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一支提十五块钱。我先谢谢您了。您看,我再找找谁啊?”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跟别的大夫不熟,他要能给我介绍几个,那就省事多了。
何大夫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我递给他的单子说道:“你这个药什么价位啊?”
“七十六块八。一天两次,一次一支。综合算下来,比用其他的抗菌素要划算,而且,这个不用做皮试,属于青霉素类的,没有副作用。”我心内暗喜,他这么一问,我知道有门。
“不便宜。你也是病人家属,知道现在的情况,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做药了,找个其他的工作吧。这个不好做。”
还是在推辞。但他没把我推出门去,这就够意思了。我苦笑着说道:“现在工作那儿那么好找啊!您可以选择几个病人试用一下,如果效果好,那您就用一下,如果觉得不好,就算了。我也是刚开始做事情,什么都不懂。”
“好吧。”说着,他站了起来。
我也知趣,来这里就是让他知道还有这种药而已,目的达到了,我自然也就告别而去。
这种事儿,强求不得,按唐怡的说法,陌生人进这个圈子,是很难的。或许她在为我找医院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让我如何打开这个市场,所以才安排了这个医院。从何大夫那儿出来,我又找了几个大夫,因为不熟悉,所以脸色都很冷,不咸不淡的应付了我两句,把我打发走了。尤其是一个叫李翰的外科大夫,像刚死了亲爹似的,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很温柔的说道:“出去。”
我有点有力用不出的感觉。站在医院的门口,非常的失落,我想去找别的工作,可我现在能走吗?去找别的工作,对不起唐怡,是她在我为难的时候借给了我钱,现在走,就等于忘恩负义。
白天不行,我晚上去他家。我愤愤的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家中。
父亲的大小便不能自理,以前有二叔在,他能帮着照顾,他走后,在医院里,我也是整天陪着,今天,我离开了,父亲弄的褥子上全是污秽。他见到我又哭了起来。
由于是夏天,屋内的温度高,挥发的也快,恶臭充斥了整个房间,我小心的把父亲抱起来,但那污秽却沾了我一身。顾不得这些,我撤了褥子,接了盆水,小心的给父亲擦着身子。擦完后,我把父亲放好,这才收拾起了地上的褥子,拿到了客厅里。
我这里没有剪刀,只好拿了一个水果刀挑开引线,撕下了脏了的褥面,扔进了洗衣机。
棉芯也脏了。但这个东西不能洗,我只好拿到外面晒了起来。
从唐怡那儿拿回来的液体堆集在角落里。我拿出盐水,兑上药品,用绳子绑了药瓶,挂在屋顶的电灯上,又撕开了一个注射器,扎进液体,排空了输液器里的气体,然后把针头扎在皮塞里,找了个绳子,绑住父亲的胳膊,找出血管,把针扎了进去。
这些都
是在医院的时候,跟护士学的。能省点钱就省点钱吧,而且这个也不难学,父亲的血管很明显,扎起来很方便。
父亲依旧哭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听到他的哭声,我觉得很烦,但又无可奈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帮他按摩了起来。
“我。。。回。。。家。。。”父亲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提到这个问题了,可是这一段时间,我的压力太大了,大到我无法承受的地步,这一刻,我突然爆发了,喊道:“回吧,你现在就走。”喊完,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忙换了笑脸,道:“爸,您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在那儿,那儿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去,那不是让我辍学嘛。您说过,让我好好学习,将来当官,赚大钱,您现在回去了,我上那儿当官去啊,跟着您一起种地?您不是也不愿意嘛。我知道,你是嫌自己拖累我,可儿子大了,不是有句话叫养儿防老嘛,您还不老,只不过是病了,等您养好了,您愿意去那儿就去哪儿,我绝不拦着你。别哭了,爸,你猜我今天看见什么了?”
