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府,这里曾是扶苏的府宅,自从扶苏被贬去北地郡监督长城后,这里便空了下來,这次刘邦攻入咸阳,刻意选了一间最好,最大的府宅送给张良,
但张良这几日始终忧虑,他也曾试图求见刘邦,却被刘邦的亲卫拒之门外,使得张良不得不闷在家中,
前天,张良也曾拜访过萧何,毕竟萧何与刘邦的亲密,无人能比,希望通过萧何劝说刘邦,缓图咸阳,尽快搬出咸阳宫和甘泉宫,但是,萧何此时也已无能为力回绝张良,并且告知张良,刘邦本性复发,恐怕不易撼动,
一时间,楚军人心思变,咸阳城中乱作一团,曾经刘邦许以民众的秋毫无犯成了空话,很多楚军趁乱闯入民宅,强抢民女,夺人钱财,与土匪无异,
忧虑,不安袭扰着张良,今天,他一如往常的闷坐在后院的亭子里,看着一旁池塘,愣愣的发呆,这时,一名管家快步走來,在亭子外拱手道:“张大人,樊哙将军和夏侯婴将军有要事求见,在客堂等着您呢,”
听说二人來了,张良立刻起身,向前院行去,
客堂里,二人焦急徘徊,不久,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张良快步走入,他见二人坐立不安,心中已猜出几分,乃拱手笑道:“二位如此急着找我,有何要事,”
“张大人听说了吗,联军入关了,有二十多万,声势浩大,我军危矣,”夏侯婴焦急说道,
“何以见得是冲我们來的,”张良反问一句,樊哙略显不悦,反而责备道:“张大人忘了吗,当初主公下令,驻守函谷关,不准任何人入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激怒了项羽,他攻破函谷关后,坑杀了所有降卒,率军长//驱//直//入,直奔咸阳杀來,”
听到此,张良认证了自己心中的忧虑,果然,这件事已成了一根导火索,引燃了刘邦和项羽之间不可避免的战争,只是,这场战争來的太快了,
他此时已顾不得在拐弯抹角,急忙问道:“项羽此时行到哪了,”
“还不知道,不过,按照行程计算,应该已经过了宁秦,估计,不日便会杀來,”夏侯婴急道,
张良略作思索,叹道:“好吧,咱们这就入宫,去见刘将军,”
偌大的宫殿,除了几根支撑殿宇的柱子外,只剩下一些铜器摆设在大殿的各个角落,用來装饰大殿,而此时,大殿内,张良与樊哙,夏侯婴等人焦急徘徊,
负责传话的毗人已经进去多时了,可刘邦至今沒有回信,若刘邦再不重视项羽入关一事,一旦项羽的联军杀來,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刘邦沒有选择避而不见,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毗人匆匆走來,在众人身前拱手道:“主公让你们稍等,他正在更衣,”
众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久,随着一名亲卫的朗喝声,刘邦缓缓走入:“主公到,”
在刘邦身旁,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子,她是董美人,这几天,刘邦被她美妙的歌喉吸引了,而且,她有一个魔鬼般的身材,在床//上的功夫也十分了得,使得刘邦魔性大发,夜夜奋战,
但人总有厌烦的时候,接连的后宫生活,让刘邦产生了小小的厌烦,他摒弃了那些如娇似玉的娇娃,单单宠幸董美人,今天,刘邦也破天荒的带着董美人,來见自己的部将,
三人见刘邦带着董美人前來,他们虽然略显不悦,可他们不敢把不悦表现在脸上,只得拱手道:“参见主公(刘将军)”
刘邦笑着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直到这一刻,刘邦才感受到,什么叫帝王生活,什么叫至高无上,这种奢糜,让刘邦迷恋,此时他走到御案旁坐下,看着张良,笑问道:“子房这几日不在府中休息,为何如此匆匆來到皇宫,”
这句话虽然是关心的意思,但张良能够听出刘邦的一丝责备,责备自己打扰了他与董美人的美好生活,此时联军入关,张良已顾不得太多,他走上前,拱手道:“刘将军这几日可曾听说,项羽二十万联军,已杀入关中,再有数日,便会围困咸阳了,”
张良刻意把事情说的严重一些,这时,刘邦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夏侯婴,本应驻守在函谷关的他此时却出现在宫中,刘邦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妙,他略显焦急的问道:“项羽何时入关的,”
