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标脸上兴奋之色倏然一凝,“想不到你这臭小子竟也知道两系合一的功法,你如何拥有进入隐藏地层的资格?”迟墨只是闭口不言,暗暗思索脱身之计。
张标眼珠一转,“喂,臭小子,如果你将你的历练积分全部送给我,我饶你一命如何?”
迟墨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脑中已然有计,却道:“休想,学院规矩凡战斗许伤不许死,量你也无胆杀我。”暗中不停挣扎施法,只是无效。
张标与那花濑感同身受,哪里不知他暗里所为,冷笑道:“奉劝你一句,还是别妄想逃脱了,实话对你说,我这银棍乃一头四阶花濑而化,花濑若缠上了人,那人便休想再脱出生天。”迟墨任他自说,意念动处,将一分为二的白虹悄悄纳入空间戒指之中。
张标早察觉迟墨手上一股微弱的真力涌动,而后倏然消失,忙近得身来,上下审视着迟墨,忽然表情一紧,盯着迟墨不停挥动的双手:“你戴的莫非是一个空间戒指?”他曾在族里见过族长的空间戒指,知道此物需破神境界者方可炼就,在大陆上颇为稀少。
迟墨听到这话忍不住心神一动,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嘴里却道:“不是不是,只是普通的戒指而已,你想多了。”
张标早将他神色尽收眼底,知道他在说谎,面上贪婪之色一闪而过,而后神色连变,终于道:“哼哼,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献出你的历练积分与手上的戒指,我放你走,否则的话,嘿嘿,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不能容你再出现在世上了,小子,你怎么选?”
迟墨听到这话眼中不屑之色甚是显然,脸上表情更是憎恶分明,两者合起来便是“休想”两字。
张标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既然你敬酒不吃,那我就送你归西吧。”便欲拼着受那违规惩罚,一举将迟墨杀死,而后将他的财富纳入自己囊中。
便在张标杀意一起的刹那,半空中陡然响起轰隆一声,一道闪电直劈而下,击在张标身上,将他轰得面色惨白,止不住地往下坠去。
大厅之中的战斗区域陡然落下两个人来,前者一身狼狈之色,正是迟墨,后者如陨石砸地,摔得惨不忍睹,已然昏迷不醒,却是张标。
原来学院规矩,战斗时致普通学员死亡者,罚历练积分10000,困虚无缥缈阵中一年,欲致特殊学员死亡者,罚历练积分100000,困虚无缥缈阵中十年。两者的最大区别非是那意念动与不动之间,而是意念动与不动之后。换句话说,战斗时若想杀死普通学员,在一定短的时间内若自身修为远高于对手,尚有机会办到,但战斗时若想杀死特殊学员,只要杀心一起,三棱石碑便会自动检测出来,并立即实施惩罚措施。
果然两人出来后不久,那张标周身一阵浮光闪动,而后便消失不见,同时大厅之中响起魂灵大智的声音,“张标因犯院规,已入虚无缥缈阵中受罚。”
大厅内顿时嘘声四起。
为了保护迟墨的隐私魂灵大智并没有说出具体的惩罚措施,但入虚无缥缈阵这事本身已够轰动,一时之间众人到处打听。迟墨与张标的战斗本少有人知,不过一传十,十传百之下,众人却都知道了迟墨与张标战斗的事,目光俱都聚在迟墨身上,看他有何话说。
迟墨受伤颇重,哪有心思顾得这些,当下拨开众人,出了擎天塔,自回御风居疗伤不说。
那张标但觉一阵神游,睁眼之时,已见自己在一个虚无缥缈之所。那里无星无月,无日无夜,无风无景,无天无地,连灵力也无,只空洞洞的一片黑。他挣扎了几下,坐了起来,欲运功疗伤,却发现体内真力禁锢,半丝不能调动,莫说疗伤,连站起身来尚且困难。张标顿时知道糟了,看情形自己已进入了传说中的虚无缥缈阵法之中。他曾听说这阵法的恐怖之处,人在里面无法说话,无法睡觉,不会感觉疲惫,更无法运功修炼,什么事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只是眼睁睁等着时光流过。若能挺到刑罚期满,无罪释放,若无法挺到期满,便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无聊致死。
一个人因无法忍受无聊而活生生地脑死亡,那感觉当真悲极惨极,比那九天之下最黑暗牢狱里的老鼠还糟糕,毕竟老鼠虽卑贱,但仍有各种阴风凉雨生死之危相伴相随,再不济也不会无聊致死。
张标身在阵法之中,开始尚宽解自己,“我一定能熬过的,一定能熬过的,对,相信自己。”同时思维如飞,借昨日回忆度日。一时对迟墨憎恨至死,一时对自己愚蠢郁闷之极,一时想起身在族里的幸福片段,一时想起修炼的艰难时光,久而久之,各种情绪在心头咀嚼千遍万遍,已然麻木无趣,半点滋味也无了。到最后,无聊得仅剩下一事可做,那便是数日子。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两分,三分……一天,两天,三天……
十日夜过去,迟墨从疗伤中恢复过来。他出了住所,来到院内,却见雨潇潇与印鹏正在聊天,聊的正是迟墨与张标战斗的事。
两人一见他来,都止了话,关心问候道:“伤势怎么样,可完全好了?”
