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装的男人站在街灯下面点了一根烟,普普通通十四块钱的利群,和这个男人一样,没有一点特点,但这个男人偏有一个听上去不平凡的名字。
李黄庭,一个有那么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名字。可拥有这名字的人,外表上看去更像是个半老的糟老头子。
黄朝干咳了一声,抽了一口利群,班上才说道:“您是...大师兄?”
李黄庭点了点头,道:“我认识你爹的时候他可能比你现在的年纪还小,很瘦,有些黑,眼睛有神像你爷爷。我离开南州市太久,可能和你一样他的面貌我都一些模糊了。但是,今天既然师兄弟见面,我没什么见面礼跟你客气,就告诉点你想知道的吧。”
“你见过我爷爷了?”
李黄庭摇了摇头,笑着道:“我倒是想,可惜老头子总有借口推脱,似乎这么多年他不愿意再去过问太多以前的事情。他只是说现在见面的机会还不成熟,让我再等等。”
“那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些什么?”
李黄庭顿了一下,猛然的抽了一根烟,坐在了马路牙子上,那条狗早就被李黄庭骨子里藏不住的血气吓得魂飞魄散,躲在黑暗里发抖。李黄庭功夫很深,最起码眼前这个男人在黄朝眼里,只有自己的爷爷能够和他相提并论。
这也是黄朝来到沪上后,真正的遇到的第一位意义上的高手!
然而随后,李黄庭的一句话,让黄朝始料未及。
“我见过你妈了,她告诉我的,说你在沪上,说我们俩迟早能见上一面,没想到这么快。”
听到这个陌生而又简单的字眼,黄朝一瞬间肩膀抖了一下,瞬间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你知道,我父亲他是怎么死的吗?”
李黄庭默默的抽了一根烟,看着黄朝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可能还没有三岁,当时那位在深圳画了一个圈的老人,造就了一个非凡的时势。北方大批怀揣着淘金梦想的人南下,现在无论国内那一批最富有的基本上都是在那个时候崛起发家的。”
“这跟我家有什么关系?”
李黄庭面前烟雾缭绕,道:“六十年代发动的那场超大规模的红色运动影响了很多个人和家庭,你们黄家祖上便是吃江湖饭的。但你的母亲,却是北方的一个豪门世家。六十年代的时候,因为一些站队的原因遭到了排挤和打压。当祖国门户洞开,开放之后,世家需要重振,而你的母亲作为家族里当时的年轻一代,便被迫离开了你的父亲。”
黄朝有些不理解,道:“你具体说说。”
“你母亲的家族在北方有着相当大的势力,你姥爷的能力更是超乎你的想象。但因为六十年代的那场运动,整个家族遭到了排挤和打压,内部四分五裂。你的母亲就是在那个大环境下来到了南州市,认识的你父亲。”
后面的事情,几乎不用李黄庭去怎么仔细的讲,黄朝就能够还原事实的原貌了。
八十年代开放之后,黄朝母亲的家族需要重振。于是年轻一代回到了城市,回到了京城。黄朝的舅舅被安排进了济南军区,而黄朝的母亲则被送到了国外念书,希望恶补回丢掉的课本知识。
“我知道的并不多,也不详细。我只知道,你母亲走之前,和你父亲聊了一晚上。好像是说,等稳定了就回来。可这个承诺太久了,一直到现在你母亲也没有重回南州市。也就在你母亲走了之后,你父亲也许是因为心情的原因,暗伤旧疾复发,那肯定是一个无解的病症,不然你爷爷在他边上,都没有能力医治,可见病来如山倒,你父亲几乎没在床上躺多久,便离开了人世。”
李黄庭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黄朝,而黄朝却愣了一下,道:“这些事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李黄庭灭掉手里的烟屁股,道:“我爹妈死得早,除了给我留了一个乳名和姓之外什么也没给我留下,腊八那天晚上差点冻死在雪地里。是你爷爷,我师傅救了我一命。我虽然姓李,但我也是黄家人!你的师兄,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而你的爷爷,你的母亲也不会骗我,他们同样信任我!”
