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觉很奇怪,同样是时间,有会时觉得很长,所谓度日如年,有时又会觉得很短,所谓日月穿梭,长与短,本应该是参照同一个标准所做比较的产物,但在人的主观意识中的反映却是如此,这不能不说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每个月都有二十八号,但这个月的二十八号来的却是格外的早,至少给王仲明的感觉是这样。
早晨起床,刚把手机打开,一连串的滴滴声便如催命符般地响个不——真是恶习不改呀!这么多年过去了,干什么事儿还都这么执著,兴致上来了,就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
短信是林海涛发来的,王仲明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已有在睡前关机的习惯,不等天亮,恐怕早就被电话铃声吵醒。
短信的句子有长有短,但综合起来只有一条——别忘了今天说好的会面,否则别指望他会当守信的君子!
看着这警告味十足的短信,王仲明除了报以苦笑还能怎样?这位老朋友可是说的做的出的人,小辫子攥在人家手里,自已有讨价还价的本钱吗?
回短信,‘知道了,准时到,别催命了。’
一分钟后短信回来,‘OK,提醒你,一鸣可是放弃陪老婆孩子去游乐园的承诺,失约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已好好掂量着。”
又多了一个可以要挟自已的人,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王仲明苦笑着将短信一一删掉——显然,林海涛已经把自已是王鹏飞的事告诉了陆一鸣。这一次会面,与其说是老朋友聚会。倒不如说是接受审查才对。
屋外传来敲门声,看时间,七点半,应该是金钰莹来了。
打开门,果然,门外站着的是金钰莹,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拎着盛油条的小篮子。“王老师,早上好。”小姑娘活泼的叫道。
“早上好。”王仲明应声道,曾经他也婉转的表示过没必要天天替他买早点,但金钰莹却不在意,说自已反正也要买,顺手帮忙,不用放在心上——这就是习惯的力量。一旦形成,就没那么容易改变。
进到屋里,金钰莹熟络地从厨房找来碗筷,打开保温桶,将热豆浆倒好,加上两勺白糖。然后招呼王仲明吃早点。
“咦,今天就买三根?”坐下后,发现小篮子里的油条只有三根,王仲明奇怪问道——常在一起吃早点,彼此的饭量知道。王仲明是两根嫌少,三根稍多。金钰莹是一根正常,两根太撑,所以通常是买四根,其中一根两个人分着吃,刚刚好。
“我吃半根就行了。”一根油条分开,将其中一半放在王仲明这边,金钰莹答道。
“半根?......没胃口还是没零钱?”王仲明问道——半根,这也太少了吧?没听对方说最后有节食瘦身的计划呀。
“什么呀。我这是留着肚子等中午吃好的呢。”金钰莹笑道。
“中午?有人请客?见雪吗?”王仲明问道......也对,前几天刚发工资,陈见雪大概是为下一次借钱渡饥荒做感情投资吧。
“不是......,你呀,怎么这么没记性。你忘了,今天是京城棋社联盟正式成立的日子呀。”金钰莹好气又好笑地嗔怪道,心想,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给忘了,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呢?
“呃......,呵呵......”王仲明一愣,这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又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与银海集团签定比赛赞助合同需要有法人代表,所以,在那之前京城棋社联盟必须正式成立,并选出首任会长以及主要职务人选,当然,各个职务其实早已内定,所谓的大会只是走个过场,无非是念念人名单,发表一下儿就职感言,然后大家聚在一起会会餐,热闹热闹而已。之前陈淞生的确通知过自已,叫自已到时候也去充充场面,只是自已这几天满脑子一直想着和林海涛与陆一鸣的会面,所以才把这事儿给忘了。
“对了,今天我有别的事儿,成立大会去不了,你到时候替我向陈总请个假吧。”自已不是孙悟空,不会七十二变,更不会分身术,成立大会或者与林、陆见面,二者只能择其一,想想林海涛的恐吓以及陆一鸣为见自已放弃与家人享受天伦之乐的损失,他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
“什么?什么事儿呀?重不重要,能不能不去呀?”金钰莹惊讶问道——对京城棋社业者而言,有什么事儿比京城棋社联盟的成立更重要呢?为了让这次成立大会办得更隆重,更热闹,陈淞生甚至让棋胜楼歇业半天,就是想让尽量多的人可以去参加大会,站脚助威,壮大声势。谁都知道王仲明在棋胜楼地位,而且这次京城棋社联盟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立,和其牵线搭桥,促成与银海集团的合作有着直接关系,现在联盟成立了,他却不去参加,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我也想呀。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王仲明长叹一声,无奈答道——他也知道作为棋胜楼的重要成员之一缺席今天的场合有点儿说不过去,但形势比人强,相比于明天被陈淞生数落,还是想办法堵住林海涛和陆一鸣的嘴更重要。
“呃......,到底是什么事儿呀?是不是碰到很难解决的问题,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王仲明不去成立大会,金钰莹很失望,见对方的情绪显得很无奈,她关心的问道。
“呵,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件事儿你帮不上忙。”王仲明笑道——如果这件事儿可以讲给对方听,自已又何至于为怎样说服林海涛与陆一鸣费神呢?
“你呀,别什么事儿都埋在心里好不好?没听说吗,开心的事儿告诉别人,一份可以变成两份,难过的事儿与别人分担,一份就成了半份,就算我帮不上忙,至少也可以分担一下儿你的压力吧?”金钰莹白了一眼,不满地嗔怪道。
王仲明摇头苦笑,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忽然想想《武林外传》里捕头老范的一句台词,“男人,男人,不难怎么叫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