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偷儿与烟老

苍松睡客罗奇掉首看了大厅通往里室的一扇门处,悲愤沉痛的道:“吕英雄不幸遭难。”

乙鸥子慰劝而催促地又道:“罗道友,行云龙魄吕英雄、遭难之事,只能暂且搁下,咱们先助于英雄郑道友截下菩提门漏网之人,再找金剑断魂郎帝,替吕英雄报仇。”

两人离大厅,乙鸥子还是乘坐驭风逍遥车凌空腾起,苍松睡客罗奇展使轻功,疾扑金铁交鸣的激战处。

苍松睡客罗奇由乙鸥子乘坐驭风逍遥车凌空引导,越过蜿蜒曲折小路,经有盏茶时间,来到一处山麓陡壁下,发现兜围了一圈人墙,在嘶叱激战中。

苍松睡客罗奇看到围战众人,立时想到在大厅,惨遭炸毙的行云龙魄吕魁,是以,膺胸悲怒之下,一声巨喝。

这缕响声过处,犹若行空掠过焦雷,震和山地撼动,这圈密围的人墙,亦因着苍松睡客罗奇运使精湛内功真力发出的巨响,都晃晃散开。

苍松睡客罗奇一手执握他平时携带短杆兵刃,一手使掌,激起心头盛怒,正要大开杀戒时,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嗡嗡蚊鸣似的说话声,在道:“罗道友,老夫乘坐驭风逍遥车凌空巡视过,发现这里形势凶险,暗桩四布,并非恋战之处,你赶紧接应郑道友、于英雄突围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他经乙鸥子说这话后,蓦地再声叱喝,两手掌棍挥舞,冲进人墙重围中,拢目所见,离魂魔娘郑僖和茶客于七,正与阿弥陀上人、昧蕊宫主卓英和一顾长骨瘦的老汉,在作困兽死战中。

苍松睡客罗奇冲入人墙重围,接近郑僖、于七两人时,蓦地,凌空传来一阵阵嘘嘘嘘的怪响,一头硕大无比犹若巨禽似的怪物,在这些人堆上空,掠舞飞翔。

敢情,就在这一刹那间,赤尼堡里正在围战茶客于七,离魂魔娘郑僖的众人,给眼前诧异离奇的东西怔住。

苍松睡客罗奇知道乙鸥子乘坐驭风逍遥车,在凌空扰乱敌人情绪,是以,向于七、郑僖二人挥手示意过后,三人朝人围稀少处,突围而出。

三人突出敌人重围后,仍是由乙鸥子乘坐驭风逍遥车凌空导。

行,把他们带离赤尼堡险境。

行云龙魄吕魁遭暗桩理下炸药,炸碎的尸体,赤尼堡堡主金剑断魂郎帝吩咐堡丁,在万寿铺棺木店,买了一口薄板棺材盛装,次旧抬往乌鼠岭山顶隐僻处,曝尸山野,无意中给彭宗铭等数人探得。

苍松睡客罗奇、离魂魔娘郑僖和茶客于七,由乙鸥子凌空导行,走离赤尼堡后,在一处荒僻的土墩处歇下,这时乙鸥干乘坐驭风逍遥车,亦冉冉降落地上。

苍松睡客罗奇摇头恨声不迭的向乙鸥子道:“仲老,想不到老夫没败在菩提门总坛天池玉阙,竟栽在赤尼堡这些牛鬼蛇神,跳梁小丑身上。”

话语落此,黯然叹了口气又道:“行云龙魄吕魁因老夫之故,蹈进这趟混水,谁知竟丧命在赤尼堡的暗桩埋伏下,如若吕魁妻知道这事,老夫用何言来交待?”

乙鸥子若有所思的缓缓劝慰地道:“这事据咱看来,赤尼堡中人,分明已知夜晚有人来犯,是以才会有这等周密的布置,却并非是咱们武学上逊于敌人。”

乙鸥子话语落此,离魂魔娘郑僖突然想起似的轻哦哦了声,于是就把在沙城子酒楼,自己一伙人在谈话时,邻桌有数名汉子,鬼鬼祟祟偷听的事,告诉了众人,接着又道:“可能这几名家伙,可能就是赤尼堡中人,咱们说话时隔墙有耳,俱给他们听到,回赤尼堡告诉了金剑断魂郎帝。”

乙鸥子话落到此,就把他乘坐驭风逍遥车,所侦得对方形势布设,暗桩暗伏,用枝干划在地上,详细说了遍。

旁边倾听的茶客于七,看了地上划出的简图,微感惊疑的道:“照此说来,赤尼堡除了暗桩布设外,其占地形势,却隐含了河图洛书,奇书八卦中的玄理。”

乙鸥子指着地上划出的赤尼堡形势简略,又向茶客道:“于英雄,你精研奇门八卦,河图洛书玄理绝学,以目前赤尼堡所占形势,谅有攻破之策。”

茶客于七凝看着乙鸥子在泥土上划出的赤尼堡形势略图,这时东方吐白,已黎明时分,经有半响沉思,才缓缓道:“依眼前情形看来,昔年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等,在西倾山百拉峰天池玉阙,成立菩提门帮会,都经有一番周密的策划。

“天池玉阙菩提门总坛,守则固若金汤,有天堑之险,退则有无底坑通往鹿地冈隧道。

“鹿地冈易名赤尼堡,金剑断魂郎帝潜伏此地,亦是他们全盘计划中的一部分。是以,已可能断定郎帝亦是菩提门中重要的角色,不过他没有出面亮相而已。

“现在要摧毁赤尼堡,截下珠蕊宫主卓英等人,还是要从《菩提梦幻录》秘籍中寻求答案。”

茶客于七道:“依于某之计,此番赤尼堡高奏凯歌,且伤了咱们这里的行云龙魄吕魁,珠蕊宫主卓英等,可能不会遽然逸走,咱们在近处集镇,找个休息之处,再设法计议对付他们。”

