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叫,心之所向。”
是我所创,是我的纵剑,我的道。这一句话,天明并没有说出来,可是眼里的灼热却说明了一切,那种的的确确,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剑,感觉是和以往截然不同的。
——“天明,我可以教你纵剑,可是在此之前,你要想明白一个问题。”
——“你手里的剑是为什么而挥动……”
——“大叔,我知道我手中的剑为什么而挥动了,为了保护大叔你,为了保护姐姐,为了保护少羽月儿,为了保护雪女小高,为了保护……所有我所在乎的人啊!”
——“为了不再有人在我的面前……受伤,甚至是死亡。”
——“成为大叔那样的侠,成为可以保护别人的人。”
……
——“大叔,你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追杀啊!”
那时,还是天明和盖聂四处逃亡,既没有遇到轻舞,也没有遇到墨家时候的日子。
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人追杀他们,有秦国的,也有其他六国的,天明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些人都是很久以前,荆轲在六国所结交的朋友,或是仰慕荆轲,他的父亲的人。
在那个时候,整个天下都以为是盖聂杀了荆轲,然而盖聂没有一句解释,似乎是默认了,。
可是对于那些来自六国,那些荆轲的朋友们,盖聂从来没有下过杀手,只是将他们打伤或是击退,否则以盖聂的实力,只是秦国的追兵根本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大叔,那些人要杀你,可你为什么不杀他们?”
“因为他们并没有错。”那个时候盖聂是这样说的:“所以我不能杀他么。”
——“大叔是特意去明月村寻我的么?大叔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盖聂轻微的敛下眸子:“为了很多年前,对一个朋友的承诺。”
“那那个朋友对于大叔而言,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是的,很重要。”盖聂轻微的点了一下头,目光似乎一下子变得悠远空寂,带着缕缕悲哀的:“他是我,唯一的朋友。”然而所有的悲伤或是其他,最终皆化为了叹息:“可我,保护不了他。”
——“好,我教你纵剑。”
……
强大的剑势向着锦城袭去,混合着巨大的力量。
抬起眸,对上的是少年的一双及为坚定而不可动摇的眼神,紧紧抿着的嘴,似乎无比的倔强。
触之即分。
感受到被巨大的力量震的稍稍有些发麻的手臂,锦城似是扯出一个不在意的笑,伸出手指将唇角的血迹抹去,然后将整个手臂都隐藏在袖子之下。
那只手臂,在前几个月前便是别盖聂伤过,伤势一直没有痊愈,如今这一剑,可谓是伤上加伤。
可锦城依旧扯出笑,眼神锐利,笑容邪气而危险:“心之所向?有些意思。但,还是不够啊……”
“是么。”天明也是抬起头,一直紧抿着的唇忽然掀起浅浅的笑,然后是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气:“这样啊,那么,这一招呢?”
……
“三日已到,你有答案了么。”
……
“我也不知道,因为,在它没有被用出来前,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乾天前辈,你会成为除了我之外,第一个见到它的人。”
……
“什么……除了一招纵剑之外,竟然还有一招横剑。”
……
“因为姐姐告诉过我,纵与横,既是相互对立,但又相互依存……”
……
天明却是再一次握住墨眉,身形仿佛一闪而逝,便以一种极为迅速敏捷的速度出现在锦城面前,手腕横挑:“这一招叫做,锐不可当。”
心之所向,锐不可当。
纵与横,本来就是一体的啊……
……
—— “我有一个梦想,一个……很美的梦想。成为大叔那样的侠,成为姐姐那样厉害的人,这样我就不会再看见自己在乎的人受伤,就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着的大家了。”
……
——“这把墨眉应该回到它主人的手上了。”
——“高渐离愿与巨子同进同退,生死与共。”
——“还有我。”
——“大家都这么上进,看来我也不能拉下。”
——“我的弟弟,没有人可以在我的面前伤害他。”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臭小子,快叫声大哥。”
——“天明,站到我身后。”
……
“为了这个梦想,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啊……”口中仿若轻声的叹息,在心之所向之后,却是自然而然的带出了另一招,另一招,横剑——锐不可当。
“我可以,为此放弃所有。”
“所以,我决不允许有人阻止,没有人,可以阻止。”
……
“噹。”墨眉带起的锐利与锋芒,与锦城手中的阴阳灵力所幻化出来的璧刃交织,发出一些有些刺耳的磨合之声。
此刻,锦城的心里已经完全没有对天明的小看之心。
不单单是因为,从这个少年手中所爆发出来的可怕力量,更是那一份力量的来源。
他不知道这份力量究竟来源于何处,又是如何产生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刚刚这两招使出来的一瞬间,他便被这份力量所震撼住了。