听到李黄庭这话,黄朝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手段凌厉霸道,断人手脚跟吃饭一样习以为常,可这一番话说出来,莫名其妙的让黄朝有一种亲切感。
然而还没等黄朝从这一段父辈的故事中缓过神的时候,李黄庭又淡淡的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来到沪上相比你是见过孙雅的吧?你可能也好奇这女人为什么处处帮你,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一来是你爷爷和你母亲的意思,他们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些事情你早晚要知道。”
说完,李黄庭好像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一般,有点了一根烟的道:“孙雅是你母亲的亲妹妹,你的小阿姨,呵呵。”
仿佛是有人从后面电了黄朝一下子,这一句话让黄朝如梦初醒!
为何自己和孙雅相处,总能感觉到那一种若即若离的亲切感!感情,血脉这东西,就算不表明出来,也仍然能够通过第六感官感应得到!
“好了,我知道只有这些,能告诉你的也只是我知道的。很少,很多细节我并不了解。比如,你母亲临走前夜对你父亲说了什么,还有一种说法,我是从别处听来的。好像在你母亲走了之后,你的姥爷拜访过一次南州市,见过你爷爷和你父亲。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瞒着你,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你父亲终归是因为你母亲出国而郁郁而终的。大家不想让你知道,也是出于保护。年纪小,是非善恶不明白,很容易埋下仇恨的种子。师傅一世枭雄,骨子里桀骜不驯,他是怕你记恨你母亲和你姥爷。但你也应该知道,在那个年代,庞大的家族背后总有不为人知的压力,你姥爷拆散你父亲和母亲,棒打鸳鸯,也是出于无奈。”
黄朝笑了笑,不知不觉手指头里面的烟屁股只剩下了一点点,索性扔掉,李黄庭看着他,有些不放心,又给他点了一根。他发现,黄朝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你还年轻,别因为这些事情印象了心境,刚才一个照面虽然咱俩没动手,但我能看得出来,你已踏入了暗劲,师门也应该有术法传承。这些东西你要是想要更精进一部,就得把心放宽!”
说到这的时候,李黄庭都有些觉得自己像是在骗小孩子。
人是感情动物,黄朝的父亲虽然死的早,但不得不说那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铮铮铁骨。但饶是如此还是和历史上很多英雄一样,没有过掉美人这道关。
放下杂念那是神仙,黄朝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怎么不会把这些放心里?
“谢谢你师兄,今天说了这么多。”黄朝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你有个心理准备就行,其实你来到沪上之后,你小姨肯定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你的母亲。她也很想见你,但你也知道,这里面有太多的因素。你终归是黄孙两家恩怨锁的一个钥匙,太多人盯着你了。你的一言一行都印象了很多人。”
黄朝抬起头,眼眶有些潮:“师兄,我爸走得早,我甚至样子,声音都模糊了。但我是黄家的人,黄家的后人!老一辈的恩怨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旧账了。”
听到这话,李黄庭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黄宝山养了快二十年的小狼崽子后面的话差点没让他吐血。
“老一辈的恩怨到我这算是到头了,我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孙家里面有人盯着我,我不介意。因为,我父亲死了,我母亲不要我了!但我爷爷疼我,所以,不算天生天养,疼我的我敬重,您今天对我说了这么多,我就敬您!我爷爷疼我,我更敬重我爷爷。我不会去找孙家的麻烦,但从今以后,孙家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知道师兄您神通广大,能打的赵海平满地找牙,背后肯定有人撑着,这人可能就是孙家。您受累,把我说的话告他们,我,姓黄!”
李黄庭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这番决绝,桀骜的摸样,不由得脑袋里形成了黄宝山年轻时候,桀骜不逊,立马江山的画面。黄家人终究是骨子里桀骜的狠啊,不服输,不低头,不妥协!
