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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你说他有福吧, 他倒霉的比谁都惨;你说他倒霉吗,转运转的又比谁都他妈的快。这就跟我们老祖宗的太极八卦似的,衰极必胜, 胜极必衰。
徐家明就是这种人, 一到最倒霉的时候就会有人拉他一把。
他也总会乐呵的笑道:“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如今小昌河换成了奔跑, 廉价房换成了星级宾馆, 还是个套间。
你问徐穷人这事咋回事, 他会调皮的一眯眼,笑道:“还不是拜他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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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戏场。
徐家明看着眼前这人, 乐了,这还真是缘分。两个小时不到, 就见了两次而且都是在很特殊的情况下相遇, 那人笑笑伸出白斩鸡似的手, 说道:“我叫麦兆辉,香港人。”
麦兆辉伸手的时候周围的工作人员就发出类似不可思议的唏嘘声, 徐家明就觉得耳熟,脑子飞快的转了几个圈,惊叹,这不就是早先他看过一个非常有名的同志题材电影的导演吗!
反应快,聪明机灵, 见风使舵, 外加死不要脸, 这绝对是徐家明同学的四大优点, 大好机会, 他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他就不姓徐!
徐家明摆出招牌似的亲切笑容, 小虎牙一闪一闪的,黑不溜秋的爪子握住白斩鸡似的手,笑道:“徐家明,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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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就这样接上头了,徐家明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外加后脸皮不要脸,以买一送一的形式强塞给了麦兆辉,于是落魄兄妹二人组算是稳稳的扎根在麦导的身边了。
从此徐家明就成了麦导的司机兼保镖。
这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对于麦兆辉来说,收留徐家明一般算是补偿加感谢,另一半吗……
圈里人都知道,麦兆辉是个双性恋,他自己坦言,爱男人更多一点。
有时候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比如在车里,当然某人不要脸的每次都带着妹妹,鉴于此妹妹精神易于常人,可以忽略),麦兆辉就会毫无顾忌的看着徐家明,直盯得徐某某汗毛倒立。
徐家明也抱怨过,有次他实在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摆出轻松调侃的语气说道:“我不是没洗脸,天生长的黑,你老盯着我,我会害羞的。“
麦兆辉轻轻一笑,很港台的说道:“你好幽默啊,这么黑的脸,脸红也看不到。“
徐家明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说道:“不信,你看我耳朵后面,我身上最亮丽的皮肤。“
徐家明没想到麦兆辉真的伸手碰他耳朵,他本能的向后一缩,两人都很尴尬,麦兆辉笑笑,道:“跟你在一起特别能缓冲压力,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感觉到,要不是赶时间我会要你电话号码的。“
徐家明别扭的咽了下口水,麦兆辉又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个GAY,我总觉得你也有这样的气质。“
徐家明又生吞一下口水,笑容也僵那儿了,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有这种气质,于是干巴的问道:“什么气质。“
麦兆辉看了他一眼曼妙的说道:“招同性喜欢的气质。”
徐家明心都抖了,操,他还以为啥气质,本来是个褒义词的两个字,咋到他这里就变味了吗呢。他那个人精劲儿,哪能听不出麦兆辉的意思?
徐家明做痛苦装,悠悠的叹了口气,“你别看我总是没个正经,其实我受过伤害,很深。我这样完全是为了掩饰,纯属自欺欺人。”
麦兆辉看着徐家明的侧脸,又轻轻笑了下,“我明白。”
徐家明知道,麦兆辉根本没明白,他以为自己是字敷衍他,这不是因为自己平时调了浪荡的德行惯了,好容易正经一会,人家当你玩深沉,他真他妈货真价实的受过伤,操,不信算了,反正目的达到。
小奔跑里都很安静,气氛因此变的挺尴尬的,麦兆辉就是一味的看着窗外,徐家明正琢磨着怎么重新打开话匣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声音响了起来。
哔哔哔——哔哔哔——这几声就跟惊雷似的,吓的车上三个人的神经都紧了一下。
“什么声音。”麦兆辉问道。
“不知道。”徐家明也纳闷,这声音还挺耳熟的。
“哥哥,你的BP机。”徐家冉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徐家明心一紧,他几乎都忘记了。
徐家明放慢了车速从兜里掏出一个老旧的黑色BP机,又从反光镜里看了眼家冉,见她还是安静的坐着,徐家明才将紧致的心脏,放松了一点。
“你们大陆还用这个?”麦兆辉看见徐家明手里的BP机,还真吃了一惊。
徐家明一听大陆这两个字,心里老大不舒服于是轻描淡写到:“早不用,几年前就停了,现在我们都用N95。”看着空白的绿色屏幕随口这么一说,忽然把自己也惊住了。一个急刹车,奔跑停路中间了。
“怎么了?”麦兆辉关心的问道。
几秒之后,徐家明回过神来,“没什么,一不小心踩错了。”是呀,要就没188寻呼台了……
回到宾馆的徐家明,躺在床上看着手里BP机上,使劲琢磨,不停得琢磨,一连想了好几天,硬是没想明白。
几天之后,麦兆辉跟徐家明说,“你真是我的福星。”
徐家明狗腿的笑着:“打小儿人家就跟我家里人说了,以后谁跟着这孩子,谁准有福气。”
麦兆辉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
徐家明故做疑惑装,皱眉说道:“是呀,为什么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有一次偷听大人说话,才明白过来。”
徐家明叉着腰跟个茶壶似的,学着中年妇女的样子,声音提高了八度,兰花指造型一摆,张嘴说道:“你看他家孩子,长的跟招财猫似的,能没福吗?“
徐家明本以为麦兆辉听了后会大笑,谁知他竟走到自己面前,扳着自己的脸使劲琢磨,然后点头道:“还真的挺像的,尤其是笑的时候。“
得,徐家明忘了,他们香港人特迷信这个。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我也沾沾。“徐家明问道。
“你不用沾了,就是你带来的,本来你没来之前,我的资金已经出现短缺了,投资商又无意在投资,我正打算自己掏钱垫呢,你一来,才几个月呀,这问题就解决了。有个大财阀进来插了一脚,一出手就是两千万,这下,我可以按着我的思路慢慢拍了。“
徐家明脑子正在数着,这两千万后面究竟有几个零的时候,忽然感觉被人抱住了。
麦兆辉见徐家明没有拒绝,胳膊圈的更紧了。
“我早想像这样抱抱你了,你不介意吧。“麦兆辉将头埋在徐家明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徐家明犹豫的了一会,也伸出手反抱住他,轻声说道:“没事,这样,挺好。”
那晚徐家明就那么一下,心里的防线塌了,无关爱恨,他就是累了,想找个人靠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考虑,就这样偎在别人怀里,尽情的放松,享受这难得的一份安宁。
俩人就这样偎在一起睡了,什么都没干。
第二天早晨,临出去前,麦兆辉跟徐家明说:“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个伴,能陪我走完人生旅途的伴,在这个圈子里谁没受过伤害,”麦兆辉挑起徐家明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家明你不放考虑一下,我觉的,我们很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