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还在自顾说着,情绪亦开始激动:“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料理好杨二的后事,都感到很疲惫,便随便找了一家旅社住。当时我们两人都在房间里,突然我看见杨大姐眼神发直,愣愣地看着窗口的位置,嘴里喃喃自语说着什么,声音非常轻,听不很清楚。我便低声唤了一句,杨大姐头也不回的往窗口走,边回答我说杨二在窗口望着她笑。”
“这应该是犯病的症状吗?”单思华插问一句,顾城点点头,接道:“当时我以为是杨大姐失去弟弟心痛而产生的幻觉,便拉住她,劝她好好休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但没想到只过了几分钟,她又对着窗口说杨二在叫她出去,而且直接想从窗口翻出去。”
“后面呢?”单思华听得入了神,不由自主地追问一句。
“当时把我吓害了,赶紧把她抱住,她还挣扎着想翻窗出去。要知道我们住的是3楼,要如果真的翻出去,只怕是凶多吉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顾城心有余悸地接道:“后来我一个晚上都没敢合眼,直到天亮以后,把她送到医院,才知道她患了这种叫什么妄想症病,随后被转到现在这家医院,结果医生翻查了病历卡,告诉我说她以前有过这样的病症,这次属于是犯病。医生对她进行语言检查后说,她这次犯病很严重,情况不容乐观,之前是否遇到过什么较大的刺激。我只好说出实情。”
“医生得知她是因为受了失去弟弟的打击,便宣布说要住院治疗,以免病人发生意外。我当时也不想要你担心,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同时肩负起照顾杨大姐的事情,直到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回来市区了。”顾城说完,长出一口气,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听完这段经过,单思华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酸楚,眼前交替出现杨二静静地躺在太平间一动不动的情景,和杨大妹欲哭无泪的脸。
“万精油,老子一定要亲手做了你!”单思华“呼”地站直身子,低吼了一句。
刚刚还是感慨万千,转眼就被怒火填满胸口,单思华仰望着天边的一抹余晖,暗暗拿定主意,待把要梦婷的事情解决好,就开始四处寻访万精油的下落,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万精油,亲手为杨二报仇!
“华哥,那你找万精油的事情进展如何?”听到万精油的名字,顾城似有所悟地问了一句。这段时间忙于杨大妹的治疗,顾城也是累得晕头转向,早把单思华找万精油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刚听到单思华的低声怒吼,这才想起单思华是因为寻找万精油出去南方,便不禁问道。
单思华摇摇头,苦笑道:“本来差一点就抓住,结果还是让他跑掉,万精油这个王八蛋的绰号还真的没取错,还真的是油,滑得很。”
“这个混蛋,又让他跑掉。”顾城悻悻低声骂了一句,接道:“那华哥回来做什么?刚才在电话里不方便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城哥,你在这边还有没有见过高基这个人?”单思华不答反问,顾城叹道:“自从杨大姐犯病以后,我一门心思都扑在她身上,照顾三餐,配合医生治疗,根本没有时间去管那些。”
单思华听得频频点头,感觉顾城已和以前的顾城判若两人,从顾城身上,单思华看到一种真正的男人的负责任。不禁更加觉得对要梦婷有所亏欠,如果不把卖房子的事情搞个水落石出,绝对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要教官。
“华哥,你为什么要问高基的情况,莫非你觉得万精油已经潜回市区,想从高基嘴里问出万精油的下落?”见单思华不语,顾城又接了一句。
“这个我不敢确定,不过我去南方找万精油,就是高基提供的消息,我想如果见到高基,可以侧面的询问一下,是否有万精油的消息。”单思华若有所思地应道:“如果万精油真的回了市区,肯定会和高基联系。”
“这个事情交给我办,趁现在杨大姐还在住院期间,我抽空出去询问一下以前的那些兄弟,要他们帮忙留意高基的下落,一旦发现就马上通知。”顾城接道,反问一句:“华哥,这么说你这次来市区主要就是找高基,询问万精油的下落?”
