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蓝色披甲人突然再次站了起来,那一身坚硬的铠甲碰撞发出来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就在黄朝的耳边响起。
那水行披甲人站起来的时候,银蓝色的甲胄在周围的水光和太阳光的照耀下,彰显出一抹诡异妖艳的柔亮光芒。那披甲人站在黄朝面前,抬起头来。头盔下狰狞的面具上面,两个空洞的眼眶里,可以看到一双动人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在那眼眶后面。
那眼神像是在看着黄朝,但眸子呆滞不懂,似乎是根本不曾移动一样,目光死死的看着黄朝许久,那眼神呆滞。但水灵灵的眸子里面,似乎带着一缕哀怨和不甘。黄朝不能确定,那眼神是否是在看自己,但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因为黄朝看着的那双眼睛,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双眼睛黄朝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
很熟悉!
可是黄朝一时半会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看着那双眼睛。黄朝好像看到了无限的恨意和悔意,当然还有怒意,复杂的眼神里包含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愫。那双眸子深邃如星河,黄朝看一眼,便感觉到那面具后面的人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心口,抓住了自己的心脏一样!
那种感觉,令人窒息!
“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我认识?”
黄朝看着那双眼睛,竟然一时之间脑袋里陷入到了无限的沉思和空白之中!
不远处立于枝头,脸上挂着一脸阴测测冷峻微笑的阴阳师,手中举着那把白色的折扇,嗒的一声将折扇打开。语气冰冷,犹如发出了机械办的命令一般:“杀了他,杀了,黄朝!”
命令的语气传递到了银蓝色披甲人的耳朵里,黄朝看着那披甲人的眼镜,仿佛是接到了命令之后,他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犹如一个机器人一样。
浑身厚重的铠甲,包裹了这披甲人的身体。东瀛风格的甲胄,紧身,宽大,厚重!一股股滔天的煞气在那甲胄上弥漫开来,黄朝身上的气机只要靠近一点,便立刻被弹开很远。流线型的气机,像是水流一样流淌下来,这边是水行铠甲的作用!
“这些东瀛的阴阳师,是怎么练就出来的这些披甲人?难道一个个真的是不死之身?”黄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甲士,目光如刀锋。
嗷!
一声咆哮!那水行甲士突然握紧拳头,身形一瞬,立刻朝着黄朝欺身而来!带着一股无匹的威压,那一股劲力,宛如崩山之势。
砰!
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黄朝就这么被那水行甲士一拳击在了心窝。整个人像是脱线的风筝一样,迅速的飞了出去。
半空之中,黄朝觉得刚才那水行甲人的一拳像是炮弹一样,打在自己身上之后,立刻便是一股无可匹敌的山崩之力,倾泻而来,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一拳头,险些把自己的所有气机全部打散!
黄朝落在了泥泞的河道之中,浑身是脏兮兮,黏糊糊的泥巴。再次站起来的时候,那水行甲人居然速度极快的移动了过来。那穿着厚重马靴的脚步,一脚踏在了泥泞的土地上,瞬间泥水四溅!
二话不说,抽出腰间锋芒无可匹敌的武士太刀,手起刀落,直劈而下。
这下子,算是彻底激红了黄朝的眼镜!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等死更不可能!
眼瞅着那劈山一般的刀芒从上而下的劈了下来,黄朝咬着牙,一把攥住了那披甲武士的脚踝。而后手腕一甩,一连串的铜黄色的光芒陡然出现!犹如疾驰的闪电一般,奔着那水行甲人的心窝而去!
披甲人浑身的煞气纵然再厉害,却也无法掩盖住黄朝手中仅存的两枚淳熙通宝的光芒!
飞出的古币,宛如只知杀戮的毒蜂一样。
咄咄!
两声破甲的霸烈声音响起,淳熙通宝卷带着锋芒毕露的煞气,画出两道白色的弧光之后,硬生生的将那甲人心窝处的甲胄全部撕裂了开来!
