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也是没有办法了。
不这么做,只会让镇南侯更加生气,还要背一个烧死世子的不赦罪名。相比之下,当然还是霍媛打算烧死林映月,误伤世子来得轻一些。
毕竟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
再说了,到了这个地步,万不得已也只能牺牲霍媛的利益。因为只有洗清她这个做娘的地位,才能惠及女儿,不然母女两个都是死路一条。
大夫人哽咽哭道:“侯爷,都怪我没有教导好媛儿,是我的错。”
果不其然,镇安后的怒气消散了几分。
霍媛原本还在生母亲的气,仔细看了看父亲的脸色,也渐渐明白过来。这件事,还真不是抵赖就能行的,越抵赖,只会越让父亲生气。
烧死哥哥的罪名太大了,父亲决不能忍,而烧死林映月则不算多大的罪过。
霍媛想到此,决定把事情给搅成一团浑水,哭道:“爹!都是那个林映月,扫把精,不要脸的狐狸精!先是勾引二哥,然后又逃走去勾搭逸之哥哥,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早就该死了!”
大夫人也道:“是啊,那个林映月不能留了,是个祸害!”
“你们俩才是真正的祸害!”镇南侯怒道:“不管林映月如何,要死,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死,哪里用得着放火烧了霍府?少在这儿东拉西扯的!”
霍媛还要再说,“爹……”
大夫人拉了拉她,递眼色,示意不要再镇南侯怒气上头说话,免得被牵连。
镇南侯怒气勃发了一阵子。
思量片刻,又起身过去找到霍焰,问道:“那个月姨娘呢?既然她从霍家逃出来,又和白逸之私奔,你干嘛还把人抢回来?要么让白逸之捡破鞋,要么就直接掐死,何苦闹得满城风雨?真不像话!”
霍焰一声冷笑,“爹,大夫人是这么跟你说的?”
镇南侯不解,“什么意思?”
霍焰气鼓鼓的站起身来,去里屋,把林映月给拖了出来,“你来说!”
林映月跪在地上,低头回道:“侯爷,妾身没有跟白逸之私奔!”
镇南侯皱眉,“你没有私奔?怎么跑了?怎么到了京城?”一连串的问题,都是携带着隐隐怒气,“倒是给个解释。”
林映月的解释,是早就跟霍焰商量好了的。
她一脸委屈的哭了起来,哽咽道:“侯爷,事情还要从头说起。最开始,因为世子夫人一直没有身孕,所以就想找个姨娘生儿子,然后抱给她养,好稳固她在候府的地位。既然是为了生候府的继承人,那么寻常人家的姨娘微贱,生下来也不是好种子,所以这事儿就扯上了我。”
“毕竟,我是林家嫡出的大小姐。虽然身份上,不比那些名门望族的名媛们高贵。可是识文断字、女红绣活,以及幼承庭训,生育一个聪慧的孩子足够了。”
“我娘亲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被祖母厌弃。我呢,又经常替娘亲出头,所以就私下里得罪了祖母。这边祖母想要把我撵的远远的,那边苏心琬想要求一个良妾,正好两厢合适,所以她们就合伙把我给卖了。”
“大夫人和苏心琬怕我不听话,特意想法子,安排白逸之在路上遇到我。这样,我和白逸之就有了瓜葛,说不清了。”
“大夫人不止一次威胁我,若是我不听话,就要把白逸之的事情给暴露出来。”
“侯爷。”林映月越说越有鼻子有眼,越说越伤心,“自从我进了候府,世子爷对我宠爱有加,人人皆知,我又怎么会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反而跟白逸之私奔呢?说一句势力点的话,等我生下儿子,那可就是未来小世子的亲娘啊。”
镇南侯不免渐渐信了,问道:“那你逃走是怎么回事?”