苍松睡客罗奇等四人,于是就在近处集镇的小客店歇下,茶客于七彻夜观阅《菩提梦幻录》秘籍,寻求摧毁赤尼堡之策。

他们四人,打尖在赤尼堡东端十来里一处大武集小镇的客店里,到第二天夜晚,茶客于七从这部《菩提梦幻录》秘籍上,找到五个妥善的解答,四人再闯赤尼堡。

沿途上,茶客于七边行边道:“照《菩提梦幻录》秘籍所载,无底坑出口处鹿地冈的形势,确实隐含有奇门八卦的玄理,不过因着地理上欠缺,过去鹿地冈易名今日赤尼堡所分列的门式,并不完全。”

茶客于七接着再说:“寻常九宫分列,除中宫主阵外,圈环着八宫以干、兑、离、震、坤、艮、坎、巽八卦方位而成,而八卦阵式,有分设休、开、死、杜、惊、伤、生、景八门而成,其中休、开、生为生门,余皆是死门。

“目前赤尼堡形势,依乙鸥子前辈乘驭风逍遥车,凌空乌贼所看到的情形估来,八卦方位中三处生门之一的休门,在赤尼堡东北角方向,其他二处生门模糊不清,很不易找着。

“是以,咱们此去闯进赤尼堡,就在东北角一带,寻找有溪院可疑之处,一旦咱们从休门破入,毁掉赤尼堡中宫主阵时,他们所有阵式布列,或是暗桩埋伏,到时尽皆失败。”

乙鸥子颔首道:“于英雄说得甚是,到时找着赤尼堡休门入口处,于英雄和罗道友深入其内,老夫乘坐驭风逍遥车凌空巡戈,如发现珠蕊宫主卓英等漏网逸走,老夫用传音人密内家功力,与地上郑道友联络,指出敌人去处方向,她在地面追逐,老夫驾驭风逍遥车,迎头赶前,把敌人截住。”

众人说话时,已抵赤尼堡风火高墙沿边。

这时,茶客于七果然在东南角堡墙隐僻处,找着依八卦阵式,分设的休、开、死、杜、惊、伤、生、景八门中的杖门。

原来在巍峨耸立的堡墙脚麓,漫长着浓密的藤葛就松,茶客于七将藤葛虬松用手扒开,顿时露出一个尺来宽,高仅三三尺的小门。

茶客于七向乙鸽子与离魂魔娘郑僖悄声数语后,就和苍松睡客罗奇从这扇墙脚处的小门里潜入。

两人潜入赤尼堡,经过蜿蜒曲折的狭仄地层甬道,除了甬道两侧,疏落插着业已熄火成灰的火把外,看不到一个人影。

经有盏茶时间,两边坠道沿壁逐渐扩大,宽敞,且隐隐听到有人说话声。

茶客于七朝苍松睡客罗奇挥手示意过后,转过坠道折角,疾扑说话声响的音源处,于七身形纵腾扑下时,已将两个正在说话中的,汉子,一手一个都制伏下来。

茶客于七厉声向其中一个汉子追问道:“赤尼堡设下暗桩埋伏的主阵总枢在何处?免得皮肉受苦,你得从实说来。”

这两个汉子,一个给茶客戳着肩胛处肩井穴,酸麻倒地,已无法动弹,另一个汉子,遭他脉腕穴处握住,整体血流阻塞,血翻气涌,几将晕绝过去,这人听茶客于七问出这话,只有嗫嚅哀声的道:“小的二人是由堡主金剑断魂郎帝,轮值派到这里甬道巡逻,您这位爷所问的主阵总枢,小的对天发誓,确实不知道?”

汉子说话时,因脉腕穴道遭茶客于七紧紧密位,脸色惨白,急喘连连,几将晕死过去。

这时旁边苍松睡客罗奇接着追问道:“你们堡主金剑断魂郎帝,和目前来到这里的菩提门中二掌门现在何处,你照实说来?”

汉子长吁了口气,匍地喃喃道:“堡主菩提门中二位掌门,还有这里赤尼堡中几位高手,今晨已离开这里,往康藏边地的阿诺卡山去了。”

茶客于七惊怒不已而追问道:“他们往康藏边地阿诺卡山,干什么去呢?”

“堡主金剑断魂郎帝好像为了武林中人,来扰赤尼堡之故,就同了两位菩提门中掌门,和这里几位高手,往康藏边地阿诺卡山去了。”

“阿诺卡山是堡主的师父梵谷大师修真之处,梵谷大师老前辈亦是菩提门中掌门殊蕊宫主卓英的师父,她跟堡主是师兄妹。”

苍松睡客罗奇听汉子说出这段经过,不由喟然叹了口气,道:“棋错了一子,全盘皆输,想不到还是给他们漏网脱走。”

菜窖于七将说话的汉子,戟指戳下肩井穴处,让他酸麻地上,自生自灭,接着同了苍松睡客罗奇,向地层甭道进深走去。

两人走了不多时,抬头举目看去,一下来丈方圆的平地,上面置放七八具精钢铸制齿缝衔接的巨轮,这时似乎遇极浑厚掌劲所击,已片片裂碎。

赤尼堡堡主金剑断魂郎帝,自毁堡里中宫主阵暗桩埋伏的总枢,显然菩提门在江湖崩溃瓦解,他已没有留居此地必要,才下此手。

两人绕出地层甬道,正是前天晚上行云龙魄吕魁丧命之处。

这时迎面扑来四五名武生,苍松睡客罗奇在激忿盛怒之下;挥出一对肥肉手掌,砰砰数响中,这些汉子犹未哀哼出口,一个个倒死地上。

两人飞出赤尼堡大厅,乘坐驭风道遥车凌空巡戈的乙鸥子,早巳一眼看到,嘘声轻响过处,一边通知守候的离魂魔娘郑僖。

四人聚拢一起后,茶客于七就将在赤尼堡地层甬道所见闻到的事,详细告诉了乙鸥子,与离魂魔娘郑僖。

离魂魔娘郑僖经茶客道出这事前后经过后,豁然大悟的道:“照此说来,卓英贱人所说异邦高人,谅来就是隐居康藏边地阿诺卡山的梵谷大师,她要研练的三花四毒邪门绝学,谅来就是这老魔头所传授的。”

