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莱盛掩去感慨,对赵昀道:“赵昀,此番多亏星云和你,猛兽堡才得保全。大家伙都别站在城头,且去议事厅喝杯茶水,从长计议。”
赵昀想到目前局势维艰,亦从英雄相惜的豪情中回过神来,语声也颇带着歉意:“骆堂主,若非受我牵连,猛兽堡又焉会卷入这场风波,几令你百年心血毁之一旦?”
骆莱盛爽朗大笑:“赵昀,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我早为一体,猛兽堡本是你的家业,怎的还如此见外!照我的意思,你现在就该叫我爷爷才对。”
诚如骆莱盛所言,自从同意宝贝孙女和赵昀在一起后,骆莱盛早就已把猛兽堂和赵昀捆绑在了一起。数十年江湖经营,他所有的行动都贯彻一个信条:凡事谨慎小心,不要轻易做下决定;可一旦做出选择,便不管对错撞到南墙也不回头。
“从天华山大战到凌云观绝世一剑,从独剑傲啸到声势浩大,从海棠夫人、胡晴诸女的能为到田无忧的智计,如今的赵昀早已成为猛兽堂崛起的最好依凭。最重要的是,红儿既然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赵昀,这份家业亦只能交托到赵昀手上。不过,等他们的孩子出生,须得过继到骆家来继承猛兽堡。”想到此处,骆莱盛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两只眼睛也是直往赵昀身上放光。
赵昀似是感应到骆莱盛眼神含义,心中突的一跳,正不知如何开口,忽闻骆绮红娇声道:“爷爷,秋爷爷正在西云岭苦战,我放心不下,这就前去查探情况。”复又转头对赵昀道:“赵昀,你陪不陪我一起?”
不待赵昀答复,骆绮红摇动红袖,展动红裙,一如飞鸿澹澹,绝美身影眨眼已化为一点明星。
骆莱盛点了点头道:“唐惊虽是小辈,能为却不可小觑。秋老头伤势疲重,有你们去帮忙自然是好的。”他竟算准赵昀会答应一般,语气中已提前安排好了“你们”二字。
玉人邀约,赵昀断无拒绝之理,果真一口应允:“秋老爷子对我恩重,我自是该陪红儿同去。”顿了一顿,却对胡晴诸女道:“晴儿岚儿月儿,你们先在猛兽堡歇息留守,以防伴霞楼主等人去而复返。”
胡晴暗里思量:“郎君之前对我和岚儿皆是坦坦荡荡,有一说一,哎,重逢以来他愈见英气勃发,连儿女情事上的说辞也越发熟练了。”当即点了点头,淡淡道:“郎君放心,我们心中有数。”
似是感应到周旁更两道幽怨目光投来,赵昀不敢多加耽搁,对骆莱盛虚辞一句:“骆堡主,赵昀先往西云岭去了。”摄云直上,瞬间已是消失在众人面前。
胡岚鼻中哼出冷笑,忽的叫道:“你是田无忧是吧?傻愣在骆堡主身旁做什么?”
田无忧尚是首次会见胡晴胡岚二女,闻言心内直是苦笑:“我的姑奶奶,你有怨气我理解,发在我身上却是大大的不对呀。”
他毕竟擅长察言观色,忙走到胡岚身边,恭恭敬敬行礼道:“夫人恕罪,田无忧一时呆滞,却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
胡岚惊奇道:“呦,你倒是消息灵通,居然还认得我。”她虽早已得到情报,知晓田无忧来历,但自问与田无忧素无交集,乍听得“夫人”二字,还以为田无忧指的是“孤云城主夫人”的身份。
田无忧见胡岚脸色好转,暗笑道:“我虽从未与你谋面,但之前赵昀宫主和你们双姝击杀天师道三十金丹,整个仙林都传的沸沸扬扬,猜出你的身份又有何难?只瞧你那副吃醋模样,我送上一顶‘夫人’帽子,那是绝不会失手的。”这般想着,他那紧张的身体也变的松弛下来。
胡岚心思何等灵敏,捕捉到田无忧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立刻反应过来:“原来田无忧只是在敷衍我而已。”她便咯咯一笑,双眼盯着田无忧:“田无忧,你既说我是夫人,却不知道我是几夫人呢?是大夫人,二夫人还是三夫人又或者七八九夫人?”
田无忧感觉到胡岚目光如电,心中极速运转:“几夫人?你说这一大串,该是想叫我称你为大夫人吗?我若说你是二夫人,你肯定要问我谁是大夫人了吧?呵呵,你虽是美貌如仙,但大夫人可是轮不到你的。”
认真说起来,田无忧最感激的并不是赵昀,而是海棠夫人。海棠夫人不嫌他出身低微,带到天香宫中学习诸般绝艺,更付以领兵大权,信任有加,这份知遇之情他是没齿难忘。
即便抛开个人情感不提,在田无忧的眼中看来:论美貌,海棠夫人为天下公认的第一美人,如独开牡丹,傲视群伦;论基业,海棠夫人独自建立五大邪派之一的天香宫,自身修为亦在渡劫,为赵昀提供了最大的助力;论牺牲,海棠夫人在万仙大会上不顾自身性命,与十大门派撕破脸皮,甘愿为赵昀万劫不复;论为人,海棠夫人御下有道,待人以诚,天香宫人固是敬之若神,便连正道群雄雄亦不忍将污言秽语加之其身。
这四个方面若有一个具备,已是难得,而海棠夫人四者皆备,更如稀世之珍,难以复见。是以若让田无忧在诸女中选一个大夫人,那自然非海棠夫人莫属。
田无忧明知道若将真实心意说出,胡岚定会不喜,甚至极有可能怀怨在心,更有可能为他将来的发展酿下苦果。甚至不仅仅是胡岚,连同胡晴、王月等人都会将今日这么一句闲话记在心中,永不可能揭过。但若敷衍而逃,虚言而骗,却对不起自己的本心,更无颜再见海棠夫人。
田无忧唯一犹豫,明定心思,正视着胡岚的眼睛,开口道:“既然夫人训问,无忧不敢有瞒……”
听到此处,故作镇定的王月也立刻将耳朵竖起,她倒是想想听听这个奇谋军师有什么真知灼见。
却听胡晴笑道:“田先生真是爱惜小辈。小岚胡闹,先生也肯陪她瞎闹,却是委屈了先生。多事之秋,乱世之象,全赖先生擘画分明。筹谋天下,苦思烦虑,连日竟不得少歇,先生的付出,我和小岚都是佩服不尽的。”
田无忧投以感激的目光,恭声道:“夫人谬赞,诸人皆勠力同心,属下又何敢独言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