明明知道前方的敌人不可战胜,明明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可是在手握上剑的一刻,无论是眼神还是身上便充满了坚定不移的信念,和一种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的莫名的勇气。
然后,拿着剑,没有犹豫的向前冲。
“心之所向,锐不可当。”轻轻念了一遍刚刚从天明口中所知晓的这两招剑招的名字,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璧刃消散的一瞬,锦城也是迅速的移开了身子,墨眉的余势没有了任何阻隔的向前冲击而去,将眼前的两人合抱的大树,断开。
世人都知,墨眉无锋。
没有人理解堂堂墨家巨子身份象征的墨眉剑,为什么会没有剑尖。
最荒唐的是,这样一把没有剑尖,都不知道能不能用来杀人的剑,居然排在剑谱的前面。
可是现在,就是在世人看来充满了矛盾与不解的剑,却可以轻轻松松的斩断如此粗大的一棵树,如果将这树换做是人,想必,肯定会比着树断的要干脆的多。
“噗。”
这一头的锦城硬生生的受了天明两招,加上旧伤复发,自然不好受,在外表的淡漠从容,以及伪装出来的依旧的轻蔑和不屑之下,其实内里的气息早已经紊乱不堪,仿佛在五脏六腑,七经八络之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手臂更是旧伤添新伤,若不是衣服的颜色够深,早已经无法挡住那渗出来的丝丝的血迹。 Wωω¸TтkΛ n¸¢O
但是,他依旧笑的风淡云轻,不屑而轻蔑,仿佛天明的招式只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东西。
对与锦城而言,这不单单是让对方无法摸清自己真实的情况,更是,多年以来,早已经养成而且无法改变的习惯,越疼就越是要笑,受的伤越重,外表变现出来的就越是风轻云淡。
当然,锦城不好受,天明却是更加的不好受,在璧刃散却的一瞬间,没有了对抗的力量,也就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而扑倒在地上,单膝跪在地上,然后用墨眉支撑在地上,鲜血也是一口吐了出来。
脸色的苍白与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在一瞬间仿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后死死的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纵剑和横剑剑气的强大,本就不是他可以驾驭的了的,换一句话说,虽然在这两招上,他的心境够高,更是完完全全领略了这两招所深藏的含义,因为这本就是他所创造出来。所以可谓是完全超出了其他的所有剑招,以及那九招的纵剑和横剑。
因为,这是他的剑招,是他的道,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所以在某一种程度上,这两招他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甚至隐约触摸到了更深的剑气的层次。
可是他的修为还太弱,哪怕是有着燕丹的内力和鬼谷吐纳术的之称,依旧还是弱了一点。
而他的身体其实更要比弱上一些。
这也就是他有着燕丹的内力,却依旧似乎只能与大司命等人打一个平手,而且还要是用尽浑身解数。
因为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那么多的内力,如果同时运起这所有的内力的话,不要说伤到敌人,他就会先因为身体以及经脉无法承受着强大的压力而崩溃。
所以,固然他现在全身经脉已通,也可以运用自如的控制这份内力,但是却并不能一次性调动所有的内力,顶多,只能达到六七成的层次。
而这一次,为了能与锦城抵抗,他自然几乎已经调动到了快到九成的内力,再加上在身体里来回窜动的剑气更是仿佛要将身体撕裂开来。
在鬼谷试炼,与乾天比试之时,因为其本身的意义在于纵剑和横剑,所以乾天是将修为压制到和天明差不多,只是稍微高出来一点的层次,所以天明对付起来虽然有压力,但却远到不了今日这般几乎是破釜沉舟的地步。
而那个时候乾天就曾嘱咐过天明,这两招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或者修为层次可以达到燕丹那个层次,绝对不可以全力施为。
但他依旧只是抬起头看着锦城,将自己现在的虚弱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对手的面前,但是却没有任何后退或者是惧怕的意思。
很多年以后,当天明早已经不是今日这个会因为锦城的追捕而受伤,而且时险些把自己折腾下去快半条命的时候,很多人恐惧的不单单是他的武功修为,更是那种无论在何时何地,即便是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依旧不会退缩,依旧不会感到惧怕,依旧将剑往地下一插,然后站起来,哪怕是摇摇晃晃,也要往前走的精神。
这种精神,足以让每一个人惊奇,然后是发自心底深处的忌惮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