罗奇话落此,又想到行云龙魄吕魁,丧命赤尼堡大厅埋伏暗桩玄眼神雷一节,悲愤不已的接着道:“行云龙魄吕魁因着涉足咱们之事,惨死赤尼堡,老夫如若不将这事作一交待,如何对得起这缕含冤屈死的怨魂。是以,这几个薛障,眼前既有落脚所在,老夫天涯海角,要把他们追踪捕杀,以雪吕魁惨遭分尸之仇。郑道友,老夫与你联袂其往康藏地的阿诺卡山,会会这老魔头梵谷大师。”

乙鸥子微微颔首道:“我侪身怀艺技,荡魔除奸,扫除宇内妖气,乃是分内之责,眼前恩仇二字暂且撇开,珠蕊宫主卓英如三花四毒邪门绝学练成,侠义门中惨受屠害,无辜苍生因着遭殃。

“老夫年将就木,早将生死置于度外,是以,罗道友与郑道友联袂共登康藏边地阿诺卡山,老夫义不容辞,舍命一伴。”

茶客于七缓缓含笑的道:“于某萍踪闲鹤,云游江湖,你等三位既欲往康藏边地,登阿诺卡山,于某末座恭陪,共襄盛举。”

意文姑娘悲愤欲绝下,常玉麟禁不住虎目流出二行热泪,咒诅道:“郎帝呀郎帝,我常玉麟不将你这老贼块肉分尸,替恩师报血海之仇,誓不为人。”

突然,彭宗铭旋首向梁上客道:“廖叔父,咱们夜晚伴同常英雄师兄妹俩,往赤尼堡一行。”

其实梁上客廖清孕和在眼前渗雾愁云的气氛里,虽然外表上没有异样的神情显出来,在他内心的一份悲愤沉痛,可能不在彭宗铭之下,朝哀声痛哭中的常玉麟、意文姑娘劝慰似的道:“你们哭得神亏气散,到赤尼堡时,如何再能跟金剑断魂郎帝等这些牛鬼蛇神打架呢!”

梁上客廖清说出后面几句话,果然把他们师兄妹俩的哭声劝止下来。

夜晚,彭宗铭、吴碧影、梁上客廖清和常玉麟师兄妹俩,离沙城子集镇,往赤尼堡而来。

沿途上,彭宗铭悄声的向梁上客廖清道:“廖叔父,苍松睡客罗伯父等四人,是否知道赤尼堡就是鹿地冈现在的地名?”

梁上客廖清稍作沉思后,才道:“这很难说,咱们碰巧在三岔集小店里,有这么一个老掌柜告诉才知道,不知他们会不会也遇着这种巧事。”

彭宗铭道:“如若赤尼堡果真和菩提门有渊源,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自无底坑逸走后,潜伏在他们处,而罗伯父等四人,亦探听出赤尼堡就是鹿地冈,照脚程算来,他们比咱们早一步离芥石镇,在二三天前已抵赤尼堡了,他们四人在赤尼堡大战一场,捕获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歼灭金剑断魂郎帝等一伙人,这么一来,常玉麟师兄妹俩仇也报了,亦不必咱们再来费神了。”

梁上客廖清旋首瞪了他一眼,揶揄薄责似的道:“小娃儿,一厢情愿,想得倒蛮通顺的,照你这顺利的想来,咱们离沙城子后,马上找着欧老儿父女俩,当晚你跟婉丽姑娘行周公之礼,第二天生下一个胖小子,胖小子再娶个媳妇,生下-个孙小子,你小娃儿一眨眼就成了祖爷爷啦!”

彭宗铭给梁上客廖清说得俊脸通红,啼笑皆非。

梁上客廖清疯癫癫癫在说话时,远走在前面的常玉麟师兄妹俩,突然站住脚步,在等候他们,原来他们在路上边走边谈时,很快已抵赤尼堡风火高墙下。

在堡墙外商议一番过后,前后扑进赤尼堡里。

彭宗铭运用夜眼拢目过处,向梁上客廖清道:“廖叔父,咱们找错地方啦,这里一片废墟败墙,怎地会是赤尼堡呢?”

诚然,眼前的情形,在场众人都看到。

吴碧影睁大了一对晶莹美目,运用夜视功力,睇看了这堆起落败墙的隐暗处。

蓦地,不及向众人说明事由,双足疾点,娇躯飞扑废墟堆里的隐暗一角。

从废墟堆里,拖出一个簌簌颤抖的汉子。

吴碧影一手绞起汉子手臂,一手亮出落英剑,架在汉子颈上,厉声娇叱道:“咱们问你这里情形,得从实说来,若有半点虚言,先把你脑袋剁下。”

汉子颤声求饶的道:“姑奶奶……爷爷饶命……”

梁上客廖清一掀鼻子哼声,道:“不怕你不说,我问你,你这里赤尼堡是给谁毁掉的,还有你家堡主金剑断魂郎帝,现往何处去了?”

汉子结口呐呐的把前几天,苍松睡客罗奇等和行云龙魄吕魁五人,来犯赤尼堡的一段经过简略的说了遍,接着又道:“这五位武林人物,一个身才颀长,文生打扮,一个胖胖的老人家,一个是女英雄,还有一个坐了长翅膀会飞的轮车的老人,跟一个老年武生。”

彭宗铭听得心里一怔,暗暗忖道:“果然罗伯父等四人已来过这里赤尼堡。”

意文姑娘一声娇叱,飞起小蛮靴,猛朝他踢了一脚,银牙错磨,厉声问道:“贼子,那位老年武生,如何会丧命在郎帝老贼手里,你快说来。”

汉子拉长了脸,苦兮兮的道:“这位老英雄不是给谁杀的,他自己触着大厅机关金眼神雷,被炸死的。”

旁边常玉麟师兄妹俩,听得热泪泉涌,泣不成声。那汉子想到反正自己活不了,是以咬牙一挺头颈,大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咱王三儿是近处乡民,为了干活,才到这里赤尼堡来的,要不然金剑断魂郎帝,早把咱一起带往康藏边地的阿诺卡山去啦;现在咱不说啦,任凭你等挖眼、剁耳,认命啦!”