迟墨点了点头,同时向两人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他知道这十日两人没少忙活,帮他寻药护法,因此心中很是感动,已然将他们当成是可以信赖的好朋友。
印鹏不好意思道:“都是我的不好,连累师弟你了,我只是想去悄悄去塔里兑换一些魔兽材料,本以为不会那么巧遇见……”
迟墨挥了挥手,“印师兄心切修炼那是好事,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就算当时就算你不在,我也会教训他的,朋友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
印鹏听到最后那句“朋友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差点热泪盈眶,已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道谢不停。
迟墨转移话题道:“印师兄,你放心吧,张标已进入虚无缥缈阵法之中,这十年之中他都无法伤你一根毫毛,你可放心修炼,十年之后,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到时报仇雪恨,大可亲力亲为。”
印鹏闻言果然不再道谢,脸上却现错愕之色,“十年?不是说只有一年刑罚么?”忽然之间他已明白过来,指着迟墨道:“你,你是特殊学员?”
迟墨笑着点了点头。
印鹏喃喃自语,“十年,十年?没错,十年之后,我的修为必能超过那厮,到时一定能亲自为族人报仇雪恨。”言毕又向迟墨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过后,便如一阵风般倏然而去,已迫不及待地去修炼了。
雨潇潇待印鹏走远,转身对迟墨细声道:“迟师兄没事真好,可让潇潇担心死了。”
迟墨看她温文耳语、似嗔非喜的娇丽模样,忍不住柔情一动,心中升起一股揽她入怀的冲动,好容易克制住了,只是淡淡道:“多谢雨师妹关心了,我没事的。”
雨潇潇一听这话面容却倏然一变,贝齿暗咬,当下也装作从容:“既是无事,我便放心了,我还有事,这就走吧。”也不等迟墨回答,径转身去了。
迟墨不知说得好好的为何突然便离身而去了,正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幽香怅然无以,雨潇潇却又飘身而回,将一个净瓶丢在他身上,嚷了一句:“呐,你叫我帮你兑换的药材,都在这里了。”见他一副痴痴呆呆模样,不知为何突然咧嘴一笑,仿佛冬雪消融,清梅绽放,脸上刚蹙起的那一点冷意顿时一扫而光,“真是个呆子。”她莫名地丢下这话,又匆匆走了。迟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犹自发呆许久,直到人去影消,空气中残香飘尽,他才从一种不自觉的恍惚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净瓶,忙收拢心思,拔开瓶塞。那净瓶本拇指大小,这时迎风见长,片刻已成为一个半人来高的玉瓶。玉瓶成后又迎风而碎,石桌上便出现了一堆堆药材。
这些是迟墨用那深海黑鲸身上的材料兑换而来,都是些辅助性材料,并不难得。当下他又去了一次库藏所,以1460历练积分兑换了一些较为难得的所需药材,待回到住所,取出那断为两截的白虹,唤来小红,依照那《御道之法》所述,认真祭练起来。原来他自见识了那两系合一的功法的巨大威力之后,心痒难忍,一待伤好便迫不及待行动了起来。
此番祭练又与往时不同,这次迟墨需炼器御物同时而为,在祭炼的同时将灵兽容入祭器之中,使两者合二为一。