一时之间,血光四起!
“哼!”黄朝冷哼一声,手腕一转,凶刀露出了森然的锋芒!
生死搏杀,最先死的都是思前想后的人!
黄朝没起眼睛,再也不去管那面具后面的眼镜,身形一瞬,整个人犹如离弓的箭簇一般,瞬间朝着那披甲人奔去!
如果那披甲人的行动力是崩山之石的话,那么黄朝则犹如如水的蛟龙。
泥泞的河道之中,黄朝辗转腾挪。那披甲人也不含糊,连连后退,刚才贴身搏杀之后,他立刻选择和黄朝拉开了距离,同时抽出身后的长弓。抽出腰间箭壶里的箭簇,连连施射,每一箭,霸道凌厉,迅猛如急电!
黄朝闪转腾挪之间,一方面快速的激进冲刺,另外一方面凭借自己的身法左右躲闪。一枚枚的箭簇在他身边疾驰而过,闪转腾挪之间。黄朝发现,这些箭簇速度极快,擦到便是一条血印子。
不用怀疑这箭簇若是击中了身体皮肉,那还不得是一个血窟窿?
尽管那催命的箭簇每一发都是奔着杀死黄朝为目的,但黄朝却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绝对的速度!他在等待,等待速度,也在等待空间。
周围的景致在自己的身体周
围快速的掠过,风声在自己耳边呼呼作响,箭簇飞过自己身边发出的尖锐啸声刺耳嘶鸣。
等待中的黄朝,终于瞅准了一次机会!
“就是现在了!”
那后退的披甲人终于犯错了!伸手去摸自己腰间的箭壶,却不小心,一个趔趄,身体的平衡在去寻找腰间箭簇的时候有一点点略微的失衡!
两个人比拼速度之间,就好比是两个短跑健将在最后的冲刺!
平衡是他们最难以掌控的关键因素,谁先失去平衡,谁就会先失去先机!而抓住先机的人,才有机会将对方置于死地!
“杀!”
一声高声断喝,黄朝突然步伐加快,步子迈大!
“巴嘎!”不远处的立花正雄,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神里面写满了惊恐!他一眼就看到了黄朝抓住了那水行甲人的漏洞,这下完蛋了!
只见黄朝突然跃起,犹如非洲平原上的猎豹一般,一个飞速的冲刺,直奔着身形因为失去平衡而趔趄不稳的水行甲人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甲人手中抽出太刀,正准备进行格挡!
太刀横在甲人的面前试图格挡黄朝的那一刀,但却没有想到,黄朝举起刀芒,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和犹豫。从上而下,一刀砍了下去!
当!
凶刀和太刀碰撞产生的金属爆鸣,嗡嗡作响!
吱...
一声难听的金属摩擦产生的声音,让所有人感觉到了一阵刺耳。然而,下一秒钟,却听到当啷一声突然的爆响,黄朝的凶刀,没有太多的花哨动作,朴实无华,但却辛辣的像是点燃了的烧刀子,透着一股刁钻辛辣!
刀锋直劈而下,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刀,只是单纯的一刀,凶刀之上爆开的无限威压和煞气,在最纯粹的力量下爆发出来的力量,竟然一刀将那精钢打造的太刀劈砍成了两段!
黄朝的这一刀不算突然,突然的是这一刀就这么直接砍断了那水行甲人手中的太刀!
“死去吧!”
生冷的语气,逼人的杀意,黄朝冷冷的一句话,三个字。手起刀落,砍断了太刀的刀锋没有任何停滞,一刀劈了下去!
噗!
一瞬间,鲜血瞬间犹如喷泉一样从那甲人的肩膀上喷涌而出。黄朝手腕更加用力,刀锋还在往下,用尽了全力往下深深的砍了过去!
刀锋嵌入甲胄,发出吱吱难听的金属摩擦的声音。黄朝狞笑着,脸上是滔天的杀意,手上是最纯粹的力量!