梁上客廖清听得含有一份激赞似的神情,微微颔首的道:“行,王三儿算你有骨气,你既然不是赤尼堡郎帝一伙里人,咱们亦不会无故杀了你的,不过你得详细说来,这几位武林人物,如何毁掉赤尼堡,金剑断魂郎帝又去向何处?”

王三儿详细的将金剑断魂郎帝,带同阿弥陀上人、珠蕊宫主卓英和他近身的江湖人物,赴康藏边地阿诺卡山的事说了遍。

彭宗铭困惑的问王三儿道:“你知道这郎帝往阿诺卡山去干什么的?”

王三儿听彭宗铭问这话,搔头想了半晌,才道:“郎帝的师父叫梵谷大师,他住在阿诺卡山,哦,是了,这梵谷大师亦是菩提门掌门珠蕊宫主卓英的师父。”

梁上客廖清听得不胜惊愕的哦了声,旋首朝彭宗铭、吴碧影看了看,疑奇而惊愕地道:“原来他们有师兄妹的渊源。”

梁上客廖清显得有几分把握的接上道:“影儿,眼前你师父等三人,离魂魔娘郑僖为要清理师承门户,替她师父报仇,会追踪康藏边地阿诺卡山,找她师姊卓英,至于其余三人,他们的行踪就无法猜测了。”

梁上客廖清话落到此时,常玉麟恨恨的叹了口气,道:“我恩师之仇不共戴天,郧帝老贼虽然远遁康藏边地,常某天下追踪,亦将他找着,要他偿出师父一笔血债。”

梁上客廖清想劝阻他们,诚然凭他们所怀之学,找上阿诺卡山,不啻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可是他皱眉想了半天,找不出适当话来阻止他们。

彭宗铭等三人,见赤尼堡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放掉王三儿后,只有伴了常玉麟师兄妹俩,回返沙城子镇上。

众人走在沙城子集镇直街闹处,梁上客廖清在街上旋颈盼顾之际,突然一声惊哦,一对眼神落在一家估衣铺前站立的一个后影身上。

这瞥后影,显出一个颀长的个子,穿着了一袭玄色长衫,似乎在这家估衣铺里挑衣杉。

梁上客廖清走前一步,朝他后肩拍了下,道:“烟老儿,阴魂不散,怎地又在这里出现?”

烟翁任九龄转首看时,含笑而揶揄地道:“小偷儿,摸暗径,走黑道,做梁上买卖,怎地会做到这荒僻小镇上来?”

梁上客廖清嘴上不积德,从不肯吃亏,最爱占便宜,倏然地道:“烟老儿,我说你是应该自己准备起来了。要是别人到你这把年纪,早有七子八婿,儿孙满堂,到时寿终正寝,有人抱头送终,寿衣寿棺不用操心,已早有准备。

“可是话又说回来,遇着你烟老鬼就惨了,身后了了,别说是儿孙,连子婿亦没半个,到时两腿一挺,谁来照顾你后事,咱说你寿衣寿棺,自己早该准备了。”

烟翁任九龄听梁上客廖清无顾忌的说出这些话,气得吹胡瞪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彭宗铭生恐梁上客廖清话语得罪了任九龄,闹出不愉快的场面,是以,急忙岔开话题,将常玉麟师兄妹两人,向烟翁任九龄引见一番。

烟翁和龄余怒未熄的瞪眼大声道:“小偷儿,你想咱任九龄干什?”

梁上客廖清一摸嘴唇上一撮短须,仿佛很关怀的道:“咱廖清生恐你身后了了,要跟你添福添寿,添子孙。”

指了常玉麟师兄妹接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烟老儿,你要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行份功德善事,咱廖清保证你百年身后,还有七子八婿替你抱头送终。”

梁上客廖清说到这里,接着显得异常关怀的又道:“烟老儿,俗语说得好,树高千丈,落时归根,养子防老,积谷防饥,你烟老儿年逾八十,还是光了秆子一个人多可怜。”烟翁任九龄听得不耐烦的怒声道:“小偷儿,你说这些废话干吗?”

梁上客廖清似乎感到对方不顾这份情而显得异常可惜的道:“烟老儿,咱廖清悲天悯人,一片古道热肠,想不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可惜,可惜!”梁上客廖清接着又道:“烟老儿,你看此子长相如何?”

烟翁经他这么说后,着魔似的朝常玉麟看了眼,倏地有所不顾似大声道:“小偷儿,此子长相虽好,却与咱烟翁任九龄又有何干?”

梁上客廖清旋首向常玉麟道:“常英雄,你丢了一个师父,咱廖清替你找回一个义父,你有当今武林中烟翁任九龄做你义父,可抬高了你江湖上的身份啦!”

常玉麟做梦也未曾想到,这位廖前辈会替自己出这份主意,不禁蓦被错愕怔住。

这时梁上客廖清仿佛大媒撮成好事似的,旋首又向烟翁道:“烟老儿,咱们以生意买卖人眼光看来,这笔买卖可做着啦!”

