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教诲,卿月定然不忘。”慕卿月拂手行礼,郑重其事地允诺道。
汝老叹了口气,也没再言语,摆摆手道:“你们姐弟俩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说些话我们就该回去了。”
汝老转身要走,却被慕卿月拦住,她看着汝老身后似乎有高了些的慕少鸣,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吹落了眸子转向汝老轻声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少鸣就拜托师父了。”
“怎么了?闹别扭了?”汝老挑眉,似乎不能理解这姐弟是怎么回事,回头看慕少鸣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伸手猛地敲了下慕少鸣的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做出这么一副扭捏的样子是给谁看,莫得叫人笑话!”
慕少鸣尴尬地轻声道:“师父……”
“行了,你们先说着。”汝老说罢人已经走出去了,只剩下慕卿月和慕少鸣面面相觑。
“姐,我……”还是慕少鸣先开口,他已经开始变声,声音在清亮中带着些许沙哑,像是从玻璃面上拉开的磨砂,有种奇异的磁性,倒是并不难听。
慕卿月却拧紧了眉头,摆手偏过头去:“别叫我姐。”
慕少鸣到了嘴边的话噎了一下,这才忐忑不安地走近了几步道:“姐,别这样,你说过会等我自己说的?”
慕卿月气闷,猛然回头等着那近在咫尺的绝色道:“我该叫你什么?慕少鸣?或者是什么?”
“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慕少鸣。”慕少鸣眼眸深处溢出一丝悲凉,错开慕卿月那凌厉的眼神,垂了眸子低声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只想做姐最亲近的人。”
“我弟弟呢……”慕卿月过了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在刚刚回慕家的时候,就被郁姨娘和蒋氏害死了。”慕少鸣老老实实地回应道。
“这么说,十几年来,都是你代替我弟弟活着的?”慕卿月拧眉,倒是隐隐约约能猜到当年发生的事情
,心中的无奈慢慢地沉淀了下来。
她其实对慕少鸣并没有什么太过浓烈的感情,前世这个亲弟弟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被害成了傻子,所以她根本没机会接触他,也不可能了解那时候或许已经弃他而去的夏侯身后所代表的北商皇族的势力,更加不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前世代替慕少鸣活了这么久的他,最后是因为她而被害,所以她重生一世,救他一命也算是不负初衷。
“是的,夏侯一直说让我回去,但是我……不想离开。”慕少鸣似乎有些难堪,微微偏过头去看着朝阳阁内一片郁郁葱葱的柳树,过了良久才低声补充了一句:“不想离开你。”
慕卿月开口想要反驳,但是看慕少鸣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落寞,不由噎了回去,无可奈何地放软了语气道:“你早晚要回去的吧?”
“我不想。”慕少鸣语气坚定,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谁劝都不好用:“姐,我把你当成我唯一的亲人,至于那些抛弃我、甚至陷害我的亲人,我不要也罢。”
慕卿月明白他指的很有可能是北商皇室中人,他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只是耸了耸肩轻声道:“我不会逼你走,也不会拦着你,但是等你明明白白给我说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以后,我才能从心底里认可你,所以……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信任你。”
慕少鸣听到高慕卿月的话虽然心痛,但是同时也为她的精明强势而感到欣慰。
那个无数年来只会让自己失望不屑的姐姐,从这次回来以后脱胎换骨,不仅无数次让他惊讶诧异,更是让他生出些许缱绻心思。
他承认是自己任性,不想离开她,所以才反复找各种理由拒绝夏侯的提议。
或许留在她最近的地方看着她,便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直到他有足够的能力站在明处,站在她身边,像那个男人一样清晰地告诉所有人他对她的情意!他迟早也可以的!
慕少鸣没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离开了,慕卿月看着那远去的人影不由叹了口气,见她回过神来,一直在旁边候着的称心才敢走上前来:“小姐,那边玉安和玉平已经被我扣下了,小姐要去审讯那两人么?”
“现在还不用,先让她们吃点苦头。”慕卿月摆手,随即想起来另一件事道:“东暖阁从今天开始给我关紧了,里面都换成咱们的人,不准放任何人进出。”
称心点头,慕卿月捏了捏脖子上挂着的玉扳指,狠声道:“我还不信那幕后之人不出来,跟我带着一样的戒指?难道跟方家有关?”
没有人接话,慕卿月已经抬脚向着慕靖歇息的东庑房去了。
慕靖这时候屏退了众人,整一个人在房间内生闷气,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心心念念的事情在终于达成的时候,也同时坠入谷底,这种忽上忽下的变故即便是慕靖也很难快速低调整过来。
他一边忧心着慕老太君的身体,一边痛恨着夏氏的隐瞒,听到崔嬷嬷来通报说夏氏醒了也根本就不想去安抚她!
叩叩叩。
门再度被敲响,慕靖粗暴地开口道:“不是说了不准打扰?!”
“父亲,是我。”慕卿月清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让慕靖暴怒的脾气缓和了些许,就听慕卿月声音中带着安抚道:“我给父亲带了些吃食来。”
慕靖叹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儿是最贴心的,这时候大家都知道慕靖心情不好,躲着走还来不及呢,也只有慕卿月会这么凑上来,还聪明地懂得如何安抚慕靖暴怒的脾气,不会当炮灰,反而能刷下好感度。
“进来吧。”慕靖开口,已然没有怒气。
慕卿月施施然地推门而入,脸上挂着微笑,拎着个食盒走进来,伸手哦就按在慕靖紧皱的眉心道:“父亲别懊恼,这样的事情现在揭露出来,或许并不算是坏事呢,祸乃福之所倚,父亲可别先气坏了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