久将会入关一般,人人在讨论中,都会显得惊慌失措。
此时司马欣穿过城门,急匆匆奔驰在咸阳城的街道中,自从离开棘原,司马欣从河东入关,一路快马加鞭,不敢有半分耽搁,终于,在今天赶回了城中,他所有的希望和棘原二十万秦军的希望,都寄托在他手中的请援书上。
街中忙碌的百姓和穿行的马车无不给司马欣让路,司马欣在疾驰了好一阵,才赶到甘泉宫前殿,他慌忙下马,快跑几步,来到宫门前,一名把守宫门的郎将拦住了司马欣,他走前一步,拱手道:“我有要事,想要求见皇帝陛下!”
“陛下正在后宫休息,有什么事,请和我说吧。”中郎将向司马欣拱拱手,此时,他一看到了司马欣手中握着的竹简,可以看出,这是前线送回的急件,但司马欣却不愿通过这名郎将转交,他略显急躁道:“此事耽误不得,还请这位将军替我通报一声。”
“这……”郎将犹豫片刻,点头道:“好吧,我带您去见中丞相,您有什么事,和他说吧。”
在郎将的带领下,司马欣来到了中丞府,虽然司马欣心中极为愤怒,甚至想质问这个郎将,到底朝中何人说的算?难道自己要见皇帝,都要请示赵高了吗?但思前想后,司马欣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得罪赵高,乃隐忍下来。
此时,司马欣在府外焦急等待,不久,郎将快步从赵高府内走出,来到司马欣身前,拱手道:“司马大人,丞相大人有请。”
这一句丞相大人让司马欣感觉心中极为不爽,但他急于向朝廷请求援军,也只得隐忍下来,此时在郎将的指引下,司马欣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中丞府的偏堂,这里也是赵高的书房所在。
刚刚走进书房,司马欣便看到了坐在桌案旁的赵高,他慌忙走上前,拱手道:“卑职见过丞相大人。”
赵高斜睨司马欣一眼,略显不悦道:“章邯兵败之事,为何不早早汇报与我?”
赵高说完,冷哼一声,这些日子,关于章邯兵败的谣言已经传遍了咸阳城,这使赵高震怒不已,这种前线战报,赵高认为,自己应该最先得到,而他却是从赵成派出的斥候耳中听到的,这也使得赵高认为,章邯已经不再忠于自己了。
此时责备司马欣,就是赵高对心中不满的发泄,但司马欣却没有听出赵高话中有话,他略作迟疑,叹道:“楚军甚是精锐,我军屡战屡败,如今困守棘原,如果朝廷再不播发援军,恐怕棘原阵地会沦陷,我军不得不被迫南撤,那时,河北将不再归秦军所有了。”
司马欣说的急切,但赵高却不高兴的恨道:“只是他章邯无能罢了。”
停了下,赵高冷眼看了看司马欣,令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自会向皇帝陛下禀告,你只需要等待消息即刻。”
“大人,万万不可拖延啊,延误一日,战局瞬息万变……”
“够了,你下去吧!”赵高冷哼一声,起身令道:“送客!”
司马欣见说不动赵高,只得唱诺离去了,这时,赵高略显忧虑的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从一旁的屏风后面,赵成缓步走了出来,他见赵高略显忧虑,不由问道:“哥哥是在担心章邯会兵败吗?”
“章邯若败,关中危矣。”赵高轻叹一声。
赵成却冷笑一声,从旁怂恿道:“章邯若败,哥哥可派他人领兵前往,何须如此担心?”
见赵成如此说,赵高不悦道:“再派他人?我们现在有能对抗楚军的大将吗?”
说到此,赵高再次凝望窗外,深秋时节,到处是一片肃杀之气,沉默许久,赵高轻叹道:“我现在最担心,章邯会狗急跳墙,投降楚军。”
话毕,赵高再也不说话了,章邯若是投降楚军,倒也可以理解,可楚军日渐强大,秦军屡战屡败,自己该如何向二世皇帝交代呢?一旁,赵成也不便再打扰赵高,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窗外,长长的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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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欣早在去年,便将一家老小转移到北地老宅居住,由于战事紧张,司马欣在咸阳的宅子便一直空着,这次司马欣回到咸阳,见了赵高之后,乃住在自己的宅子里等消息。
可两天过去了,朝中一点关于增兵河北的消息都没有,司马欣有些坐不住了,如果在这样耗下去,棘原的战局会更紧,而章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次难坎。
如此想着,司马欣起身在屋内踱步,这时,被派出去的亲兵在门外喊道:“长史大人,有消息了。”
司马欣听到亲兵的声音,立刻喊道:“进来。”
一名亲兵慌忙走入,向司马欣拱拱手,司马欣急忙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问过了,宫里似乎没有任何消息。”亲兵回道。
听说宫里没有任何消息,司马欣心中隐隐感到,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慌忙拿起桌上的披风和宝剑,令道:“集结所有人,随我进宫一趟。”
司马欣一行百余人匆匆向甘泉宫疾驰而来,快到宫门口,司马欣翻身下马,在两名亲兵的陪同下,快步走了上去,他向当班的郎将拱手道:“在下司马欣,有要事求见皇帝陛下,请替我通报。”
郎将早已得到赵高的吩咐,不允许司马欣觐见胡亥,但郎将又是一个耿直的人,他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而误国,可即使自己放入司马欣,他也不可能见到胡亥,纠结中,郎将轻叹一声,他向身旁的副将递个眼色,副将会意,离去了。
宫门外,只剩下郎将和司马欣两人,短暂的沉默,郎将先是轻叹一声,又低声道:“长史大人,丞相已经下令,严禁你入宫面圣,即使我放你入内,你也进不去,如果你肯听我的,还是快点离开咸阳吧!”
郎将向司马欣做个用刀割脖的手势,司马欣不由大惊,他慌忙向郎将做个感谢的手势,两人彼此默默的注视了半响,司马欣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出了咸阳,司马欣不敢走大路,他匆匆从小路转道,直奔东郡而去。
越想越觉得后怕,这么多天赵高没有把章邯兵败的事情禀告胡亥,只能说明一点,赵高似乎在暗暗运作着什么,但他的真是目的到底是什么,司马欣却无法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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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欣的逃离,赵高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但这天,忽然宫中传来消息,让赵高即刻觐见,这让赵高心中隐隐感到了什么,是不是,章邯兵败的消息被胡亥知道了?
赵高心中虽然惊疑,但他还是匆匆赶到了咸阳宫,初见胡亥,胡亥便询问赵高,章邯兵败的事情,赵高不敢如实上报,便婉转的回答了此事,已章邯轻敌,任人唯亲来抵消责任,胡亥听后大怒。
宫中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在此时劝说胡亥,不知多久过去,赵高已章邯渎职,怠慢军情,惨遭败衄,请求严惩,胡亥命严惩章邯,赵高领命。
刚刚离开咸阳宫,赵高长出口气,愤怒与猜疑,让赵高认为,胡亥身旁的侍从都是自己的人,而且,胡亥身居宫中,常年沉迷于后宫嫔嫱之中,不可能知道前方发生的战事,而此时胡亥忽然问起,唯一的解释,就是章邯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胡亥,亦或者,司马欣暗中勾结宫人,把这个消息传给了胡亥。
不管是哪一样,赵高知道,自己都不能留下司马欣,也不能再让章邯掌权,他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如此想着,赵高回到了中丞府,他立刻吩咐赵成,率兵围捕司马欣,但下午,赵成匆匆赶回,告知赵高,司马欣早已不知去向,赵高大恨,却暂时无可奈何,只得隐忍,下令,拒绝拨给章邯任何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