烟翁任九龄轻轻干咳了声,转首朝神采奕奕,气度轩昂的常玉麟和清丽出尘,比玉生香的意文姑娘看了看,脸上慢慢展出一份笑意,向梁上客廖清缓缓颔首的道:“小偷儿,难得你做这份人情,就是咱烟翁任九龄……”

梁上客廖清似乎知道烟翁下面说要说的话,旋首又若命令,又若叮嘱似的大声向他们师兄妹俩道:“你们还不快上前拜见义父。”

常玉麟师兄妹俩仿佛着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只有赧赧然到烟嗡任九龄跟前;双双拜下道:“孩儿拜见义父。”

烟翁任九龄脸上展出一缕从未有过的惬意笑容,双手把两人搀扶起,点头不迭的道:“好,好,孩子免礼了。”

这时,梁上客廖清站立一边,含笑的看着烟翁任九龄和常玉麟师兄妹三人,仿佛他完成了一桩得意杰作,而感到衷心喜悦。

梁上客廖清这时突然大声的朝向烟翁任九龄说道:“烟老儿,做什么买卖都得注下一笔本钱,你做了现成干老子,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总得替这两个孩子解决一点事才是啦。”

烟翁任九龄听得微微一怔,倏地点头道:“小偷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还用你说。”

烟翁说到这里,困惑的朝常玉麟师兄妹俩看了眼,怀疑地问道:“小偷儿,你说了半天,任某已认下这门干亲,咱还不知道这孩子身世来历,师承宗派呢?”

烟翁任九龄话落到此,梁上客廖清还未回答,常玉麟和意文姑娘突然噗的声,在烟翁跟前跪下。就将行云龙魄吕魁遭害始末,向烟翁任九龄说了遍。

烟翁心里虽然别扭不已,可是低头看到跪在地上的一对壁人,不禁又激起一份侠义心肠,狠狠的瞪了梁上客廖清一眼,急忙把常玉麟师兄妹搀起,反而向他们安慰的道:“孩子不必难受,你义父浪迹江湖,行道武林,毕生锄暴安良,救人于危,岂有连自己孩子的事,会袖手不理,咱老头ㄦ伴你们往阿诺卡山一行便了。”

这时,梁上客廖清旋首向彭宗铭、吴碧影看了看,接着又向烟翁道:“烟老儿,你这门亲家认定啦,咱们分手吧,明年九九重阳,你带了干儿子干媳妇来鄂北老河口欧庄会聚。”

这时常玉麟知道无法挽留彭宗铭等三人,是以向他们由衷道谢了番,和烟翁任九龄、师妹吕意文回到沙城子吕宅,跟师母说过后,三人径往阿诺卡山。

烟翁任九龄带了常玉麟师兄妹俩,往康藏边地阿诺卡山,彭宗铭、吴碧影和梁上客廖清走上他们未完的行程。

彭宗铭、吴碧影和梁上客廖清三人,这日来到陕南地带。

这日梁上客廖清同易装扮饰,穿着农家衣衫的彭宗铭和吴碧影,来到陕南石家庄处的汉家坪小镇。

这里虽是一处小镇所在,却是人众熙攘,街市热闹。直街尽头处,一块十来丈方圆的空地上,聚集了一大堆人群。

三人挤进人群堆,只见里面一个衣杉片片零碎的汉子,跌卧在地上,鲜血殷殷从周身各处流出来。

这汉子的一边,站立了三个虎视耽耽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个手里还拿了一条细长的软鞭,鞭身上亦沾了丝丝血渍,诚然软鞭上的血,是从跌卧地上的那个汉子身上所染来的。

彭宗铭看得心里惊疑而不忍至极,悄声向身边的吴碧影道:“影姊,敢情地上这汉子是小偷儿,是以才给这伙人打得这般模样。”

吴碧影轻摇头的道:“不像是小偷儿,即使是小偷儿亦不能惨无人道的把他鞭苔得这等样子,铭弟,你看,要是抓到一个小偷儿给人扭打,四周围观望的人,该高兴才是,而这些人脸上,都显出怜悯、悲愤之色,据咱们看来不会是小偷儿。”

他们两人嘴里左一声小偷儿,右一声小偷儿,把站在他们身后的梁上客廖清,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猛地哼了一声,拉了两人走出人群。

大步进入隔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家酒肆里。

吴碧影见了她廖师叔这份窘态,不由噗的笑出声来。

彭宗铭、吴碧影跟了梁上客廖清进入这家酒肆,正值晌午时分,酒肆里买卖异常忙碌,店伙无暇接待他们,是以他们三人径走人酒肆进深靠墙边处,一付空的座头,各自坐下。

梁上客廖清已吩咐店伙端上晕素数碟,和一壶暖酒,似乎犹是余怒未熄般的,自己筛上满杯酒,咕咚一声,灌进肚里。

突然酒肆门口,传来一阵叱喝哄闹的声音,他心里微感一怔之下,放下酒壶转脸看时。

涌进八九汉子,一个个都长得獐目鼠耳,形相猥亵,店里众食客一见这伙人进来,脸上都显出一层憎厌且悸惧的神情,有的借故起身,悄悄的离店走去。

这时其中一个汉子,挥手猛朝老掌柜推了把,圆睁一对怪眼,粗声暴戾地道:“老头儿,罗嗦些什么,还不快把酒莱送上来。”

一阵得意满足,划耳的狂笑,接着就在店中央一张大圆桌上坐落下来。

眼前这一幕映进正在余怒未熄的梁上客廖清眼里,一对怪眼滴溜不住的滚转,倏然怒意全消,却像在看一出极动人戏剧似的,两眼一霎不霎的睇看着。

彭宗铭、吴碧影他们在墙边一角的桌座上,虽然已知道眼前情形的大概,却是神色自如,静静在打量这些人,这时发现其中有几个,正是方才街上行凶殴人的汉子。

这八九名汉子,大吃大喝,风卷残云似的,很快将满桌的酒莱吃个精光,纷纷离开桌座,乱哄哄的要走出店门。

其中有一名汉子,大声唤过老掌柜道:“老头儿,吃喝多少,挂在你家大爷的帐上行啦!”梁上客廖清见这伙汉子定出了店门,忙不迭的从坐凳站起,匆匆不及的走向他们跟前。

像遇着一个殷切所期待中的故友,无意中相遇,而不胜稳熟,亲切的向他们道:“怎么你们不多坐会儿,就走啦!”

