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公子,你失态了

与漆器店的谈判很顺利,是寒洲与胡老爷子一起去的,双方在契约上签字无误以后,寒洲把第一批的样稿拿给他们。刚才那一笔字和严谨的文书已经让漆器店的老板刮目想看了,现在这一笔画工更让对方吃惊。等看明白要求,每粒珠子上面要打个洞,那老板就明白了,心中不由得想,这么一笔好生意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想到呢?再想想那契约中的赔偿条件,心说,这次是遇到行家了。

设计稿已经交了。剩下的就是租店面那些事。暂且还不用雇人,寒洲负责教会西施各种中国结的编法。其实这小儿科的手艺还是向女儿学的,女儿则是从手工课上学的,没想到今天这手艺要拿来赚钱。西施很聪明的,很能琢磨,会举一反三,这让她们的事业前景更加光明。

剩下的时间,寒洲仍然要到陶器店去,她在不断琢磨各种器型的设计,光想得好没用,制坯达不到,什么都白搭。制坯达到了,原料若是粗糙,看上去也还是低劣。

寒洲问应人:“师傅,咱的筛子是不是改得更细了?”

应人说:“是啊,太费劲了!原来淘洗两遍,我现在让淘洗三遍,过三遍筛子,你没注意泥变得更细了吗?”

“哦,我光是看了看,还没上手。”寒洲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太马虎了。

应人说:“要上手去试,区别还是挺大了。还有,釉料也多洗一次,要很干净很均匀的。”

寒洲听了,欣喜地说:“这么好的料,那我们这炉出来效果会好些。”

应人点头:“制坯的师傅在努力做新的造型,小寒你也要动动脑子,把新鲜东西拿出来。”

“哦。当然。”寒洲郑重应诺。

陶器店已经在按照她指的方向动起来了,她怎么可能不出力,何况将来这里面还有自己的利益。但是她手里的颜料放到炉中烧制会是什么效果真是一点底都没有,中国的陶器师傅们摸索了上千年才有的成果,怎么可能让她这个二百五几天时间研究出来?她倒也可以一炉一炉地去试,一项一项去排除,但问题是风险太高了,没人愿意和她这么不计成本地玩下去。

怎么能尽快见到收益呢?如果有一定的收益也好说服人家和她试着玩一把。想了想,她问应人:“师傅,我们以前做过黑陶没有?”

应人摇摇头:“没做过,不过见过别人怎么做,最后就是用烟熏出来的,出炉前闷很长时间。”

“现在为什么不做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做了,可能是因为人们会用釉了,所以就不用烟去熏了。”

寒洲想了想说:“师傅,大家都不做了,说明我们该做了。以前可能是工艺粗糙,觉得这个东西没什么观赏性。但是师傅,如今我们用的料很精细,工艺上讲究些,设计上再出点新,比如用镂空工艺,那就很具有观赏性了。”

“镂空?”

“对,师傅,以前只用来做盛水的用具,不用镂空,如果我们把它作成熏香的用具,或者只是一个摆件,那就用得着镂空了。”

应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寒洲见状接着说,“再者,黑的底色也容易配色,在上面画画不用进窑去烧它也是艺术品,比如我们设计些大一些的平盘,上面画了画儿,下面做一个竹木的托儿,作为摆件这都是不错的。再比如不同款式的花瓶儿,只要黑得细腻光亮,配什么花儿都好看。另外,我们原先就会的工艺,比如阴刻,烧出来后,在刻过的堑壕里用其他的颜料去填补,再打磨均匀,您想想,那感觉,美不美?我们只要做出来,全咸阳城就是独一家。”

应人听了,越发点头。因为制坯和烧制的技术都不成问题,压力只在设计,那他的压力就小了。

寒洲接着说:“而且,师傅,关于销路的事情,您不用太担心,我设计的东西,只要制坯和烧制这个环节没问题,我都买了。”

“你都买了?”这口气有点大,应人不由得重新打量这姑娘一番。难道这就是她前面说的要从他这里挣钱的道道儿?

