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勇背光而立,他暗沉的目光中闪过了什么色神尹沅希看不见,只是瞧着他远远地看了一眼等在花园假山旁的身影,默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谈谈吧,爸爸回去书房等你好消息!”
尹沅希点了点头,看着尹天勇离开,也转身毅然地朝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走去……
他背着她站在假山旁,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似乎很出神的模样,连她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与他还差几米的距离,他就站在那里,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敢靠近,不敢去看他温暖俊逸的脸,被风得瑟瑟发抖的双腿犹如注了铅水一般沉重得难以移步,心底,刚刚为父亲筑起来的那道坚硬的防线,在能看到臧舶烈棱角分明的线条时,溃不成军。
臧舶烈,臧舶烈……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是什么惊动了他,这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几乎是不用注目的时间,他已经大步朝她走了过来,不顾周围一切,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四十多天,这么长的时间简直度日如年,他不知道她的状况,她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只是在那日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和她匆匆一别,那感觉,就像是饮鸩止渴,让思念变得更沉更重了。
抱着她,他的嘴角染上明亮的笑意。
抱着他,她发现他除了下巴泛着青青的胡渣,除了消瘦了一些之外,依然俊美如昔。
她将小脸深深地埋入他的怀抱,捕捉着属于他的气息,捕捉着属于他的温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着他说,可是此刻,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接到你的电话便火速赶来了……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就为了能快点和你见面,沅希,我的沅希……”
他的下颌紧紧地磨蹭着她的额头,语气中的嘶哑和低沉,让她心碎神伤。
“我说过我会等你的……你不要做太危险的事,多久我都会等你的,真的……”尹沅希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靠在他的怀里,寒风都可不惧。
“臧舶烈……”她哽咽着抬起头来凝着他,想绽开笑容,可是,泪却一个劲不停地掉下来,“我好想你,自从出事之后就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没有办法念书,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的安危……”
她狠狠擦了下汹涌流下的泪,“那天看见你被警察带走,我真的好担心,后来我去警局看你,可你又已经被爸爸的人带走了,我有好多话都没办法跟你说,我好想你,一个多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无伤无痛我就放心了……”她不能抑制自己满身心的疼痛,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臧舶烈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削瘦的脸庞滑下,想开口说点什么话,可是,喉头被哽住,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寒风夜下,只想享受这一刻的温存,享受彼此心灵的相依。
“沅希……即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还要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不想对你放手……这句话,并不是说着玩的……”他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所有的梦想和决定,就承接在这句话里。
尹沅希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剑,她知道,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更紧地搂紧了他,“我知道,我知道的……”她哽咽,伏在他的肩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可是,我真的一无所有了,我却没有资格不再对你放手……”
“不……不,你有,我永远都是你的……我尹沅希发誓,这辈子永远都会等着你的……烈,你不要这样说,这会让我生不如死,我不要你放弃我,不要和你分开,不要……”尹沅希泪流满面,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她知道,他是个好男人,只有爱她胜过爱自己性命的男人才会在这个时候面对现实,把天真和梦境抛弃,不是他狠心放弃她,而是他真的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是她却不觉得这是理由,她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别人说初恋不靠谱,初恋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初恋永远只是初恋等等的说辞在她耳畔回荡,她也想相信她和臧舶烈是不一样的,他们可以走得更远,真的可以。
“沅希,沅希,你听我说……”他轻扯开她,捧住她的脸,眼紧紧锁住她。
“我不要,臧舶烈……我不许你离开我……如果你离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的……”
臧舶烈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他何尝不想,他何尝舍得她?可是,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条件,他给不了她什么,也不想再继续让她等下去了,她大好的青春年华是不能够浪费在给他时间慢慢成长的事上的,若万一,将来他还是这样失败呢?甚至比现在更惨呢?这不是害了她吗?
这一个月里,他也在想着这样的问题,周围的兄弟有劝说的,有同情的,也有嘲讽的,但他们任何人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深深地记在心里,他们说的对,爱她,就该放手!
他朝着她缓缓摇头,“沅希,清醒一点吧,你爸爸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现在一无所有,我根本没有资格让女人来喜欢我,真的,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我不会后悔!我尹沅希这辈子就认定了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我们将来的日子有多苦,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只要你是爱我的,我什么困难都不怕……再说,爸爸现在不再阻止我们俩了,不然……不然今晚我们怎么可以见面呢?”
尹沅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下他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急切地对着他说道,但是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泪流,因为她知道,她接下来要说出来的事实,会让臧舶烈大吃一惊。
臧舶烈却以为她只是在安慰自己,唇角染上笑意,并没有太多往心里去,“不用安慰我了沅希,你爸爸怎么看我的,我心里有数,我也不怪他什么,毕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资格在他面前说爱他女儿的事。”
“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说……”
“沅希,你听我说,冷静一点……”他反握住她的手,定睛看着她,眼里有着不舍,却更多的是从容。
尹沅希忽然之间镇定了下来,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忘了我吧……虽然,分手是痛苦的,但是时间长了,感觉淡了,日后想来也就无所谓了……你考上大学到外地读书,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男生,找一个你爸爸想要的女婿!”他的声音,轻柔地,像是在和她诉爱,可是,那一字一句,却狠狠地凌迟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