这八九名汉子,蓦不防从酒肆里,闪出这个五短身材,精悍短捷年有四五十岁身旁黑衣衫的汉子,把自己这伙人挽留住,倒不胜意外的怔了下。

梁上客廖清倏地脸上展出一缕极友善的笑意,朝这伙人中带头的一个,就是方才向老掌柜喝声记帐的汉子,故友重逢的似的,含笑地向他道:“您这位爷,别来多时,咱廖大可时常惦念您呢?”

被梁上客廖清问倏的汉子,一对眼珠瞪得胡桃般大,愕愕的直看着他,一时间找不出该回答的话来。

梁上客廖清重又请这伙人刚离开的这张圆上坐下,倏地好像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的大声唤过老掌柜道:“店家老头儿,今日咱廖大请这几位爷,你尽管把店里上好酒菜取出来,不得稍有怠慢,听到没有。”

这时梁上客廖清说话神情,俨然以百万富翁自居,狂傲至极。

店东老掌柜的,显得极度憎厌,而不屑一顾的抬头朝梁上客廖清看了眼,点头轻嗯了声。

这时,这位起先给梁上客廖清恭维的汉子,心里虽然受用至极,可是亦不禁有几分狐疑,是以,叫廖清在他边沿坐下,悄声的问道:“廖大,咱诸头三实在想不起咱们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梁上客廖清听诸头了家汉子悄声的问出这话却故意大声的答道:“诸爷,您老真是贵人多忘啦,那一次东家村,你带了数十名江朗弟兄,替咱廖大出口气,打了次架,咱把这事牢牢记在心里,您怎也忘了呢?”

诸头三乃是地痞流氓之徒,听得对方在他脸上贴金,岂有不承认之理,是以就即点头不迭的道:“唔……唔……咱诸头三记起来啦,其实亦算不了什么,你……你廖大何必常挂不安呢。”

诸头三说到这里,倏地昂颈把胸脯一挺,朝同桌这些狐朋狗友拢过一瞥,抖出一份扬扬自得的威风。

这时梁上客廖清一摸嘴唇上端一撮短须,显得果敢、断定的道:“诸爷,咱廖大话就这么说定啦,今儿晚上,你带了江湖弟兄,在汉家坪集镇外东厢相候,替咱出口乌气。”

说到这里,口沫飞溅,却是豪气万丈的大声接着道:“咱廖大可不在乎,到时重重报谢,就是你诸爷带来的江湖弟兄,愈多愈好。”

梁上客廖清话落到此,敢情结束了这场谈话,显得很愉快的从桌座上站起,自诸头三开始,在每个汉子跟前敬了一杯酒。梁上客寥清替这伙敬酒时,显得非常亲切,一手执杯,另一只却轻拍对方向肩,或是胸腰处。

这时他腰袋里,满鼓鼓的好像装进很多东西似的,突出一团。

墙脚处一桌上的吴碧影,似乎很注意她廖师叔的动静,这时,她突然抿嘴噗的笑了声。

彭宗铭睁大了俊目,诧异的悄声问道:“影姊,你在笑什么?”

吴碧影朝圆桌方向努努嘴,轻语道:“铭弟,廖师叔付酒莱的钱有啦,说不定还剩很多下来呢!”

彭宗铭听得微微错愕之下,正要向她问时。

梁上客廖清接过帐单,醉眼模糊的瞟了眼,随手从腰袋里掏出大堆银两,其中有大小不一的块银、碎银,拨指了算了算道:“店家老头儿,这里有十来两银子,除了付酒菜帐外,剩下的全赏给你们啦!”

梁上客廖清这一出手,不但酒肆老掌柜错愕怔住,连圆桌上九名白吃白喝的地痞流氓,张嘴咋舌,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梁上客廖清付过酒帐,倏地旋身向众汉子笑子笑,不屑一说似的道:“咱廖大今日做个小东,算不了什么!”

诸头三猛拍了自己胸脯,显得不见外而慷慨激昂的大声道:“廖大,你请咱喝上这顿酒,咱们兄弟做定了,你的事就是咱诸头三的事,今晚咱带大伙江湖兄弟来,听凭你廖大行事便了。”

其余的一众汉子,显然给梁上客廖清的这顿酒宴,和他阔绰的银钱出手所诱惑,纷纷摩拳擦掌,俱以效命廖清为荣。这些地痞流氓给梁上客廖清涂上一嘴油味,醉薰薰的离开这家酒肆,梁上客廖清一摸腰袋里鼓起的一堆东西,噗的笑了声,回到了彭宗铭、吴碧影的桌座上,吃喝完毕后,三人匆匆离开酒肆而去。

路上,吴碧影忍不住笑着问道:“廖师叔,你在这些汉子身上捞到多少钱?”

梁上客廖清摸了摸自己脑袋,不胜惋惜的道:“这些地痞流氓身上哪儿会藏多少钱,向他们敬酒冷眼众多,下手不便,就捞不到多少钱。”

这时,旁边的彭宗铭诧异地问道:“廖叔父,今晚你把这些汉子逗到汉家堡集镇外,又将如何处置呢?”

梁上客廖清一摸嘴唇上端一撮短须,含蓄微笑的道:“到时自有妙计,还需要小娃儿操心不成。”

来到汉家坪的东端郊外,梁上客廖清四周勘察察看一番,缓缓颔首自语似的道:“这些地痞流氓,牛鬼蛇神,今晚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接着就将夜晚进行的计划,详细告诉了他们。

夜晚,成尾亥初时刻,汉家坪集镇外一片漆黑,梁上客廖清单独一人,来往蹀躇在官道上,焦急的在等候着诸头三等这伙人来。

远处离魅游魂,鬼影幢幢走近大伙人,悠悠地传来一缕熟悉的话语声:“廖大……廖大……”

梁上客廖清例嘴惬意的应一声,急忙轻嘘了声,道:“前面是否诸爷,咱廖大在此恭候多时啦!”