父亲的头依旧看着窗户外面哭着。
“我看见毛主席了。他老人家躺在那儿,跟活着一样。等你好了,我也带你去看看他老人家,好不好啊。”
父亲那一代人对毛主席的感情是很深的,我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回。。。家。。。”父亲依旧重复着这几个词。外面的洗衣机发出洗好了的滴滴声,我知道再劝也没用,走了出去,把褥面凉自在了院子里。
我坐在了小院门口的台阶上,点了根烟,默默的抽着。我害怕看到父亲,看到他,他伤心,我也难受。等了半天,我听到屋内的哭声停止了,这才又站起来,走了回去。
父亲已经睡下了,即便是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皱着。我看看瓶里的液体,估摸了一下时间,我转身走了出去。
买来针线,收起搭晒的褥子,在书房铺了几张报纸,学着以前见别人缝褥子的样子,缝了起来。
针小,褥子厚,我是怎么缝都缝不进去,一生气,在褥子上踹了几脚,但发泄完后,还得坐下来,慢慢的琢磨。缝不住棉芯,我就缝边总可以了吧。我歪七裂八的缝着。
“砰。。。砰。。。”我正满头大汗的缝着褥子,传来了敲门声。扔下褥子,擦了把汗珠,塔拉着拖鞋,打开了房门。“田老师。”
住对门的田老师提着一塑料袋香蕉笑吟吟的站在门口,道:“你爸怎么样了?”
“您快请进。”我闪开门,把她让了进来,低声的说道:“睡了,您到这屋坐吧。”
“哦。”田老师看了一眼卧室,低声的说道:“怎么样了?”
“这病就得养着,没别的办法。您坐。”我说着,把铺在地上的褥子踢到了一边,拉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她的身边。
“不客气。上午我过来了一次,你没在家,下半年的卫生费该交了,一共是三百六。你看。。。”田老师坐在椅子上,低声说道。
我卡上还有一百六十块钱,这两天,方姐给了二百四,买吃的花了十六,买注射器输液器,花了六十多,我手中根本就不够三百六。“明天行吗?“我小声的问道。
“尽快吧。等着交呢。好了,我不打搅你了。多注意休息,你看你这几天又瘦了。”田老师转身走了。我又缝了几针褥子,心绪总是静不下来。走回屋内,看着沉睡的父亲,我不知道该向谁诉说一下自己的苦闷,只是默默的在父亲的身边坐着,等液体滴的差不多了,我换了瓶液体,转身向外走去。
现在我一个人住这房子住不起,必须找个合租人。网吧离我住的地方不到三百米,寻了个机位,坐下来,打开校内的BBS,发了个合租的帖子,以前见别人这样在网上发过,我也跟着学,留了自己的QQ号和MSN号码,顺便打开了网页,看起来治疗脑溢血后遗症的网页。在这里,不到半个小时也按半个小时计费,我不能浪费了这点钱。
我是掐着点看的,当快到半个小时的时候,我想看看有没有人给我留言,登陆了QQ和MSN。
QQ闪着垃圾信息,MSN显示有六封邮件。看到邮件附件里有JPG的文件,我笑了。这次,我笑的很开心,把一切的烦恼都给忘记了。安妮那傻丫头竟然真的给我发来了照片。我激动的逐个的点开,开始的是一些生活照,有吃东西时候照的,有打网球的时候照的,人显得青春靓丽,就是没有一点中国传统女孩的感觉。我期待着,因为我记得上次跟她说过,让她给我几张裸体照片。所以在看她的那些生活照片的时候,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就翻了过去。
最后三张,我急切的打开了。“操”我心内暗骂了一声,这样也行?我要的裸体照片,她竟然不知道从那儿找了一身练舞蹈用的紧身衣穿上了。白色的紧身衣服凸显了她那傲人的TITS,在这点上,白种人要优于黄种人。我失望的关掉了这封邮件,又打开了一封。
第二封是纯文字的邮件。她告诉我,已经把她的照片发到我邮箱里了,并且把她的日常生活也写了出来。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跑步,然后吃早餐,上课,如果没课的时候,就上网等我,下午还是上课,没课的时候会去打垒球,或者做义工。晚上,吃饭,看电视,九点钟准时睡觉。
“我在这封信的下面直接回了一封:“我父亲病了,这几天一直都在照顾他,所以没来上网,对不起。”
我继续打开着邮件。到第四封的时候,告诉我,六千美元已经打到我的卡上了。看到这封,我突然呆住了,六千美元。。。我有两张卡,一张是建行的,一张是中行的,中行的那张没怎么用过,所以我也没看过,看到这个消息,我顾不得再理会其他了,飞快的结账下机,跑到门口,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了银行的查询系统。六千一百美元,没错。我一下子跳了起来。现在的汇率是一比八点零二,我他妈的发了。我再不用为钱着急了,我要带父亲去医院,借钱,去他妈的,老子有钱了。安妮,我真是爱死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