“已经半个多月了,”夏侯婴走上前,拱手道:“项羽自从得知我军驻守函谷关,拒绝他入关之后,勃然大怒,命军士猛力攻城,我军保守不住,函谷关失守,降卒被坑杀,此时,项羽率领联军,日夜兼程,向咸阳杀來,主公,事急矣,”
夏侯婴说到此,猛然跪下,拱手道:“末将沒能守住函谷关,甘愿受罚,只是主公若不早图,被项羽围困咸阳,那时,主公将……”
“够了,”刘邦仅仅只听到前面几句,已吓得魂飞魄散,此时他慌忙起身,连董美人也顾不上了,他在御案旁來回踱步,思考了一会,刘邦看向张良,急道:“子房救我,”
张良见刘邦意识到了危险,他心中稍安,乃走上前,沉声道:“主公可还记得,何人劝主公守关,“
“……是鲰生”刘邦回道,
“主公认为,麾下的十万军队,能否敌过项羽,”
“不能……”
“项羽生性暴戾,有仇必报,若咸阳被项羽攻克,十万楚军必然全部坑杀,那时,恐怕主公也难以全身而退,况且,当年秦国为何而败,”说到这,张良抬头撇了一眼董美人,又道:“苛捐重税,只是其中之一,而最主要的,便是酒色误国,胡亥日日沉迷后宫,宠幸嫔妃,致使朝中百事荒芜,才有今日之败,而刘将军自从踏入咸阳,便沉迷在后宫之中,整日里与前朝佳丽共饮,欢娱一时,试想,秦国昨日初败,明日,刘将军将会步入后尘,可悲,可叹啊……,”
张良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说的刘邦冷汗直流,他静静的思索片刻,眼中略带不舍的看了看董美人,若项羽不死,眼前的一切都是浮云,即使坐拥美人,又有何用,
刘邦终于下定决心,他看了看张良和樊哙等人,眼中犹疑之色渐渐坚定,他向宫外大喝:“來人,把董美人给我带下去,”
董美人被吓得瑟瑟发抖,瘫坐在地上,被几名亲卫提起,拉了出去,一路上,董美人哀声哭求,刘邦虽有不舍,却咬牙忍了过去,
直到董美人被带出,张良才走到刘邦身旁,又道:“将军可与咸阳子民约法三章,绝不侵犯任何一户人家,另外,这段时间楚军所犯之百姓,要一一补偿,”
“楚军有违反军纪的吗,”刘邦诧异的看着张良,
张良点了点头,刘邦这才醒悟,自己的沉沦,导致楚军群龙无首,三军将士袭扰百姓,他顿首道:“我会处理此事,”
张良点点头,又道:“将军还需封锁咸阳宫,把所有珠宝归还府库,不取分毫,随即退军霸上,摆出低姿态,让项羽知道,我们并无占领咸阳之心,方可保将军渡过难关,”
短暂的思索,刘邦终于点了点头,他向殿外喝道:“传令,封锁宫殿,让郦商督查三军,有违纪者,责令三天内归还财务,我们回军霸上,”
自从刘邦攻入咸阳,各军将校,无不入城劫掠,抢劫府库,这几天,刘邦下令,回军霸上,三军撤出咸阳,使得咸阳百姓稍安,
但刘邦接连下了几道命令,让各军将校,归还财务,并让郦商出任巡察使,督查三军,这几日,刘邦责令归还财务的文书下來了,
左司马曹无伤在帐中略显苦恼,他已抢掠了很多财务,刘邦却让归还府库,若有扰民,需要补偿百姓,这已侵犯了众人的利益,如果刘邦这样下去,还想指望众人为他卖命吗,
可不归还财务,曹无伤又担心被刘邦惩治,犹疑之时,一名亲随走入大帐,拱手道:“将军,郦将军在帐外求见,”
“他來做什么,”曹无伤略显诧异,很快,他明白了,郦商一定是來督促自己退款的,想到这,曹无伤大恨道:“让他滚回去,告诉他,老子这里沒钱,”
在曹无伤这里吃了闭门羹,郦商匆匆赶往刘邦的帅账,把这件事禀告了刘邦,刘邦听后大怒,命人找來曹无伤,曹无伤在接得刘邦命令后,不得不匆匆赶來帅账,
不用想,一定是郦商告了黑状,曹无伤虽然大恨,却不敢违令,他刚刚走入大帐,一股肃杀之气袭來,曹无伤走上前,单膝跪地:“左司马曹无伤,见过主公,”
“大胆,你敢趁乱抢掠,奸人妇女,你可知罪,”
“末将不知……”曹无伤刚说出‘知’字,刘邦已拾起案子上的竹简,扔了过去,恨道:“账目上写的清清楚楚,你敢抵赖吗,”
停了下,刘邦向帐外大喝道:“來人,把他拖出去,给我斩了,”
“主公饶命,……”曹无伤有些慌了,一旁,萧何走上前,拱手劝道:“主公,念在曹无伤随您起兵沛县,功高过少的份上,饶了他吧,”
“主公息怒,饶了他吧,”众将纷纷走出,替曹无伤求情,
见众人求情,刘邦怒气稍平,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曹无伤,大恨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仗责五十,通报全军,”
曹无伤被拉下去了,临走,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郦商,
帐外,响起了曹无伤的惨叫声,
入夜,曹无伤的大帐中,一名亲随穿着黑衣,悄悄的溜了出去,直奔东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