诸头三走前一步,到梁上客廖清跟前,用手往后一摆,显得自信不已的向梁上客廖清道:“廖大,咱诸某可没有失信吧,这些俱是咱诸头三江湖上兄弟,唔,你的仇家来了没有?”

梁上客廖清指着官道边树林道:“咱廖大仇家,越过这座树林,就在前面村落里,是个富农土财主。”

猪头三听得稍作点头,道:“廖大,你在此稍候,待诸某等进入……”

说着,一声呼啸,带领了众牛鬼蛇神,江湖汉子蹿进树林里。

这时,两个身穿玄黑劲装,头脸蒙罩黑巾,身才矫捷的武生,正若虎入羊群般的,扑向这辈牛鬼蛇神。

敢情这些地痞流氓,耀武扬威,吓唬良善乡民,乃是一等能手,此番遇着武林真正高手,却是如卵击石,杀得惨呼连天,余下尚未死伤倒地的,一个个抱头窜逃。

梁上客廖清倏地拦住这伙人的去路,一手从袋包里取出数颗晶晶耀目的银锭,大声的道:“众位爷,咱廖大拿了银锭在这儿等候你们啦。”

一众被杀退的江湖汉子,正欲忘命逃脱,突见梁上客廖清手里拿了晶亮耀眼看银子,拦住去路,不由愕地一怔。

梁上客廖清把手里银子,朝这伙人眼沿晃了晃,道:“咱廖大做事最讲信用义气,诸位爷们为了廖大打架拼命,咱廖大就用大锭的银子侍候,要是谁临阵脱走,咱就不认帐啦!”

这些汉子敢情被手上的银子所著了魔,没有注意听到梁上客廖清的话,果然一个个拿了银子后,掉头又朝前面扑去。

彭宗铭、吴碧影脸蒙黑巾,手执宝剑,唰唰唰的划出白练千端,银雾一片,杀得这些汉子叫苦连天。

这时,陆陆续续又有不少的负伤不轻汉子暴退下来,正要溜脱逃走,梁上客廖清如法泡制,这些忘命江湖汉子,一拐一拐又扑上激战场地。

这时,彭宗铭和吴碧影已将这些激战中的地痞流氓,杀得落花流水,尸骨遍地,这些拿了梁上客廖清银两怂恿上前的江湖汉子,刚接上了彭宗铭和吴碧影,厮杀中所猎取的对象。

彭宗铭、吴碧影见杀退下去的众汉子,突然又一拐一拐的上来,两人不由微感一怔,彭宗铭稍作沉思下,已知梁上客廖清使用的诡计之一,是以一声叱喝,银剑挥舞,指向这伙负伤汉子。

青锋耀芒,剑光暴现,银剑几响唰唰过去,一片凄厉哀号声哄起,眨眼间残肢断骨席地卷起。

彭宗铭、吴碧影两人,将这些牛鬼蛇神,地痞流氓,全数把他们歼灭在官道边的树林里。

这时晨曦初曙,黎明时分。

梁上客廖清一手拿着一只布袋,偻了腰,好像拾荒捡垃圾似的,另一只手在这些尸体上捡拾东西。

彭宗铭看得心里一奇,转首向吴碧影道:“影姊,你看廖叔父在干吗,偻了腰,在尸体边捡什么东西似的。”

吴碧影哦了声,两人走到梁上客廖清身前。

梁上客廖清偻了腰,把尸体手上的银子一锭锭放进布袋里,一边仿佛完成了一件事,轻松之间含了-份疲倦的神情,缓缓地接着道:“这些牛鬼蛇神,地痞流氓要钱不要命,咱要是没有大堆银子鱼饵,可没有办法把他们送往阎罗王处应卯报到,现在事情妥啦!还得把他们手里的银子拿回来,送回官家银库去。”

接着就把方才重赏这批流氓汉子银两,要他们卖命送死,负伤上前激战的一段经过,详细的说了遍。

彭宗铭听得啼笑皆非,心道:“廖叔父真是诡计多端,怎地会给他想出这么一个异想天开的法子出来。”

吴碧影听得花枝乱颤,折腰一阵吃吃吃娇笑不已,笑声落后,才显得惊疑的问道:“廖师叔,你这些官家库银,是什么时候去拿来的?”

吴碧影问话时,梁上客廖清忙不迭的在捡点布袋里的库银,突然衣袖拭了拭头脸上汗珠,叫苦不已的道:“该死,怎地会少了三十两银子,难道这些牛鬼蛇神,真的还把阳间银两,带到幽冥地府去使用啦!”

两人听梁上客廖清此说,觉得事情有点严重,是以,帮了梁上客廖清,分头从尸体身上寻找起来。

这时,彭宗铭、吴碧影和梁上客廖清,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前后哦的惊呼了声。

彭宗铭指着一具掀转过来尸体右臂的臂弯上端道:“廖叔父,你看这是什么?”

吴碧影惊疑不已的指身沿的一具尸体手臂上,道:“铭弟,这具尸体的手臂上,亦有这么一个记号。”

这时,梁上客廖清旋首看了一瞥,方才自己搜找银子的尸首,喃喃惊奇的道:“奇怪,那具尸体的手臂上,也有这么五朵梅花的记号。”

这时吴碧影突然惊哦了声,从树根处捡起二锭拾两的银块,一手递给梁上客廖清道:“廖师叔,这里是二十两,再找着十两官银行啦!”

梁上客廖清赞许的道:“影儿,你胆量愈来愈大啦,过去在乌鼠岭,看到棺木里一具分尸,吓得什么似的,现在见到这么多尸体,居然一点都不怕了……”

梁上客廖清话没说完,彭宗铭突然惊愕地道:“廖叔父,你看这具尸体嘴里衔了一块什么东西?”