刷!
刀锋终于没有了任何的阻碍,一刀,只有一刀,一刀砍出去,那水行甲人自肩膀被黄朝一刀砍成了两截!半条胳膊在半空中旋转了一阵之后,落在了地上,布满甲胄的太刀上面甲人的手臂还紧紧的攥着刀柄。
黄朝半张脸上全是鲜血,犹如暗夜之嗜血的妖兽,鲜血更加衬托着黄朝的一排白牙,森然,凶狠。
——呼...
长出了一口气,黄朝的肩膀略微卸了劲。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水行甲人,再抬起头看着一脸震惊的阴阳师立花正雄,黄朝呵呵笑道:“还有吗?”
立花正雄的目光和表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突然那病态一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把目光看向地上的金甲人,冷冷的道:“黄朝,你们的孙子兵法常说,攻心为上...我要做的,就是攻心!”
黄朝听完这话,突然一愣,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自己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呜咽。那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透着一股子倾尽全力之后,体力枯竭的虚弱和无力。
“黄...黄朝...”
简单的两个字,那声音却说得非常吃力。黄朝皱了一下眉头,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一旁地上的水行甲人,皱起了眉头。
那散发着银色和蓝色柔亮光泽的漂亮铠甲,此时此刻倒在泥水和泥泞之中。漂亮的铠甲,此时此刻满是泥水和泥泞。鲜血顺着泥泞往外流淌着,血肉在泥水中挣扎之下变成了黑色。甲人半卧在泥泞之中,身体还在挣扎,颤抖。
黄朝看着甲人,将他反过来,本能的解开面具之后,他整个人都楞了。仿佛是有人从后背捅了他一刀一样,更可恶的是这把刀还通着百万伏特的电流。
当黄朝解开面具的一刹那,便看到那张人脸,熟悉又陌生!
那是一张精致的女人脸庞,鲜血染红了她好看的尖锐下巴,皮肤呈现出古铜色,并不如江南女子的婉约和精致,但却有着一种平原之上晶莹。
少女阿松!
那个隐居在喜马拉雅山密宗寺庙里的流亡公主!
十分钟之前,黄朝想到了一万种的可能!这张面具的背后会是谁。但第一万零一种的可能性,却让黄朝整个人几乎崩溃!
他忘不了山上少女阿松施出秘法,召唤出来了那硕大的猴人,险些将自己杀死!更忘不了,在上尸出鞘的时候,那个主侍黄朝淫.欲的上尸,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夺了这个少女的贞操和第一次。
阿松带着伤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寺庙,遁迹江湖,黄朝没有寻找过她。因为黄朝一度认为,经历了那般打击的阿松会隐姓埋名,结婚,生
子,忘掉亡国的仇恨,安心做一个小女人。
但是她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柳泉铺的村子里,出现在了黄朝出生,成长的地方。用一种黑色幽默一样的故事,被黄朝砍掉了半个肩膀!
黄朝本能的脱掉了外套,帮她止血。但之前那霸烈的一刀,黄朝身体之内的元气和凶刀上的煞气,像是无数的刀锋,刺穿,划破了阿松肩膀上的所有血管组织。黄朝的止血,仿佛是在溃堤之上补漏一样,血怎么也止不住。
“谢...谢...谢你...”