李黄庭知道,就算自己不说,有一天黄朝万一哪天见了孙雅,
他也会告诉那个女人的。比起黄朝针尖对麦芒,自己这个当师兄说出来似乎更好一点。
“行了,你的话我帮你传达”李黄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路灯后面的月亮,道:“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小师弟,我前面说了,咱俩缘分还没结束,后会有期。”
李黄庭说着,手背在后面,转身离开。
入夜,穿着中山装的中年李黄庭越走越远,黄朝推演一卦,却发现师兄的卦象很模糊。但能看出来,早年坎坷的经历非同一般。
回到东北小饭店,早已是人走茶凉,悲剧的赵海平被几个小伙计抬走了。蒋铁嘴一夜之间从末流跻身到了一流,他留了下来,应付几位平日里和自己比较交好的江湖老合,而黄朝也是从他的嘴巴里得知,赵海平的算是彻底废了。
带着赵东山和唐小甜离开东北饭庄,坐在小六子的车里,黄朝顿时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疲惫。随便吃了点夜宵,黄朝变无精打采的送唐小甜回了复旦,自己则回了工大。
之后的日子,对于黄朝同宿舍的那三条牲口来说,过的非常莫名其妙。
因为学分也赚够了,陈越开始频繁的往返于工大和复旦,如今他和秦苏的关系如胶似漆,只是秦苏说到底骨子里有那么一股小文青,加上家里教养的传统,始终没有和陈越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俩人就这么干耗着。
任远通过微信认识了一位文学院的大二学姐,并且很快确立了情侣关系,女孩子脸蛋一般,骨子里有这那么一股文青姑娘的闷骚,看王家卫的电影能把自己看醉。只是任远这种普通青年陪着她一起,难免就睡着了。
只是让黄朝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说话声音安静的能和志玲姐姐有一比的文青学姐,对于感情相当彻底的开放。和任远认识没超过两个星期,就把任远这个初哥扔在床上给办了。
“二十郎当岁,正是荒唐的年纪嘛,你们不必要羡慕嫉妒恨,谁敢说自己心里没有一个被大姐姐推倒的邪恶念头?”任远坐在教室的后排,一脸享受的回忆着,道:“啧啧啧,一万个没有想到啊,这女孩子,外表在如何的安静,等真躺在一起的时候才知道安静的外表和衣服一样,太容易脱掉了。”
杨健鄙夷的看着他,没有搭话,他和黄朝可能是宿舍里唯一的两个珍稀初哥了。为此陈越还调侃俩人来着,作为国宝级初哥,一定要重点保护,下次再去夜场,一定要先紧着杨健。至于为什么不是黄朝,唐小甜在其他人眼里已经算是天仙了,为了一个女人丢了天仙这买卖亏大了。
“哎哎哎,多说说具体的情况,哥们儿我虽然已经达到了,阅尽天下A片,心中自然无码的境界。但还从来没有和一个每天捧着那些文青小资读物的姑娘同床共枕过。说说,什么感觉?”陈越很不地道的凑过去,迫不及待想知道。
任远傻呵呵的笑了笑,道:“也没啥,不过上来一句话就让我恨不得吞了她。”
“什么话?”饶是黄朝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她说,她来自河北靠近内蒙的一个地方,从小就已经会骑马了!事实证明,她可能真的很小就会骑马了...而且属于骑术精湛的哪种...”
噗...一旁偷听很久的一位哥们儿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
“高手!”
“任远,咱们是兄弟吧,师兄弟给我说说,她们宿舍还有这类型的姑娘吗?介绍个认识认识!?”
一群人很没有品德,甚至有些败坏的在私下里很没有节操的讨论着任远第一次秘境探幽的具体过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刚下课大家的性质仍然很高涨,继续讨论的时候,却不知道朝天椒商若水,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
“几位同学,你们聊了快四十分钟了,聊什么呢,分享一下心得?”
