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几个字,却代表着韩由掣巨大的决心,一个通远郡几乎相当于潭州的三分之一,连年税收千万计数。每年从潭州收回的五千万两银子几乎有半数都是从通远郡流出的。虽然现在战况不利,但谁都不会认为铁盾关会失守,只要铁盾关不失守,关内的通远郡就绝不会沦陷。
把通远郡赐给高贺芳,可以说是韩由掣与众谋士深思熟虑的结果,首先,宣州的阳辉郡与通远郡接壤,**气在宣州称帝,肯定不会让通远郡作为铁盾关的跳板直接插到三水东闸二地。高贺芳必须保证在宣州西给予**气足够大的压力,使他无暇去管通远郡。
其次,通远郡作为铁盾关的物资主要线路不容有失,现如今威边军与广德军忠猛军都在潭州拒敌,凉秦二州唯一可用的则只有三万御龙班直,七万效节军共计十万。
高贺芳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敌人如果用其家眷来要挟,其有可能反水,到时候宣州铁骑与效节军汇合一处,那局势便全盘崩溃了。
这通远郡世袭的奖赏也会为他自己的后代着想。毕竟无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如果没有子孙,通远郡就会在其死去之后收回凉国,他会愿意为了他现在的家人放弃永世的王侯之位吗?
韩由掣不信,熊卓为高启白不信,就连高贺芳自己也不信。
但他们都明白这个通远郡不是这么好拿的。
“公孙如龙,出列。”
“公孙如龙数次救驾有功,天文地理、人文风俗无不精通,政法之道,上行下效亦如是。特由兵马司副司长转为政法司总司长。钦此。”
公孙如龙得令,拱手后退,但谁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圣上还要加大力量打压政法司和削弱兵马司,一切以军队的意志为先。如果依然在窝里斗,那凉国的灭亡也就不会远了。
“胡守义,胡光地、胡光秀出列。”
胡守义的兵马司总司是现在只是虚衔,是代理的,这是要转正了。不过他的两个儿子却仍旧闲在家里,这次叫他们出来,恐怕也是要以此来钳制胡守义吧。徐森站在显得与他格格不入的政法司文官群体里,默默地想到。
“胡守义代理兵马司总司长数年,政绩斐然,特转为正式兵马司总司长!胡光地作为备将,编入高启白军中。胡光秀作为备将,编入凌无双麾下。”话音已落,胡光地和胡光秀的脸上却都露出痛苦不甘的表情,胡光地被编入效节军,高贺芳最擅长打持久战,胡光地说不定都会扛起锄头去锄禾日当午也说不定。而胡光秀则是认为这都统手里的兵全都是皇帝给地,皇帝想收回就收回,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无法上前一步,跟着这个一辈子的都统,他心里也更是不甘。
胡光地走到高启白身后而胡光秀则嘴一歪,愤愤的站在凌无双身后,凌无双心中暗暗冷笑, 把胡光秀这个被他老爹都看不上的刺头编入自己军中,看来之后不降服此人自己都统位置是无法呆了。
“徐森,庞皓出列。”
“徐森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说古论近,尝与吾促膝长谈,惊为天人。特任为参议院主簿。庞皓为二品带刀侍卫,钦此。”
皇帝换了,参议钻作为皇帝的内阁,自然也要大换血,这个徐森只是一个开头,之后里面的人会一一落马,有些识时务的则早就从参议院脱离出去,不是告老还乡就是当个地方小官,远离这个政治中心了。
“路长通,出列。”
“路长通捉拿反贼韩硕有功,特升为都尉,领秦州御龙班直,密切关注麻萨动向。钦此。”
把路长通安插在秦州,等于直接把他剥离永安御龙班直的圈子,名为升职实为贬配。不过路长通并无任何不满之意,单膝跪地道:“末将接旨。”
接下来的则是把许多人一撸到底,也把许多韩由掣的心腹安插在兵马司与政法司的重要位置上。不过有心人都能看得出,不管是兵马司和政法司,现在担任重要位置的不是庸庸碌碌之才就是懦弱无能之辈,反而是参议院人员的质量进一步增强,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在外征战的将领在没有后顾之忧,也不必受兵马司与政法司的牵制。
没有一个人可以晋升,除非另一个高位者先垮台,如果你要向上爬,先必须扳倒另一个。
韩由掣的用心,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想到了,不过敢把它付诸行动的帝王却实在是胆子很大,他所触碰的正是整个凉国名门望族的根本利益。饶是阳铸在位四十九年也不敢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
没有证明就没有犯罪,不需要证明,圣上的话就是天威。
徐森抬头看了看被万丈光芒射穿即将消散的乌云,不禁想到,锐利的眼光和深远的思想远胜于手臂的蛮力,但是这天,是要变一变喽。
六月中旬的日头越发的炎热,这热量虽说不上难熬,却也令人焦躁。凉国永安西郊的微风抚过大地,掠过监利,飘过大运河带起一些水花和水雾,在如血的残阳下转了个弯儿,卷在潭州与宁州接壤的一处山丘,落在这山丘的顶端坐在那里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中年男人身材精炼,手里拿着一把唐刀,穿着身青蓝色的唐国制式盔甲,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中等,皮肤有些黑,但如同深井的双眼却几乎把世间的一切都囊括在内似得。只是此刻皱起的眉头,使得他那双眼睛变得迷茫起来。
在他身边,静静的站立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男人,这个人穿着一身文士长衫,脸上同样带着一丝忧虑之色。感受着山丘上带着阵阵血腥味的微风,文士压低声音道:“杨帅,接下来怎么打。”
虎威郡的战斗已经结束,北河郡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这次之所以能一举击溃三万忠猛军,身边的男人功不可没。虽然击溃忠猛军,但唐国的噩梦——广德军和威边军还没有正式交手,杨士奇苦笑,坐在这安静的山丘顶部。目光眺望一望无际的地平线,郁郁葱葱的青草庄稼此刻都被战火覆盖,虎威郡的人们刚刚可以有一顿好收成,却又被烽火连天的战火烧毁。
山丘底下,是无数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难民。他们各个面黄肌瘦,哭喊着,嚎叫着。
这战争究竟是为何而开启,又何时能结束?
明明打着解民倒悬的旗号,却视人民视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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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杨士奇眼中的迷茫越来越深了。