梁上客廖清走前一看,气呼呼的在死人脸上啪啪刮了二个巴掌,一手撬开死人牙齿,挖出一锭拾两官银,恨恨的道:“你这小子真是死要钱,人家说金钱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竟嘴里衔了拾两官银,到幽冥阴府应卯报到,害得你家爷爷找了半天。”

梁上客廖清找得这三十两官银后,一边包扎布袋,一边向两人道:“昨天下午趁你们俩卿卿我我,谈贴己话时,咱到官府衙门里去了一次,借用了这些官银,要是今儿不送去的话,咱害人可不浅啦,看管库银的这几个芝麻官儿,少不得脑袋搬家,出树林后,你们两个在官道边相候,咱把这些库银送回后,就即回来。”

过不多时,三人离汉家坪后,顺着陕南官道,朝东端而来,这日,来到陕、鄂交界的双河湾集镇。

这里双河湾,虽是一处集镇所在,因位于陕、鄂交境的往来孔隘,是以,人众熙攘,商店林立,显得异常热闹。

三人来到双河湾时,已晌午时分,踌躇在镇上直街闹处时,发现一幢建筑宏伟,屋建双楼的酒店,门首匾牌上写着“江山楼”三字。

梁上客廖清旋首向二人笑了笑,仿佛自我解释似的道:“铭儿,影儿,咱们沿途上来,吃的菜羹粗肴,喝的酸辣苦酒,嘴里淡得分不出味道啦,这里江山楼看来倒是一个吃喝的好去处,咱们这里加菜打打牙祭如何?”

他们三人,一个文巾长衫,末途穷酸,彭宗铭和吴碧影却是一身的农庄家打扮,进入江山楼后,店伙虽是殷殷招呼,却并没把他们三人,接入楼厅雅座,让他们在楼下普通桌座坐下。

三人落座后,梁上客廖清已吩咐店伙端上可口荤素数碟和一壶暖酒。

江山楼下猜拳豁令,觥着交错,掺夹着彭宗铭一桌上,梁上客廖清疯癫癫癫大声说话的声音。

酒楼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鼎沸嚣杂的声音,四周拢起大堆的人,因着这阵骤来的声音,顿时把店铺里酒客话语压低下来。

彭宗铭抬头朝店门处遥目看去,只见这家江山楼老掌柜的,向一个身穿千孔百创,褴褛破衣的老要饭,在打拱作揖,-边喃喃不住地在道:“要饭爷,小店买卖虽大,可是孝敬你这份银子,亦不能算小啦,你老人家换一换别一家吧!”

吴碧影睁大了一对晶莹美目,惊愕出神的凝看着店门处,嘴里惊奇不已的向大口饮酒的梁上客廖清道:“廖师叔,这老要饭长得好吓人,颈脖上还绕了一条比手臂还粗的大蛇,唔,老掌柜给他银子,他还不要呢!”

梁上客廖清听到蛇字,顿时把酒意惊醒了一半。

他从坐椅坐了起来,瞪眼朝门外处看了瞥。

这时,门口处的老要饭,把两手衣袖卷到齐肩处,故意耍弄这条红信吞吐的大蛇,嘴里桀桀狞笑不已。

大蛇昂头吐信,吓得围观的人,四散逃开,老要饭桀桀狞笑声中,大步要走进江山楼店铺里来,这时座上食客,吓得纷纷离座暴退。

这时,吴碧影哦地惊呼了声,悄悄地道:“奇怪,这老要饭右手臂上端,亦烙了一个五朵梅花的暗记。”

彭宗铭似乎已猜出这老要饭来江山楼用意,激起侠胆义胆,哧声薄叱,身若一缕流云烟,从桌座扶遥暴进,如败絮枯叶似的落在老要饭的跟前。

横身拦住,厉声缓缓地道:“布赐求助,岂能强行,成以罔顾法纪,目中无人。”

彭宗铭这套轻功身法展出、惊世骇俗,把闯进店门的老要饭,身形暴退一步,满脸露出困惑,惊疑之色。

老要饭睫皮一翻,闪出二道凌厉阴毒的光芒,凌声冷冷的道:“尊驾何人,要插手管老要饭蛇翁沙天郎的闲事?”

彭宗铭身后座桌上的上客廖清,听到蛇翁沙天郎名号,若有所思的轻哦了声。

彭宗铭不屑一顾的哼了声,厉声冷冷的道:“天下事,天下人管,你老头儿暴虐不仁,祸害百姓,此番遇着小爷彭宗铭,就得要教训你一下。你既来此江山楼强行诈欺,谅来手下自有一份能耐,你且露出几手,否则,休怨小爷出手无情。”

蛇翁沙天郎给彭宗铭这几句话,说得握拳透爪,激怒涌起,梁桀桀一阵狰狞狂笑,右臂挥舞过处,唰的掠风声起,手臂粗的大蛇,猛朝彭宗铭顶面袭来。

彭宗铭挪身游走,犹若魅魑游魂,一声薄叱过处,一瞥身形已闪到蛇翁沙天郎背后,右手疾吐,横掌切下。

陡然,一缕惨厉声起,鲜血而溅,蛇翁沙天爷一条左臂齐肩处,活生生的遭彭宗铭横掌切断。

这时,坐在座桌上的梁上客廖清,见彭宗铭出手尖厉,蓦地心血来潮似的大声哦的惊呼了一声。

就在这霎眼刹那间,蛇翁沙天郎一声惨啸,夺门飞走。

彭宗铭惊愕之余,竟给蛇翁沙天郎漏网脱走,他抬头朝梁上客廖清看了眼,正要采取某种行动时。

梁上客廖清大声唤住道:“铭儿,穷寇莫追,反正你已负上这笔恩怨愤啦,还怕没机会找着他。”

彭宗铭听得不胜惊奇下,只有旋身回到桌座上。

这时,这位江山楼老掌柜的,敢情知道这桌上男女三人,乃是身怀绝艺的江湖高人,急忙上前拜谢一番,就即吩咐店伙摆上丰盛筵席,宴请他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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