“哪里是我要逃走?”林映月原本就长得白皙清丽,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惹人怜,“完全是因为大夫人见我太受世子爷宠爱,担心我将来不听话,这才找人设计我,想害死我,再找一个听话的人,给苏心琬生儿子。”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镇南侯已经对这一套说词深信不疑。
林映月哭道:“那天我和世子爷去大昭寺赏梅,原本好好的,我都不知道有多开心。结果十三娘就找上门来,毁了我,呜呜……”
霍焰插嘴道:“十三娘,就是当初帮着大夫人和苏心琬,买下映月的老鸨。”
林映月擦了擦眼泪,哭道:“十三娘下了药,把我迷晕,然后偷偷让人送了出去。偏生白逸之是一个多情的,中了大夫人的奸计,就把我给强行带走了。他还说,要送我回林家做大小姐,然后明媒正娶。”
“我的心,早就是世子爷的了。”
“我不愿意。”她哭,“可是偏生我爹财迷心窍,非要答应这门亲事。我没办法,正想找个机会一脖子吊死,可巧世子爷就来了,救下了我。”
镇南侯不免一脸震惊。
林映月红着眼圈儿,认真道:“侯爷,我和世子两情相悦,又怎么会喜欢别人?便是从私心来说,难道我放着未来镇南侯的亲娘不做,要去做白家少奶奶吗?更何况,当时我还已经、已经……”说着,她哇的一声,捧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已经怎么了?”镇南侯揪心道。
霍焰露出一脸心痛之色,难过说道:“爹,当时映月就已经怀了我的骨肉,又怎么会想着跟白逸之私奔?都、都两个多月了。”
“啊!有喜了。”镇南侯早就盼着大孙子了,结果苏心琬一直不孕,急得不行。眼下听说林映月怀孕,不免激动,“这是大好事啊,哭什么?赶紧好好养胎,早日把孩子给平平安安生下来,别的事情都好说。”
“呜呜……,生不了了。”林映月大哭。
“生不了?为何?”
“因为……”霍焰猛地咬牙切齿,怒火熊熊,“因为之前媛儿设计映月,想要烧死她,结果让映月受了惊吓,还受了伤,胎儿……,已经小产流掉了。”
他清楚,污蔑大夫人要杀他不足为信,不如实话实说。
反倒会让父亲觉得他老实。
“啊?!”镇安后大惊大怒,又是心痛,又是上火,“这对蠢货干得好事!害得我儿子受伤不说,连孙子都……,都这么没了。”
“我的孩子……”林映月把沾了葱汁的帕子往眼睛上一揉,顿时泪如雨下,然后哭得脸色惨白惨白的,一头晕了过去。
“映月!”霍焰赶紧低头去抱她,结果好像是扯到了伤口,又是大叫,“啊!痛……”他反手捂住肩膀,像是动不了,朝外面喝斥下人,“赶紧滚进来几个人!”
两个丫头慌忙冲了进来,七手八脚的,把林映月给抬到了里面床上。
霍焰还在捂着肩膀叫唤,“妈的!疼死了。”呲牙咧嘴一阵,又骂丫头,“蠢货!赶紧去把大夫叫来啊!妈的,后背伤口好像裂了。”
“来,爹给你看看。”镇南侯上前帮忙道。
霍焰早有准备,故意将一块血痂扣得鲜血淋漓的,就等着爹来看了。
因而当镇南侯脱下儿子的外袍,便是内里白色中衣染了一团鲜红,再脱衣服,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势,不由又气又怒,“这两个蠢货!这一堆毒蝎母女!”
“爹。”霍焰劝道:“你别上火,当心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不一会儿,大夫被安排送了进来。
先给霍焰敷了药,嘱咐好生休息不要碰到伤口,然后给林映月诊脉,叹道:“这位奶奶才刚小产过,身子虚弱,千万不要再让她平时受气了。”
镇南侯听了,不免对林映月的整套说辞完全相信,简直深信不疑。
因而越发的恨起大夫人和霍媛来。
儿子受伤就足够心疼了,孙子还没了!这、这这……,这对毒蝎母女,简直就要坏了霍府的血脉根基啊!越想越恨,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发难看。
霍焰瞅着父亲的脸色,心里有数,不由笑得乐开了花。
于是故作一副忍痛委屈的样子,说道:“爹,儿子受伤不算啥,只是心疼孩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骨血,就这么没了。”
镇南侯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咬牙不语。
霍焰眼圈儿红红的,又道:“要说映月,也真是可怜,所以儿子想要弥补她一下。之前的破事儿都不提了,免得给有心人渲染,让她难堪不说,还总是被人踩在脚下践踏。儿子仔细想过了,不如就说映月是林家的大小姐,和以前的月姨娘不是同一个人,只是两者长得相像而已。”
他的话,说得有点颠三倒四。
正好符合气糊涂的情绪。
镇南侯不免对儿子更加心疼,颔首道:“你的意思,爹明白了。林映月就是林映月,不是以前的月姨娘,更没有被人卖过,也没有跟人私奔过。往后谁要再拿这事儿作祟,我头一个饶不了她们!”
“多谢爹体恤。”霍焰像是很怕大夫人和霍媛下手,又没办法,得了父亲的保证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委委屈屈别提多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