他并没有修炼御物系功法,小红并非他凭借功法所强行收取,但也因此正好省去了那御物的环节,否则以迟墨目前的功力来说,又怎能做到一心二用。
当下他真力成火,一一淬炼各种材料。一个时辰过去,材料淬炼已毕,进入正式祭练阶段。
迟墨先依照《镂月心法》,一丝不苟布出一个基础融合阵法,吩咐小红进入阵法之中,而后真力绵绵不绝,按照《御道之法》中说明的运行方式,化阳生阴,凝力成火,徐徐注入整个阵法之中。但见阵法中火焰微起,如水浸流沙,云掩长空,瞬息之间星星之火已在小红身上蔓延开来。阵中之火初呈青色,小红浑不在意,渐次变为绿色、红色、黄色,变到蓝色之时小红一声嘶啸,显然对这种蓝火最为喜欢。当下迟墨维持好这种状态,将两截白虹投入阵法之中,火焰腾腾,渐渐将白虹融化为最初的丝雾之态,而后徐徐往阵火之中加入各种材料,材料熔点不一,时长时短,迟墨操控阵法外部的火焰随材料熔点的不同相应调准火候,待得诸般材料尽皆化为流动之态,已过去近两个时辰。
这般祭练已毕,便进入正式融合阶段,此阶段最为重要,所祭练出的容器是否能纳入灵兽便在此一举,若成则道成,若败则俱败。
迟墨一口气吞了五粒聚气丹,补充耗损的真力,待真力回复,指如疾轮,瞬息之间往那股流动的液体中连打入三十六道手诀。三十六道手诀作用不一,仿佛都具有灵性一般,先一齐将液体分流,然后各自带起一股液体,各奔前程,经经转转,绕绕合合,又各归其位,最后依次附在小红身体表面不同的部位。待到三十六股液体再次融合无间,小红的身影已看不见,只一股混沌液体沐浴在蓝火之中熠熠生辉。
这般细工慢活最是耗神耗力,眨眼过去两个半个时辰,迟墨已然精力交瘁,后力不继了。他也不多想,又将一枚三品朝圣丹纳入口中。
这朝圣丹甚是神奇,既可助人又可伤人,助人时能激发人体潜力,让人体内真力在瞬息之间恢复巅峰状态,药效半个时辰,而半个时辰之后,便无法再无法凝结任何真力,需修养三天副作用才会消失。
迟墨为了修炼当真胆大之极,自他吞入朝圣丹那刻起,若半个时辰他不能完成御道阶段,此番努力便尽皆前功尽弃,还会赔上小红的性命。
此时祭器与灵兽已融为一体,迟墨基本完成了他想要的道,之后的工作便是让他自己的心神亦进入那容器之中,与他的道建立一种类似灵魂契约的联系,此后收发随心,纵放自如,欲大则大,欲小则小,上天入地,皆可倚之。
他按照功法中所传心照之法,一一而为,随着他精神力的不断扫荡加强,那混沌之体果然渐渐清晰起来,到最后终于达到内外尽皆一览无余的境界。
混沌内部的小红正优哉游哉,自在观赏新的世界,忽然感知到一股蕴含了迟墨灵魂信息的真力,欢喜之下,一口将它们吞入腹内,与此同时,迟墨与小红瞬间心灵相通。他知道这最后一关已经成功大半,忙吩咐小红按照他的设想改造那混沌外相。
但见宇清宙阔,混沌渐消,一人一狮忙得不亦乐乎,迟墨本意是想将这容器造成剑形模样,谁知小红忽而顽皮,在那剑中拱起一块,令整个剑模弯曲起来,迟墨看得苦笑不得,最后只好依势而为,改造成一柄弯月短刀,刀柄之侧又附加了一阴一阳弧形转轮,整个外形看上去像是一艘装了两个轮子的狭形长船,可谓古怪之极。
待到诸事已毕,迟墨撤出心神,收了功法,意念动处,那短刀缩为三寸来长,出了阵法直飞到他手上。迟墨将他握在手里,顿时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看它如玉之白,如雨之润,里面风狮轮廓如点,若隐若现,沉吟了一会,“这刀的名字,就叫雪里红吧。”
忽然背后一个声音浅浅道:“雪里红?这名字不错。”
迟墨大惊,欲回身看时,陡觉全身无力,仰天而倒,原来是朝圣丹药效已过,副作用山崩海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