“也不完全是,我这次回来另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单思华深深望了顾城一眼,缓缓接道。
“是不是为了那个姓游的女孩子?”顾城猜测道:“上次好像听你说她已经嫁给那个姓白的娃了?”
顾城当然不会忘记,当初就是他亲手下药,让单思华对游丽下了狠手,深深伤害了游丽。单思华对游丽一直念念不忘,也很正常。
单思华摇摇头,未置可否,眼前浮现出要梦婷神情古怪的脸,心里在酝酿着该怎么给顾城解释。虽然游丽在他的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但此刻他关心的是要梦婷的处境,以及要家所发生的种种。
必须得搞清楚要家所发生的一切,让要教官泉下有知,瞑目安息!
顾城也是老练之人,一眼就看出单思华似有难言之隐,当即提出去吃晚饭,顺便再好好叙叙旧,单思华略一沉吟,见天色已晚,欣然应允。
两人找了一家不算太大规模的小酒馆,挑了一间小包厢,点了几个菜,慢饮慢酌,一边就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感慨不已,无限唏嘘。算起来,单思华和顾城分开也有些时日,阔别重逢,两人自然有聊不完的事。
“华哥,以后你就叫我名字得了,不要再叫我城哥,这样感觉有些别扭。”酒过三巡,顾城冷不防爆出一句感慨。
顾城并没有忘记,当初杨二在世的时候,他和单思华以及杨二,他们三人曾经结拜为兄弟的情景。当时说好的尊单思华为大哥,他和杨二都属小弟。单思华这样一口一个城哥,确实让顾城有些别扭。索性趁着三分酒意,提出自己的看法。
但单思华并不这样认为,淡笑一声接道:“我叫你城哥,是因为你比我年长,你叫我华哥,是因为道上的规矩,我们都叫各自的,两不误。”
顾城闻言,也不想再争辩,随即端起酒杯,心悦诚服地说了三个字:“华哥,干!”
单思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两人继续天南海北一顿阔论,话题很快聊到单思华这次回市区的主要原因。
已经知道的顾城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单思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待杯中酒饮光,顾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华哥,你刚才说并不完全是为了找万精油和高基才来市区,莫非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顾城对杨大妹认真负责的态度令单思华非常感动,内心完全消除了对顾城的顾虑,当即准备把要梦婷和应奎的事情告诉他。考虑到要梦婷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露骨,单思华久久都没有作答,只是低头思考该从何说起。
见单思华沉吟不语,顾城掏出两支烟点燃,递了一支给单思华,接道:“华哥,我们是自家兄弟,有啥困难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呼”单思华接过香烟猛吸两口,吐出一口浓烟,终于开口道:“城哥,我也早就把你当成自家兄弟了,刚才没有回答,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但我想怎么着也得让你了解清楚,干脆就告诉你,我这次来市区,主要是为了找另外一个人,一个叫应奎的男人。”
“应奎?”顾城歪着头思考片刻,接道:“好像在啥地方听过这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叫什么奎哥的?”
“嗯,那些人就是叫他奎哥,他在市区看场子的,手底下也有几个小弟,混得应该还不错。”单思华接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奎哥和万精油有关系?”
“不,这个应奎是我在里面就认识的,至于说和万精油有没有关系,我不敢肯定。”单思华如实回道:“以前我在里面的时候,就是被这个应奎伙同其他人羞辱我,后来遇到杨二的点拨,在那次羞辱我的时候,被我咬伤过手。”
“这么说他是你的死敌?”顾城接了一句:“你这次来市区是来寻仇?”
“死敌算得上,但我并不是来寻什么仇,而是在找另外一个朋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和我的这个朋友存在瓜葛。”
“你的朋友?”顾城不解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来市区本来是为了找一个朋友?”
“对,一个朋友。她是我在里面的一个教官的女儿,名字叫要梦婷。”单思华苦笑着接道:“她也是在外面混迹,本来是两龙镇的人,最近才到市区的。”
“就是因为这个叫应奎的人,她出来市区?”顾城饶有兴致地接问道:“你说她叫什么要什么,有没有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