有人说秋后算账,商若水下了课才来算账,几个人更没心思跟她解释那么多了,也不敢。索性都很直接的看着商若水。
今天这位可能是学院老师里面最年轻最漂亮,同时身材最好的女人,端坐在黄朝他们面前。也许是因为天气渐渐转凉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商若水自己也发现,大小合适的OL职业装虽然好看,但说不出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所以她,今天是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包裹着她紧紧的翘臀。刚刚缓慢的坐下来,就引起了她身后一群男人的深呼吸。似乎是被那玲珑的曲线给彻底迷住了。
白色的T恤不能衬托她上半身的身材,但女人,尤其是好看的女人,脸蛋和黄金比例的身材可以忽略掉并不算丰满的胸围。
可以说,现在的商若水可以说是女人一辈子最黄金的年龄了!无论是年纪还是外表。
“没...没聊什么,商老师,就是黄朝这小子良心发现,决定以后您的课他一节也不落下了。”
杨健很不道德,很不义气的在关键时刻出卖了黄朝。
后者尴尬的笑了笑,浑身都僵硬了,因为商若水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很不友善。
那女人笑起来就像是一个妖精,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黄朝的胳膊上,谈不上主动的暧昧,在所有人眼里虽然是师生间很正常的一个动作,但是让周围很多男生都恨不得起杀心的,盯着黄朝恨不得一拳把黄朝砸墙里。
要知道,平常周围没少有人接着下课期间发问的机会凑近商若水的身边,哪怕没有什么肌肤之亲,近距离闻闻这女人身上淡薄轻妙的香气也是好的。
然后,朝天椒这个妖精,用一个邻家大姐姐诱拐挑逗小弟弟的口吻,看着黄朝,眼神直勾勾的,两个人之间距离如此之近,近到黄朝能够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淡淡散发的香气:“学乖了?那是不是要奖励?”
从学期开始,黄朝来听商若水的课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虽然如此,记忆力很好的商若水还是记住了黄朝。而这么一句话,更是露出一丝调皮的受宠若惊,虽然明显是调侃黄朝的。
“奖励就不用了,给学分就行了。”黄朝露出一丝憨厚的表情。
陈越他们听完却是一个劲儿的跳脚暗骂黄朝白痴。反倒是破了童子身的杨建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提议道:“对啊对啊,奖励就算了,正好后天我过生日,商老师要是有时间晚上咱们一起去唱个歌,喝点小酒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色胆包天!
这是所有人对黄朝同寝室这条牲口的一致评价,饶是见惯了风月的陈越听到这话,也不由得觉得任远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玩家!
“哎呀,当老师没有占学生便宜的,最近我也再重温麻辣教师,就当是促进师生关系,也算是奖励黄朝同学的上进心,我请你们去唱歌吧。”
听到这话,周围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时间就这么定了,后天晚上七点,不过地方我来挑哦。”商若水说着,抱起课本,笑着被另外几个牲口拉开了。
“快快快,黄朝掐我一下,这不是真的!”
黄朝没掐他,而是直接奔着任远的屁股来了一脚,后者没恼怒,反而一脸享受。
......
商若水承诺的事情还有两天兑现,黄朝其实没怎么放心上。一方面对方是老师,自己是学生。师生恋,姐弟恋什么的只能存在于网络小说和言情小说里面。
随后的几天黄朝完全沉积在了努力提升自己的世界当中。他开始去上专业课,田教授的课程他开始一节课不落的去听,虽然老头子已经承诺了黄朝,这学期这门课算是过了,但黄朝还是选择去听这老头的课程,而且很认真的那种。
晚上了他是宿舍里面最后一个关灯睡觉的,并不是和唐小甜煲电话粥,而是认真的研究着自己的下一件法器。
但到后来,自己仔细盘算了一下之后,黄朝这才发现。自己如今法器的库藏很丰富,用这些法器制作另外一件法器绰绰有余,于是黄朝的野心就更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奉贤那块洼地里面,吃了老皮门后代王平阔的亏,黄朝开始独立钻研起来了阳宅的风水。
按照青乌序和自己脑海中的武侯八阵图的术法传承,黄朝心中有了
第一个腹稿,他一门心思的想在沪上找一个不错的地方,置办一处风水大宅。然后把黄宝山接过来,住进去,平常也可以自己住。
但很显然,黄宝山并不怎么领情,在黄朝这个构想告诉他的第二天,老头子就收拾行李离开了。唐建军开车,带着黄宝山回了南州市。
后来黄朝才想明白,南州市的自己家的那老宅子,几乎集合了老爷子毕生心血,无论是室内的风水布局,还是院子外面的,都是如此。黄朝说建一个风水阳宅的构想,其实在黄宝山的面前都少有些关公耍大刀的嫌疑。
但饶是如此黄朝还是没有放弃,每天生活变得非常规律,早晨五点钟起床,出门锻炼身体,然后在学校的那处葡萄架下面,打一套心意和太极。之后给宿舍里的那三个牲口带回去早点,一天把所有能学的课程一门不落的全部光顾一遍,也就只有晚上了才有时间去复旦的食堂和唐小甜吃顿饭,然后火速回去雕刻海大川留给自己的那些碎玉料子。一直忙到夜里凌晨一两点才睡去。
没办法,这是一种危机感,见过了大师兄李黄庭,东三省的海东青和老皮门的王平阔之后,黄朝对于自己实力的提升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迫不及待的像看看,暗劲之后,那传说中的化境是什么样子!