寒洲笑笑:“师傅别用这眼神儿看我,我说的是真的。最近有一个工艺品商店要开张了,是我和别人合伙的。我们之间的合作才刚刚开始,我先从您这里订一批货,咱先试试销路,要是不行,您就还回到原先的老路上去,您也不会吃亏。要是行呢,咱就逐渐地推进其它的项目,包括试验,我想让您对我有些信心。我自己,其实也要给自己一点信心。”

应人的眉头一下舒展开了,如果销路的问题都解决了,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第一次的合作不会有任何的风险,以后的事情可以看看再说。

想到这里,应人说:“那我们就谈谈这第一批货?”

寒洲说:“好的,师傅,我会和您签一个详细的契约,这样对大家都好。”

应人点点头,这丫头比儿子稳当,真要能和儿子走到一起,就太好了。

寒洲又问:“师傅,我能不能提个要求,尽管烧制是您的事儿?”

“你说。”

“不同的草木灰熏浸出来的效果可能不一样,能否在第一炉的时候用松枝来烧,我想松烟墨黑亮如漆,用它来烧效果也不会差。”

“呵呵”,应人笑笑,“我本来就打算用松枝来烧,庄稼的秸秆也可以,但不一定黑得那么要命。”

寒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是外行指挥内行呢!

哎,要是能找到高岭土就好了!怎么就记不住哪儿产高岭土呢?总不能为了这点土,跑江西景德镇去。只要找到高岭土,下一个目标就是挑战唐三彩,也应该不算吹牛。

意向谈好了,下面就是专心致致搞设计。在这个没纸的年头,用竹片和木片设计太不方便了。但,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她画了几扇屏风,问制坯师傅和画工师傅,这样能不能做出来。

制坯师傅说没问题,画工师傅说线条再少一些,能保证镂空的成功效高一些。好吧,那就再改改。

又画了一把有提梁的大肚子壶,制坯师傅说没问题,画工师傅说提梁上的镂空简洁大气,很好。

母鸡形状的花盆儿设计出来了,问了问制坯师傅,他说有点难,但可以试一试,那就先做个样品出来。寒洲想在鸡肚子里种花。

接下来,就是镂空的笔筒,简洁的居多,要想美观,全看线条和布局了。

笔架也设计了几个,这个倒是没什么图案,就是实用。烧出来后可以在上面题两句诗,毕竟是文人雅好。

朴素的平盘订做了十五个。这是需要后期绘画才行的。

带双耳的陶罐子订做了五个,分别是云纹、水纹、以及城砖似的错落线条,这些准备先刻再烧,然后以其它颜色勾勒那些浅浅的堑壕。现在她能想到的是用银朱勾红色,白色不知道石灰石可不可以,钟乳石应该也可以试试,还有贝壳粉,这些在药店都见过。

大花瓶订做了两个,这是她用来练手的。还没想好怎么装饰。

五天的功夫都在干这些活了,把这一切都定下来后,寒洲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像鸡都被她饿瘦了。当然马还是天天溜的,一堂自娱的音乐课和体育课是少不了,“老陈”已经习惯了在她不唱的时候走过来,知道这是该返回了。也许是碰巧,也许是有预谋的,李由这几天早上,总是与她遇到。寒洲只是见面行礼,偶尔说两句话。

他是李家的公子,而她是个家奴,她总不好见了人家就说工钱的事儿。但除此之外真没啥好说的。

李由不这样想,他没见过一个家奴像这般对他敬而远之。他微微有些不爽。至于为什么不爽,他也想不清楚。

在寒洲牵马要走的时候,他说:“你刚才唱的歌我没听过。”

寒洲停住,看了看他,心说,你要听过就奇怪了。这是李家的公子,还是不能怠慢了,所以她笑着“哦”了一声。

李由眉头一拧,我就值个“哦?”

寒洲只好说:“没听过很正常,我也有很多没听过的。”

这下轮到李由“哦。”但“哦”过了以后,才觉得自己真不行,除了带后打仗他真的不会跟人聊天。可是小寒这态度让他很不爽,他总想扳回一局,从书房里那次交锋开始,他这口气就在心里了。

“谁教你唱的歌?我怎么也应该听过一首吧?怎么我一首都没听过?”

