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事

不管是事故还是故事,这次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平安过去了。王武锋的伤慢慢痊愈,实验室也拿了些钱赔给王武锋的家长。不管是谁提到这件事,记起来的都是同学间互爱互助的佳话,而不是差点让人破相的安全隐患。毕竟很多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和发生在自己身上,带给人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经历过这些以后,王武锋对实验室‘圈子’有了全新的看法,他甚至对这一套潜规则感到有些恶心和厌烦。对于以前的老对头朱承远,反倒有点理解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朱承远和王武锋的关系在逐渐和解;而随着期末的临近,师弟孙超的状态却变得越来越奇怪。按理说越到期末越是应该打起精神复习迎考才对,可孙超却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经常看着看着书,脑袋就如同下坠的铅球般埋进了书里;甚至有一次还做着实验呢,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险些把移液管里的药液洒出来。朱承远见状,生怕又出一次类似的事故,到时候就不见得能以故事的方式收场了。连忙让孙超停止实验室的工作。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孙超对研究生的教学方式不大适应,复习起来很吃力,本来就挺辛苦了,再加上这家伙不知听了谁的宣传,加入了院学生会,课余时间还经常被部长副部长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支使着去当苦力,搬运重物、布置会场、现场宣传、收拾整理不一而足。弄到最后只能利用深夜睡觉的时间来查阅文献补习功课。难怪这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才来不到一学期,就像被榨干了一样。朱承远对此又好气又好笑:“你自己适合干啥不适合干啥,心里没点数么?就你现在这样,还想进官场?还不被人给欺负死呢?”

孙超一旁弱弱地说:“我没有想当官......”

朱承远满脸讽刺的笑容:“罢了哟,学生会就是个模拟官场,要是对当官没点兴趣,谁愿意跑到那儿吃苦受累?我就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现在不照样能混下来?你说你给那帮狐假虎威的家伙当牛做马,能得到啥好处?弄得狼狈不堪,说得难听点就是顾头不顾腚......”

他突然停了下来,觉得自己这种说话方式确实有点伤人,眼看孙超被说得垂着头一言不发,朱承远有点不忍心。他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学生会那种人精聚集的地方,看到有你这样的免费壮劳力送过来,那肯定是往死里用啊。你这又是何苦呢?费力不讨好的。很多时候人不能只顾埋头走路,也要抬头看路,想想自己到底要去哪儿?跟哥说说,你怎么就想着进学生会呢?”

孙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扭捏了半天才道:“我听说......学生会里有很多......美女。我想着,想着......”

朱承远一听,简直要笑喷了,不过一个血气方刚的有志青年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笑啥呢?不能如此伤害这孩子脆弱的心灵!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假装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听谁说的?事实上是这样的吗?”

孙超脸涨得通红,鼓足了勇气才说:“我是看到......学校贴吧上的攻略,还有班上同学的传言。不过......去了以后发现并没有我喜欢的......”

朱承远都快要憋出内伤来了,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嗤嗤地偷笑:“你也太实诚了吧,这种虚假宣传的套路都信?你这种想法很容易被不法分子仙人跳知道么?想当年学生会那帮吹鼓手在我面前吹得天花乱坠骗死人不偿命,我都只是微微一笑。唉,现在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啊......咳咳,好汉不提当年勇啦。不过也好,现在看到了真实情况,可以及时止损了。怎么样,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孙超低垂着脑袋,半晌才说:“我也觉得现在呆在学生会里挺累人也挺没意思的,不过万一能够锻炼自己的能力呢?再说现在贸然退出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朱承远由于过去自己的优柔寡断吃了不少亏,所以特别看不上那些优柔寡断的行为,一听这话,顿时又变了调子:“想什么呢?你当初是冲着锻炼能力去的么?做事情最忌讳目标不明确,既然现有的手段达不到目标,就应该根据目标调整手段,而不是反着来。得了吧,要是有空的话,我让我寝室那哥们儿教你几招,这家伙平时最爱琢磨这些事儿。至于学生会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退了,再这样下去,你都快成瞌睡虫了,还怎么弄期末考试呢?好好想想吧~”

说完拍了拍孙超的肩膀,孙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谁知没过几天,孙超却带着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来找朱承远:“朱师兄,我今天尝试着去退出学生会,不过没成功。部长跟我说没有成员退出学生会的先例。如果实在要退的话,得交一篇检讨,不少于5000字......”

“我没听错吧?检讨?退出学生会也算犯错误么?不犯错误为什么要写检讨?”朱承远简直觉得匪夷所思:“早就听说学生会官僚气息重,没想到竟然重得如此有声有色。还部长呢,一个小喽啰还真把自己当成领导干部了?摆谱给谁看呢?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跟他们讲客气走程序。直接不去了,不伺候他们了,他们又不能拿你怎么样,怕他们干啥。”

孙超却还是忧心忡忡:“这样直接不去,会不会得罪人啊?我妈教育我说一定要与人为善......”

朱承远有些忍无可忍了:“你又来了。怎么什么事都是你妈教育你怎么怎么着啊?要不然你就继续去伺候他们,到时候期末考试挂科挂多了,看你妈会不会再来教育你?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作为高等生物的人类,更是把‘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套路发扬光大,孙超仔细权衡,觉得朱承远说的也有道理,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从行为上和学生会一刀两断:“朱师兄,我听您的。我这段时间好好冲一冲,说不定也能像您一样拿到头等奖学金呢。”

朱承远故作矜持地摆了摆手:“有这种志气是好的,不过你要是不急着用钱的话,奖学金啥的还是算了吧。”孙超有点困惑了,从小他妈就教育他说‘法乎其上,得乎其中;法乎其中,仅得其下。’人生一定要立志高远,才能不断取得成就。可眼前这位师兄,虽然也挺优秀的,却貌似并不认同这一点。他不禁问道:“为什么呢?”