虽然目前为止看上去遥遥无期,但有一个念想总比没有强不是。
很快,任远所说的“生日”到来了,商若水没有食言,她果然说到做到。晚上七点的时候,穿了一件不算靓,但走到人群里绝对能吸引百分之百回头率的纺雪上衣,下面一条暧昧奶黄色的漂亮百褶裙,看着一辆不怎么起眼的别克GT。
“怎么样?知道路吧?”虽然,商若水今儿穿的比较小女人,但说话还是那么一股子老师的口气。坐在车里,摇开车窗,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车根本不是带黄朝他们的。车里还坐着两个女人。
一个齐脖短发,身上穿着一个小皮衣,有那么一点摇滚范儿,但似乎不怎么正宗。另外一个长头发,烫了个很得体的头发,卷不大,发梢垂胸,身上一件黑白花纹的丝质上衣,下面是一条比较宽松的长裤,戴着墨镜,很有御姐的气场。
商若水不算是沪上本地人,是江苏南京的,而车里这位长发墨镜的姑娘,也是一口吴侬软语。
“水水,把地址告诉他们吧,你们知道怎么走吧?”墨镜御姐摘掉了眼镜,放在手里,打量着黄朝他们,第一次见着女人的眼镜,还真透着一股高傲。加上那口地道的上海话,一看就是从小生在上海,长在上海的女人。
“呵呵,我们知道路。”黄朝笑了笑,出于礼貌。
只是那女人却根本无视了黄朝,也许是因为黄朝平凡的样貌,也有可能是四个人当中比较土鳖的阿迪运动衣,根本经不起这女人心中太多的想法。
她透过倒车镜理了一下头发。这一股骄傲的强调,一看今晚肯定不会只有黄朝他们四个男人。
陈越眼力多生猛啊,立刻看出来了气氛不对,缓解道:“不用,我是人肉GPS,我知道路,不劳烦姐姐你了。”
陈越油嘴滑舌的程度其实很大意义上不亚于赵东山,看着那位姐姐明显不乐意跟黄朝多说话,便立刻插嘴避免尴尬。
只是那姑娘看了一眼陈越,眼镜却一直盯着陈越手里的车钥匙,似乎是没有看到保时捷之类的标志,瞬间最后的期待和好感也没有了,道:“水水,咱么走吧,去晚了让人等也不好。”
商若水毕竟还是四个人的老师,露出了一丝抱歉的笑意,道:“那你们注意路上时间,我先开车过去?”