寒洲听了扭头想了一下,说:“可能是我的前辈吧,我想不起来了。”

李由一下哑火。那天小寒走后,父亲跟她讲过小寒的事,说她是个病人,头让驴给踢坏了,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不过这丫头怎么看都像个正常人,对做吃的和赚钱都很在行,凡是她说她家先辈如何如何,这话都不能全信,但也只能这样了。她连自己的家都找不着,查她先辈也没有任何意义。

说起来,她是个可怜的人。而且院子里的小孩子们都很服她,有她在小孩子好管得多,所以别像一般下人苛待了她。父亲最后是这么说的。

寒洲看他没动静,福了下身,打算要走了。

李由却说:“扶苏说,你会陪他去找一种鱼。”

寒洲一愣,我什么时候答应别人去打鱼,我吃鱼还得从集市买。

“就是一种没有眼睛看不见的鱼,他说好像叫盲鱼。”李由补充道。

寒洲想起来了,是有位帅哥这么说过,她那天随便应了。她试探着问:“公子刚才说,扶苏?”

“嗯。”

“哪个扶苏?”寒洲小心地问。

李由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她:“还有哪个扶苏?公子扶苏。始皇帝的长公子。”

“哦。”寒洲不可置信地点了下头。心说,那扶苏原来是个帅哥啊!

她牵着马就要走,李由一看,这是又用一个“哦”把我打发了?他伸手就去拉小寒手里的缰绳,嘴里不满地说:“我觉得你躲着我。”

寒洲放开缰绳,扭头看了看他,这人都三十多岁了吧?怎么这么幼稚?

她正色说道:“公子有什么话可以边走边说,我不能饿,我饿了会出事儿,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说完也不搭理他,自已向前走去。李由一看,这是把人得罪了?我没想得罪人的呀!哎?她这家奴当得挺有派头,比我这个主人还牛气!这算怎么回事呢?

心中来气,他不由得拿出治军的腔调来:“前面的,站住!上马!吃饭!”

寒洲扭头看了他一眼,怜悯地摇摇头。心说,此人情商真低,李家的脑子都长你爹一个人头上了。可是你李家也让你爹一个人给连累了。

可惜了这么一个忠勇的将土,投错胎了!

她这怜悯的神情把李由惹火了,这是什么表情,全国敢给他这种表情的有几个?他“啪”得一下甩了一下缰绳,瞪着寒洲。

寒洲看了看他幼稚的样子,悠悠地说:“走吧,上马,请你吃早餐。”然后拿起缰绳,转身上马。

李由绷着的脸一下就绷不住了,就好像是行军的水囊被刺给扎穿了一样,水哗哗地流,一点都没有办法。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变化,想了想早餐,对自己说,我也饿了,就飞身上马,跟上去。

直到三闾巷的豆腐店,李由还让自己的表情端着。寒洲看了眼他那样子,说:“幸亏今天没穿军服,要不我们这小店还不让公子给吓得关张?”说完就走进店里,跟店员打了声招呼,洗了手,直接上手摊煎饼。

倒面糊、磕蛋、抹酱、洒葱花,放薄脆,折叠,一气呵成。搁盘子里放好了,再去豆浆桶里盛了热豆浆,一份套餐端到李由面前:“公子请吧,我放了两颗蛋,你是男人,要多吃点。”

一句话说得李由身心柔软。这小寒杀人不偿命啊,她刚才那句话只能让人想到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现在明白扶苏怎么惦记上她了。切,还假模假式地说去找盲鱼,骗人呢吧?

从小他和扶苏看上的东西都相同,马、铠甲、吃的、玩的……,如今,小寒?

不能!不对!这么别扭的女人谁喜欢她呀,连奉迎人都不会!

扶苏是扶苏,李由是李由,小时候不懂事才跟他一样,大了才不会呢!

……

“公子怎么不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寒洲做完了自己的那份,也端过来。

“啊!”李由傻傻地应了一下,忙把煎饼塞到嘴里,吃了一口,他被薄脆的口感惊到了,寒洲见了,噗嗤一乐,转身又另外拿了一张薄脆,递给他。说:“这是薄脆,家里的孩子们都吃过了,公子常年不在家,还没吃过。”

好像两军阵前出了个丑,李由忙低头吃东西,不再言语。豆浆也很好喝,胃里软软的暖暖的,特别舒服。

他窘迫的样子很好笑,寒洲只好陪着说说话:“这豆腐店里的吃食都是我带来的,说起来,咸阳人民生活的改善我功不可没呀!”