阿松抬起头来,头上的青丝因为泥水而搅在了一起。黄朝按压着她的肩膀伤口,但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淌着。黄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欠了这个阿松很多。
人活着就要有希望。
浦东的白领们的希望是在上海这个共和国的家骄子城市,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自己的车,自己的生活。这是希望。
三里屯的京城市民们,希望这他们的京城更漂亮,更繁华,更厚重。
农民们希望这来年有一个好收成,工人们希望这大楼建成,他们早日回家和妻儿团聚。
这都是梦想或者希望。
但此时此刻,蹲在阿松的脚边,看着她的血一点一点的流逝,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希望也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流逝。
“没有你的这一刀,我可能永远是这铠甲下的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思想,更没有自由。感谢你吧,杀了我,让我得到自由。”阿松手在颤抖,举起来的时候,软弱无力。他试图抓住黄朝的肩膀,但却因为内脏受损,视野模糊,而怎么也寻找不到近在咫尺的黄朝的肩膀。
“我不恨你,复国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我是一个女人,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只是...”阿松睁开眼睛,睁大了眼睛,那双星辰一般明媚的眸子此时此刻已经变得浑浊,瞳孔开始变得无光,暗淡。
“我累了,我想念我的父母,我的国家,我的家乡。黄朝帮帮我。”阿松越说,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细。
“你说,我帮。”
阿松笑了,脸上露出的轻松的微笑。
“帮我看看...我想...漂亮的...死去...”
阿松话说着,眼镜却再也没有闭上,他看着天空。但肯定看不到喜马拉雅山脉那里纯洁的天空。
因为黄朝他们头顶的天空,早已是一片血红,煞气弥漫。
她死的时候不算美丽,头发凌乱,脸上不时鲜血便是泥泞。水行的铠甲包裹着她曼妙的身体,那铠甲此时此刻被砍掉了一半,丑陋狰狞。
黄朝看着那没有任何生机的阿松的尸体,低着头,心情复杂。他觉得这是一种亏钱,也许他们曾经是敌人,但亲手杀死阿松,这件事对于黄朝来说也是一件沉重的事情。
“黄朝你这一刀的确漂亮,但你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吗?”
立花正雄说着,嗒的一声,展开手中的的折扇。身上黑白相间的长袍猎猎作响。
“你看他们,你下得去手吗?”立花正雄手上长袍一挥,不知何时,不远处又站立了两个披甲人。
一个通体碧绿铠甲,手上一根骑枪,威风凛凛。身上绿色的铠甲,散发着阵阵滔天的煞气!
另外一个通体铠甲呈现出铜黄色,上面散发着一丝丝深沉的光泽。
这两个人黄朝都不陌生!
双城堡的花二爷和他的仆从!
“杀了他们,这些都是五行甲人,为了炼就他们。我不但可没少杀你们这些支那猪!哦,对了我有必要提醒你,东北的那个双城堡,已经...呵呵从地图上彻底的消失了!”
立花正雄阴测测的笑着,手中折扇飞舞,浑身长袍猎猎作响,长袍上下翻飞。
“而今天,你杀了我的三具甲人,我就把你练就成新的甲人吧!”立花正雄冷哼一声,道:“还有你的家乡,我要把它从地图上抹杀掉!把你们华夏的奇门遁甲,彻底断绝!让你们知道,阴阳师的阴阳术,是至高无上的术法!”
黄朝甩了甩刀子上残留着的血迹,抬起头,看着立在那枝头上的立花正雄,突然笑了:“你以为通晓了阴阳术,就能击败奇门遁甲?你真单纯。”
黄朝语气自信,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两具甲人,笑着道:“你知道我爷爷为什么在柳泉铺这个小村子建了我家的祖宅吗?你又可知道,黄家祖宅里供奉的是谁吗?”
说完这些,黄朝手中手诀一捻,一缕金光在他脚边腾升而起。
“你又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奇门遁甲吗?”
说完,黄朝突然伸出手来,虚空之中,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一片血光四起,突然之间,天地间灵气变得躁动不安!大地在颤抖,头顶云朵密集。
嗷呜!
云层之后,竟然传来一声浑厚沉重的长啸!
立花正雄瞪大了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瓮中的老鳖,天地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大网,将他和他的甲人,以及他在柳泉铺布下的阵法,全部包裹在内!
那种压迫力十足的威压从天而降,那一声长啸,更有如飞龙在天,腾飞而起之后带出来的无尽龙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