商若水说完直接就开车走了,看着排放的汽车尾气和卷起的黄色落叶和尘土,陈越拍了黄朝肩膀一下,道:“上海姑娘都这样,见识过了十几万一平方的房子,所有外地人无论是京城,广省还是特区,在他们眼里其实都是乡下人。”
黄朝笑了笑,道:“兄弟,我像是小肚鸡肠的吗?况且,我真是乡下人啊。”
听到这话,四个人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坐上陈越烧包的小车,几个人直奔恒隆广场去了。坐在后排的黄朝,看着上海的繁华夜景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身边川流不息的名车美女了,但他想起来了刚才车里墨镜女孩对自己的无视和心里彻彻底底的鄙夷。
突然想起来前段日子打车的时候,一位出租车司机说过的一句话,沪上这地方谈个恋爱的确难。除了考虑是不是本地人之外,更多的是钱包的厚度。
所以出来玩玩嘛,找一个一夜情还行,找老婆就不行了。花几千块钱就能在上戏找一个涉世不深的姑娘,还不算难事,但你想在声色犬马的夜场找一个能带回去滚床单的,没有七八万,别想。这些女人见惯了男人和男人的钱包。不是几件衣服,几套化妆品就能搞的定的。
现在想起来,那位司机师傅还真特娘的有水平,字字珠玑。这不由的让黄朝这个穷光蛋心里酸溜溜的,刚才商若水车里的那位地道上海御姐算什么?
来到恒隆广场的钱柜,黄朝这么一身简单的阿迪达斯穿在身上,周围端盘子服务生都有些看不起他。但黄朝却没有主动低头的觉悟,走在陈越他们中间,最显摆的可能就是他了。
然而刚踏进钱柜,黄朝便看到了商若水他们几个人。在包厢里面,商若水一只手压在黑框墨镜的姑娘膝盖上,道:“难得周末,因为个停车位跟人发生点争执实在是没有必要啊。”
进了门黄朝才知道墨镜姑娘叫卓晴,地地道道的上海女孩,身材高,样貌好,学历高,格调也高。
“什么事儿?”坐下来,黄朝主动问商若水。
没想到这位年轻但对于黄朝他们来说十足的是御姐的女老师,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事儿,刚才有些不好意思,晴晴没别的意思,她就这种脾气,你告诉他们别放心上。”
黄朝笑了笑,道:“我这人脸皮厚,以前在村里受的白眼,到现在其实已经都习惯了”
这句话黄朝声音不大,但偏偏在嘈杂的音乐里让卓晴听到了只言片语,尤其是村里俩字,更让她有些嗤之以鼻。但很快,板着的脸回复了过来,因为包厢外面走进来了几个男生。
这几个人从穿着和手上的表,一看就是和陈越一个来路,有点闲钱和时光的不愁吃喝的那些小开。带头的叫姚凯,面对着卓晴,眼镜却没从商若水身上挪开。
几个男生里面还有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港人,穿的一身价格不菲的衣服。只是这些人眼光似乎比卓晴还高,和黄朝他们随便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很快坐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他们自己的小圈子。
这种圈子很大程度上是需要一定实力才能混进去的,陈越似乎有这个实力,但奈何他完全属于二代中的一个异类,宁可啃大蒜,也不愿意喝咖啡。
“一群瘪三,那么多车位不进,非得把车蹭了才知道怎么好好倒车的。”说话的姚凯,点了一根中华,淡淡的说道:“看着是江苏的牌照,又是一群有了点钱就进城潇洒的外地人。”
有些时候啊,伤人的话并不是故意的,是那种优越感来了自然而然就说出来的。
“抱歉,水水我不是说你啊。”姚凯说着,目光却看向了黄朝他们,嘴角勾起了一个隐藏很深的轻蔑笑容。商若水脸色不好,倒不是因为姚凯的口无遮拦,而是因为,如果不是大学的时候就和卓晴关系不错,虽然那姑娘有些拜金,但其实本质并不算坏。
不然的话他今天肯定不会让黄朝他们来,实际上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
在上海上只角和下只角的说法从三十年代就有了,沿袭至今,虽然不在是三十年代那样,西南租借和东北贫民区这样区分。但至今,普陀,卢湾,黄埔,宝山这些住着的老上海人,最看不起的还是那些住在,闵行,松江一些地方的外地打工的。
除非这些人有朝一日发达了,一只脚踏进了黄埔,住上了汤臣。不然在他们眼里,仍然是一群乡下人。
“呵呵,上只角哈。”陈越坐在黄朝的边上,手上点了一根香烟。黄朝却转过脸,有些不好怀好意的笑道:“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儿别忘心里搁。淡定点,来吧,喝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