朱承远一指身后:“没听说过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必做这种招人忌恨的事呢?还是让他们去抢,我们在一旁看热闹就是了。算了,别去想钱的事情,好好休息一下,把精力恢复以后,再考虑复习的事儿吧,到时候我也可以帮帮你。”

有这么个学霸在旁指导,孙超期末成功的概率大大提高,顿时眉开眼笑,乐颠乐颠地看书去了。

回到寝室朱承远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把去年复习备考时柳天豪倒腾来的那点历年真题全给找了出来。柳天豪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远哥?你们实验室还要安排考试呢?咱们研二不早就没课了么?”朱承远嘴上答着,手里的动作不停:“是我师弟要用,他们研一还得考试啊。对了,有空跟我去讲讲课,这位小师弟对撩妹有点感兴趣,你不是成天琢磨这些事么?去发表一下你的科研成果吧。”

柳天豪有些技痒,炫耀道:“那你可就问对人了,咱们学校里,有谁能像哥这样,从心理学到人口学,从社会学到生物学,把撩妹的相关理论体系构建得如此清晰完备?当然了......我在实践方面是差了些。不过没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也积累了相当多的反面教训嘛~”

他口风一转,把话题扯到朱承远身上:“嘿,哥们儿。你师弟都这么热衷,你咋对这些事儿一点儿都不在乎呢?以远哥你这样优越的条件,只要肯放下身段稍微一撩,一大把的萌妹子都会跟过来。我都羡慕你呢,何苦那么高冷呢?”

朱承远一笑:“你找的那些妹子,不是强势就是悍,不是矫情就是作。还要男生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地去讨好去伺侯,这副奴才相,小爷我自幼没学过。”

柳天豪一副坏笑的表情:“那你现在呢?这么认真地找资料,不是在伺候你师弟么?难道说,你们俩之间......”

朱承远连忙打断道:“说啥呢?他是我嫡系师弟,如今遇到困难,我不帮谁帮?就算是师妹,我也一样会帮的。如果真有那种感情,我也是和豪哥你啊,毕竟我们认识这么些年了,还经历过绯闻哦~”

柳天豪后退两步:“少来啊,我的第一次是要留给萌妹子的~”

随即恍然大悟似地说:“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找那种被人需要、被人崇拜的感觉吧?远哥,想不到你内心深处还是挺自卑的嘛。”

朱承远有一种内心被人看穿的感觉,仔细一想,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禁觉得神奇:柳天豪这几个月跑去备考美国注册会计师,怎么算账的本事没见涨,算命的本事倒高明了不少?

随后这几天,朱承远几乎每天都会抽些时间给孙超传授复习技巧。在朱承远不走寻常路的思维提点下,孙超有种豁然开朗的通透感。复习起来思路更加清晰,效率也更高了。这天,朱承远正和孙超讨论一套《材料结构表征方法》的真题资料。突然孙超的手机响了起来,孙超接过来一听,又是他们学生会的那位部长打来的。这么长时间找不到廉价劳动力,部长大人似乎有些怒了,凌人的盛气几乎要通过手机信号喷过来:“你怎么回事儿呢?现在要过元旦节了,部里活动那么多,你都不过来搭把手,还等着我下帖子请你呢?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现在马上到学生活动中心来帮忙!”

孙超看了看手里的卷子,又看了看朱承远,鼓足了勇气说道:“部长,我已经退出学生会了。请您不要再找我了。”

那边的部长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声音变得又刁又蛮:“退出学生会?你说梦话呢!这里从来没有退会的先例!快点过来啊,再不来,不止要罚写检讨,还有罚款!”

朱承远望着孙超为难的表情,示意他打开免提键,冲着对方说道:“哟,官威不小啊?哪条法律赋予你罚款的权力了?”

对方嚷嚷道:“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大爷!”朱承远撂下这句话后,随即挂断了电话。又让孙超把这位部长的号码连同所有学生会成员的手机号统统拉黑。孙超感到很为难,觉得这样做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朱承远对此嗤之以鼻:“这帮家伙你以后一辈子也不见得遇得上,给他们留好印象干什么?留着过年呐?自己把学业弄好,多考高分,多发论文,多申报点专利,哪个不比学生会强?这起子小人也就在你们这个圈子里能作威作福,要是毕了业,谁搭理他们啊?”

孙超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刚才成鑫师兄通知说,元旦节实验室要聚餐,师兄您......”

朱承远想起去年聚餐的不愉快,有些不屑地摆了摆手:“不去不去,谁耐烦去那种地方。”

“这样会不会不好,会不会得罪人呢?”

“得罪就得罪呗,我这一年多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人的时间精力就这么多,只能用在最重要的人和事情上。至于其他的,想那么多干嘛?”

朱承远撇了撇嘴,潇洒地一笑。孙超羡慕地望着朱承远,如同很多被过度管束的青少年一样,他内心对这种洒脱的生活方式充满了向往。眼珠滴溜溜转了转,似乎在思考,对自己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怎样才能迈出自主决策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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