李由含了口豆浆差点喷出来,这小寒也太臭屁了吧!

“紧接着,咸阳人民将迎来审美观念的大冲击和大变革,同样,我功不可没!”

李由不行了,一扭头,把豆浆喷在地上,他抬手一指寒洲,“你——”,就咳了起来。

寒洲一脸无辜地说:“公子,你失态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腊肉般的人生第二百五十章 赵高出事了第九十章 将来讲给孩子吧第二百八十五章 放羊娃的春天第一百四十五章 性子与人品第二百七四章 给个痛快话第三百五十五章 鬼运气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有几个方案第六十二章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第三百一十章 王改生在行动第三百八十一章 先生别来无恙啊第十五章 看来我真得走了第三章 让我们画封信寄给他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就是自己制定规则吗?第三百二十六章 哪个不是祸害第五十三章 又被蔑视了?第三百一十章 王改生在行动第一百一十章 你想不想发财第二百七十一章 玩火第四百零二章 走一步看一步第一百四十五章 性子与人品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奇的石头消失了第二百四十九章 联理解那个丈夫的做法第二十六章 真是不拘一格选人才啊第九十八章 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第三百一十九章 胡亥跟着第一百六十四章 强烈想念肉夹馍第四十章 奴隶可以用伟大来形容吗第二百四十七章 扶苏确实过分了第一百一十章 你想不想发财第二百七十二章 皇上不害怕吗第一百五十章 你厉害,我服了第三百三十六章 复国的希望在哪儿呢第二百五十六章 “杀了赵高!”第三百三十五章 粮食、粮食!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权真好第四十五章 这是不是一桩好生意呢第四百零九章 都是来探亲的第一百一十三章 比那个谁还要有钱第三百四十二章 赵高出手第二百零九章 财神奶奶再出手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们的情报站第二百零七章 蒙家的孩子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张神奇的羊皮第三百一十九章 胡亥跟着第八十二章 湿没湿?第三百四十一章 放下放不下第一百三十九章 收获不小第四十七章 以自然为师不好吗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是让筷子累死的第六十一章 不过是块石头第三百零三章 赵高多么忠勇第七十五章 故事都是发生过的事第五十五章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第二百六十一章 就是在耍他第三百六十九章 收尸的事情地方上来办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才交流会”第一百七十八章 被放牧的兄弟们骗了第二百七十三章 腊肉般的人生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女进宫第四百零八章 我不瞒你 ,你相信我第五十一章 艺术给人安慰第十三章 秦朝也要暂住证吗第三百六十八章 女子干政,这好吗第二百一十七章 嫂子们和孩子们第二百五十一章 祸不单行第九十章 将来讲给孩子吧第一百六十章 一起来玩肉夹馍第四百一十九章 寒洲醒了第五十三章 又被蔑视了?第五十九章 有一块神奇的石头第三百二十一章 这个徒弟收着了第五十六章 我终于吃到了你做的饭第二百二十三章 在那高高的谷堆上面第一百一十一章 当个宣传委员吧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知道你的下一个步骤第二百二十一章 让他有福第一百六十章 一起来玩肉夹馍第一百一十六章 还没猪头好吃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要见外第二百四十六章 这个雨天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动各方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张神奇的羊皮第一百二十五章 让冒顿作人质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是多好的事儿第二百九十章 皇上不吃药,我咋办第二百三十六章 让她进宫休养吧第三百九十二章 如何自救第七十六章 我把礼物送给谁第四百零七章 带上她,她是人证第三百八十章 迷人的精神病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知道你的下一个步骤第一百五十八章 珍惜与辜负第七十二章 你也必须第三百五十六章 借粮与打猎第二百二十四章 “通”的一声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要用牙齿咬吗第一百八十一章 想看我打冒顿吗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张神奇的羊皮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收你当学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